只有女主知道我是猫[快穿](60)
对方抱着一只毛发旺盛的白猫,面色慵懒,见到顾愉皱了皱鼻子,呵斥道:“你这妇人,怎的在府中游荡?”
“对不住,迷路了,带我入府的王护卫有事走开,让我去见沙城主,可我不知沙城主现在在何处,可否请姑娘告知?”
尽管女人对她的态度不算好,但同为有猫的人,顾愉倒是对对方没有多大的恶感。
听到一声“姑娘”,女人禁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皱了起来:这妇人丑则丑矣,声音却有如玉石掷地,又是个嘴巴甜的,这样的声音若是没了,未免可惜。更何况,这府也早就不是她熟悉的家了。
“不必这么叫,我比你大得多。”她对顾愉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你叫我一声‘何二夫人’,我便带你过去。”
顾愉轻笑着叫了一声,女人摸了摸怀中的白猫,颔首道:“你随我来。”
二人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中穿行,偶尔头发被树枝挂到,何二夫人对顾愉笑笑,随口说道:“种花剪枝的老爷子已经告老还乡,府中荒凉了不少。”
“不会。”顾愉细声道,“进来时我便觉得丹朱府大得很,也很气派,比外面的萧条来得更为有生气。”
“往日外面可不是那样。”何二夫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边走边对顾愉说道,“我见你方才推车上的紫花苜蓿和金顶龙牙,便知又是一个过来献草的。”
“正是。”顾愉暗道,能远远一瞥就认出这两种混在一起的牧草,这个女子的眼力着实不凡。
“那你可是撞了好运,今日老爷心情不错,若你的草不管用,他兴许还能放你一马。”何二夫人柳眉轻蹙,带着惋惜叹道,“前五名献草之人都没能治好马儿,被老爷……”
她语焉不详,顾愉问道:“他们怎么了?”
何二夫人捂住嘴,半天从指缝里漏出一句:“派人乱棍打死了。”
顾愉心头一跳,反问道:“听说沙城主样貌英俊,风度翩翩,那些人献草不成,怎么还会被打死?”
赤雪分明是挑食,不吃新鲜的口感顶好的草,沙尔丹也不至于将那些人打死,他怎会如此残暴……
何二夫人眉梢挑起,没有正面回答,缓缓说道:“怎么,你不信我说的?也罢,我就与你说了,剩下的看你造化。听你口音不似本地人,像刚来不久,你可知寒水城昔日的热闹与现在的戒严完全是天差地别?”
听何二夫人又提起了先前她不愿再说的话题,顾愉笑道:“夫人,我年少时来过此地,那时丹朱还叫做寒水,城里人好客、多情,我和我阿爹在此留宿多日,对这座城池印象极好。”
想到那时与顾渊明二人在寒水城里慢慢地走着,她挽着对方的手,嘴里叼着一颗又红又圆的糖葫芦。顾渊明问她要一颗,她就把只吃了一颗的整串都塞到了顾渊明嘴里。顾渊明笑了笑,用没牵着顾愉的那只手拿住糖葫芦的柄,一个人美滋滋地全部吃完了,还把那根光滑的竹签展示给顾愉看,十分孩子气。
顾愉不觉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何二夫人看在眼里,温声道:“你与你父亲感情极好。”
顾愉低声道:“没想到现在的城池却换了个模样。”
看来眷恋着旧时光的不止摊头的婶儿,连这府内也有人心心念念过去,尽管何二夫人本人没有意识到,但她回忆的语气暴露无遗,勾得顾愉也回忆起了这十八年来短暂的记忆,她唯一有父亲的一段记忆。
顾愉的目光略过猫儿浅蓝色的双眼上,停驻在女子那双不再年轻的眸中。她慢慢收起笑容,沉声道:“夫人却为何还叫它寒水?沙城主今日又为何有好兴致,是因为抓住了那个……顾愉吗?”
这不是一个卖草的村妇应有的语气,何二夫人却缄默了,不呵斥对方没有礼数,也不做任何回答,她带着顾愉又走了几步,在高耸的楼阁前停了下来,侧身对顾愉道:“进去吧,他们在里面。”
他们?
☆、第六十二章
被全部漆成了朱红色的楼阁正是沙尔丹所在之处,艳俗的颜色彰显着沙尔丹不同于寻常人的品味。
顾愉从窗户向内望去, 隐约可见十几名护卫站立于厅堂两侧。而沙尔丹坐在大堂之中, 声音带着轻蔑的嘲讽。
沙尔丹冷冷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小魔头”, 皮笑肉不笑道:“不出我所料, 你来了。”
“顾愉”抬起头, 扬声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是,我来了。”
“我这一招请君入瓮使的可还行?”
听到这句话,女子止不住地笑, 直笑得沙尔丹双眉狠地一抬, 随即强压下来,语气轻柔地反问道:“有哪里好笑?”
黎樊忽地止住笑声,轻轻咬了咬涂满蔻丹的指甲, 舌尖沿着嘴唇轮廓舔了半圈,才道:“大言不惭的傻、二、蛋, 我倒要看看谁才是这瓮中之鳖。”
她骂他什么, 傻二蛋?真是岂有此理,从未有人拿他的名字开过这样的玩笑,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姓名与武功交相辉映, 这小妮子居然口出狂言, 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但沙尔丹并不想她真的死了,他还要把她献到武林盟, 让她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沙尔丹起身,走到“小魔头”身旁,绕着她踱步两圈, 老神在在地开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吵大闹还找到这边的事?你见到的那对老夫妻是我的部下伪装的,我还知道你给他们下了‘寻踪’,你多少次给右护法下过这药,当我是傻子?”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好棒?”黎樊忍不住那话扎了沙尔丹一下。
“呵呵。”沙尔丹但笑不语,这等低劣的激将法,他不会上当。
黎樊长舒了一口气,沙尔丹自己把老妇人的事交代了,也省得她到时盘问。依照着顾愉的性格,她问了一句:“我教右护法如今在何处?”
沙尔丹神色郁结片刻,随即大笑,低下身,在黎樊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黎樊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感觉自己宝贵的耳朵差一些烂掉,愈发感到沙尔丹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皮囊里裹了一只下流玩意。
沙尔丹在黎樊耳畔低语:“自然是随那场大火死了,我怎么可能会留活口?”
黎樊目光一凛。她没有看错,在她问完问题的那一秒,沙尔丹神情并不自然,露出一副“居然被他逃了,老子好不甘心但是老子就是不说”的表情。
由此可见,右护法不是和沙尔丹一伙的,沙尔丹想杀了他却没能得逞,反而让对方得到了一线生机。
顾愉所在的教中还有人活下来是最为重要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好一些,假以时日,顾愉可以回去,重振魔教将不再是不可能。黎樊暗暗记下,等她见到顾愉,她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沙尔丹见“小魔头”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没有特别的反应,心道不愧是魔教中人,感情薄凉,没有人性,除了顾渊明之外,最亲近的右护法死了,居然也无动于衷。
他换了个话题:“即使你勾引人的本事再好,也不过是找了个女保镖,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找上门,你的保镖跑了?你那凶兽一样的坐骑也不见了,畜生就是畜生,为了保命,总能扔下主子。”
黎樊心道,傻二蛋,魔尊之女的保镖兼坐骑就在你面前,你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沙尔丹如此误会也好,省得她再编理由解释为什么只有她一人过来正面怼人。
都说猫有九条命,狐狸最狡猾,黎樊决定择其长处而用,演一出能让这众星捧月的沙城主放松警惕的好戏。
她挣脱压制着她的护卫,将手掌一伸,攻向面前人,面露悲愤,嘴里喊道:“只我一人也照样取你狗命!”
势如虎狼,充满杀气。
黎樊先前见过顾愉演示如何出掌,等她自己模仿对方出手,却带着她自己的本能,尽管是做戏,也没有收敛起对沙尔丹的狠劲,若不是计谋需要,她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掌拍死他。
沙尔丹神色一紧,避开这险些打中他的迅猛的突袭。抽身之间,二人距离略短,他没有抽剑的空余,便反手打在了对方的心口,直接将人震了出去。
“小魔头”落在门板上,被弹回地面。她口吐鲜血,头扭向旁侧,竟是直接没了气息。
“大……大人,她死了!”离女子最近的护卫凑上去确认一番,战战兢兢地对沙尔丹说道。他记得城墙上的告示分明写了,要活捉小魔头,岂料他们城主却出掌将人打死了,不知为何。
沙尔丹举起拍过对方的右掌,正反看上两回,心中讶异。他看在对方是顾渊明的女儿,又要送到武林盟去而留了情面,只用了五分的力,怎么就把人弄死了,除了顾愉的身体状况又恶化了,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有善于拍须溜马者看透了沙尔丹目光中的疑惑,当即对沙尔丹道:“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沙尔丹反问道:“喜从何来?”
“城主掌法大成,是丹朱城天大的喜事啊!”
一旁的护卫听了,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恭贺沙大人大成!”
沙尔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不免飘飘然,他怎么没想到,成功除掉顾渊明之后,他的境界得到了突破。如此说来,他用平常的五分力就能杀死一个成年人也是理所当然。
杀掉一个顾愉本不在他的计划中,想要讨好那位万人之上者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他本觉得惋惜,如今却为自己功法提升而大喜。
至于小魔头,死了便死了,到时再多找些漂亮女人填补这个空缺,岂不美哉?听说东面新创了个教派,宫中都是女子,一看就不算什么正经门派,他可以从中做些文章。
沙尔丹又看向那具断了气、还穿着喜服的躯体,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朱护卫留下来。”
待到其他人退出之后,他对剩下的这一名心腹道:“小朱。把她给我带下去,剥下面皮,切一对手,与信一起寄给‘那位大人’。”
黎樊躺在地上装尸体,耳朵竖了起来,听到“那位大人”,心中嘀咕,总不会是武林盟主吧,那可真是惊天大黑幕啦。
“用之前那只信鸽?”
“你怎么这么啰嗦?不用那只鸽子用哪一只,你是头一天办事?”
“是,沙大人。”朱护卫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剩下的身体呢?”
“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沙尔丹厌恶地摆摆手,叮嘱完事项走了,留朱护卫一人在大堂内。
听完全程的顾愉在沙尔丹出来之前,与还未走的何二夫人轻轻点头,找了个隐蔽角落躲起来,收敛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