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卫家的等级、阶级观念比有“千年世家”之称的商家更重一些。
在卫家人的眼里,包括家政、保姆、杂工在内的雇工都算佣人。
甚至卫家还学习港城的豪门,暗箱操作,雇了不少菲佣回来。
在卫家,佣人永远是佣人。
她们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别的都不需要她们操心和过问。
对卫家人付出真情实感,也只会被薄情的卫家人认为她们在谋算什么。
久而久之,她们便不会再给卫家人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哪怕卫以衔现在回去,卫家也不会有人关心她是否吃晚饭了。
唯二可能会关心她的人——母亲宋惜蕙和尹在水,——也早就移民国外。
不过——
现在有商时迁了,不是么?
卫以衔悄声问了个有点像抬杠的问题:“为什么是炒菜?一般不是说做饭吗?”
商时迁说:“因为我可以负责煮饭,总得留点自夸的余地。”
卫以衔一愣,旋即眉眼一弯,乐出了声。
她这个未婚妻,好像也不是那么沉闷的人。
*
想起卫以衔送的好运锦囊,商时迁便有些遗憾。
虽说她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得了名人头衔,但从心灵层面来说,那个锦囊也功不可没。
可惜后来背包的拉环断了,挂在上面的好运锦囊随之掉落遗失。
现在回想起来,商时迁便心安理得地甩锅好运锦囊,说:“要不是锦囊掉了,我肯定可以夺得天元头衔、入主天弈阁,然后升上九段!”
卫以衔一愣。
对她来说,那是近十年前的事了,记忆早就模糊。
不过商时迁这么一提,她就想起来了。
连带着那顿晚饭。
还有,当时被商时迁的贴心之举敲开心房的心情。
…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虽然明天是周末,但商时迁真怕卫以衔老是熬夜,身体会垮掉。
卫以衔说:“好。”
说着便往回走。
商时迁:……
卫以衔居然不粘人了。
眼瞧着博物馆越来越近,她们也即将分别,商时迁忽然扣住了卫以衔的掌心。
卫以衔止步,偏过头看她,目光透着困惑。
商时迁说:“你现在回去太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卫以衔压着将要翘起的唇角,问:“这儿……是指商家?”
“嗯。”
“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她们都睡了。明天是周末,她们会比平常晚一个小时醒来。”
只要赶在那之前离开就行了。
商时迁无比庆幸家里人少地方大,哪怕她光明正大地带着卫以衔进出,也有办法避开家里人,不让她们发现。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不是……偷情吗?”
商时迁颇为不赞同地说:“我们是正经的恋爱关系,也没有第三者,怎么就是偷情了?”
倒是有点未成年早恋,到对方家里过夜,生怕家长看出端倪的感觉。
卫以衔浅笑:“既然是你盛情邀请,那我却之不恭。”
当她们穿过那道门时,卫以衔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回宅子的路上,商时迁虽然信誓旦旦地说家里人都入睡了,可她还是有些紧张。
有惊无险地回到房间,她热出了一身汗。
商时迁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说:“我得再去洗一个澡,你先睡吧。”
卫以衔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沁着薄汗的锁骨,说:“我也还没洗澡,可以一起。”
商时迁:……
一起洗澡!?
她觑了卫以衔一眼,发现后者神色淡定从容,正直得仿佛东北妹子进澡堂,不带一丝非分之念。
相较之下,自己的想法就显得龌龊了许多。
她暗暗反省。
说:“不浪费水资源是个好习惯,但也不用这么节俭。”
卫以衔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既然这样,那我先洗。”
说着,她边走向浴室,边解上衣。
在她拐入浴室的时候,衣服刚好滑落,露出肩胛,下一瞬就被关上的浴室门遮挡。
商时迁捂了捂发热的耳朵,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卫以衔的提议。
她们都是情侣了,一起洗澡怎么了!?
摒除那些杂念,商时迁去拿毛巾、浴巾以及睡袍给卫以衔。
睡袍都是她的,但她跟卫以衔的身量差不多,卫以衔肯定穿得下。
“阿衔,浴巾和衣服我给你放门口的柜子了。”
卫以衔说:“门没锁,拿进来就行了。”
商时迁下意识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手心的温度仿佛能把合金烫熔了。
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打开了门。
刚淋浴完,将身子泡进浴缸的卫以衔朝她招了招手:“正好过来替我擦背。”
瞒着家人把情人带回家幽会的刺激感在这一刻攀至巅峰。
商时迁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早点洗完澡就可以早点睡觉,多休息半个小时,明天早起精神就不会太差。
所以,一起洗澡百利而无一弊。
…
夏日的清晨,六点就能看到日出了。
在闹钟响起前,商时迁就掀开了眼帘。
她还很困,但感觉到怀中的小制冷机没了。
卫以衔换上昨夜的衣服。
刚要伸手去摸腕表,床头灯一亮。
商时迁将腕表递了过去。
站在床边的卫以衔眉目含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腕表戴上。
然后将长发挽起,随意挽了个低丸子头。
商时迁这会儿也清醒了不少。
她先开了一条门缝。
观察到外头依旧静悄悄的,顿时安心了不少。
卫以衔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然后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商时迁一愣,赶紧跟上去。
卫以衔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她家,还是商家。
一路都没遇到什么人。
走到客厅的时候,烂柯缠了上来:“喵~”
生怕它的叫声把奶奶给引来,商时迁干脆将它也抱出去了。
出了宅子后,卫以衔才开口:“你说我们不是偷情,但你的偷感怎么这么重?”
“大概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前小姨子。”
“前?”卫以衔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丧妻,而不是离异。
但“丧妻”这个词就像是刻在灵魂里的烙印。
仅是想到,便生出灵魂烧灼的痛楚。
她垂下眼帘,半晌,说:“我没跟你离婚。”
商时迁拍了拍烂柯。
也对,卫以衔没有跟尹在水在一起,她自然不再是与“现任妻子”相对的“前妻”。
烂柯被她拍了这么一下,不乐意了,一个劲地冲她喵喵叫。
卫以衔伸手接过烂柯,它才重新安静下来。
商时迁问卫以衔:“那我现在是你老婆,还是女朋友?”
卫以衔睨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用心:“你想让我喊你老婆。”
商时迁说:“以前没怎么听你喊过。”
喊过两次,一次是在结婚的时候,一次是在结婚周年纪念日庆典上。
卫以衔投诉说:“你也没怎么喊过。”
商时迁向来知道什么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果断地喊:“阿衔老婆!”
卫以衔一噎。
半晌没吭声。
但是一直在抚弄烂柯的猫毛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内心。
“到了。”卫以衔忽然驻足。
商时迁这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那道小门处。
尽管卫以衔没有开口,但商时迁还是给她开了门。
卫以衔将猫交还给她,越过那道门后,终究还是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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