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她照了照镜子,把被自己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理了理,还有掖在脖子里的衣领也扯出来,弄服帖。
走廊里的灯很亮堂,厚重的地毯吸收掉足音,于池贴着墙根,慢吞吞的往前走。
其实之前青黎有说过,让她有不会的问题去问,但于池并不是个喜欢去麻烦别人的性格,而且她一直认为青黎现在上高三,一定很忙……
但事实上,对方好像并不是很忙。
于池站在门前,又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才抬手。
敲了好一会儿青黎才过来把门打开,卧室温暖的气流随着她的动作冲了出来,跟走廊的冷清差距明显,不禁让于池脸一热。
“于池?”青黎看到她微怔,但目光很快落在对方手上,了然,身体一侧。
“你、你要睡了吗?”于池还在看青黎身上雪白的浴衣。
青黎摇头:“没,还早呢,进来吧。”
于池喉咙上下动了动,终于走进来,声音低低的:“我正在做题,有些不会……”
青黎没做多想,点点头,说:“好,你先坐,我等会儿帮你看。”
于池哦了一声,看着青黎关上门,转身,她应是才吹过头发,或许还做了养护,墨发瀑布般柔顺的散在背上。
等青黎进了浴室后于池才收回目光,走到靠近窗户的书桌旁边,椅子只有一个,她左右看了看,把沙发旁边的小墩子拉了过来。
青黎很快走出来,手里揉着一团护手霜,一边问:“你在做什么题?”
于池说:“数学。”
她说完后,青黎已经走近了,低头看了看。
于池只觉得一股轻柔潮湿的香扑面而来,青黎刚刚洗过澡,甚至还没来得及换睡衣,身上裹着到脚踝的浴袍,绒白轻软的布料贴着皮肤,距离过近,她甚至能看见对方锁骨上蜿蜒泛青的血脉。
于池手指抠着衣角,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在虚空中晃了一会儿,最后放在册子上。
青黎看过两眼,把椅子拉过来坐下,先翻了左右两面。
或许是因为纸面上时不时的空白题目让于池有些羞耻,再加上室内稍高的空调温度,青黎还没说话,她就感觉自己隐隐在出汗。
空气中,胸腔处,都湿潮潮的。
“从这里开始吗?”青黎问。
于池看着她探出的手指,嗯了一声。
青黎拿起笔,她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但鉴于已经习惯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负责,所以她从来没有在学业上有过懈怠。
而于池,这世界大概就是如此不尽人意,她原本应该有一对感情很好并对孩子倾心关爱的父母,家境优越,身边触手可及的都是最顶级的资源,如果她一直长在于家,她会自然而然的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但现在,闭塞的生长环境和长久以来匮乏的教育,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消磨她的潜质。
在于池原本的命运中,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沉溺于久贫乍富的浪荡生活的,只不过很多人都忘了,要将数十年的差距在短时间内消弭,本身就是一件近乎强人所难的事。
青黎没做过老师,但去教于池,对她来说自然并不算难。
她没有直接将答案灌输过去,很多时候只给一个概念,剩下的便让于池自己去寻找摸索,从而不断去强化她的自学能力。
于池慢慢静下来,抓着对方给的一点思路一步步往下走。
好不容易讲到最后一题,时间都快要十二点,于池写到一半,因推理太过丝滑而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忍不住去看“老师”的表情——
青黎平日里入睡的点已经过了,精神便有些倦怠,此时单手托着下巴,浓稠的眼睫微垂,视线落过来的时候都是轻柔的,显得有些慵懒。
面对于池试探的目光,青黎只是掀了下眼睛,示意她继续。
于池忙低头,半晌,又抬起来:“你困了吗?”
青黎说:“还好。”
于池哦了声,低下头继续计算,但笔触却越来越急,直到写下一个数字,才出声:“是这样吗?”
青黎从头看到尾,很快便点点头:“嗯。”
于池松了口气,手指抚着被不小心押出折痕的页脚,然后又转过头,朝青黎笑了下,笑容被磨砂吊灯的光线笼着,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青黎不由得也笑了笑,放下手,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于池嗯了声,站起来把桌子收拾干净。
离开的时候,于池问:“我明天还可以过来问你问题吗?”
青黎说:“当然可以。”
于池从那天起,每天晚上都要去找青黎,刚开始还会卡着时间,后来几乎是一吃过晚饭,她就会到青黎房间,有时候是请教问题,有时候是找她练口语,有时候只是坐在桌边互不干扰,一个看书,一个学习。
同龄人之间,若是彼此没有恶意,总是能很快亲近起来。
于池在这里并不认识其他的人,她还没去上学,除了跟沈曼一起出去逛街外,她基本都在家里,所以连新朋友也没有开始交。
青黎是她姐姐,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而青黎的社交圈很干净——也可以说是因为她的生活过于单调,她不能参与很多运动类的活动,人稍微密集喧嚣的环境就会令她感到不适,以至于她大多时间也都在家里。
于池喜欢她待着家里,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起玩。
家里白天的时候很安静,在把于池的身份暂时做过安顿之后,沈曼和于荣年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于荣年今年才四十五岁,正是事业高峰期的盛年,工作繁忙,每天都早出晚归,时不时会去出差,全国各处飞。沈曼稍微清闲些,但她每日也要出门上班,或者参加一些太太间的社交聚会,还要把许多时间留在各处美容院里。
秋深之后,青黎恢复了上学时间,但她不上学校的晚自习,所以还是能早早回来。
而于池的白天,就是在各种各样的补课中度过,数学、英语、生物、政治、物理……甚至还包括美术和音乐。
于池学了半个月,兴致勃勃的在窗边用小提琴拉了一首《两只老虎》。
欢快的琴声停下,于池把琴弓在半空中一扬,特意画出优雅的圈,然后满脸希冀地看向青黎。
青黎很给面子,鼓掌,小声欢呼:“好棒。”
于池嘿嘿直笑,得意地说:“我还学了《小星星》呢,但还不太熟,我,嗯,下周再拉给你听。”
青黎笑着说:“好啊。”
于池有些开心,把琴小心递给青黎,又吹了吹手指头,说:“老师说小提琴很难练,我现在学的话太晚了,不容易出成绩。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手疼。”
“小提琴确实算是拉弦乐器中最难学的,不过你若是感兴趣,什么时候学都不晚。”青黎接过琴,随意拨了拨。
于池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转而又好奇地问:“那你之前学了多久?”
青黎想了想,说:“一年三个月,之后就没再请专业老师,只跟着谱子练。这几年练的少了,偶尔当个消遣爱好才会拉一下。”
于池哦了声,走过来把椅子转开,下巴垫在椅背上,看着青黎,说:“你拉一首给我听,好不好?”
青黎不置可否,很快把琴放在肩上。
第一个音一出来,于池就眯着眼睛笑——是《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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