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晌,疲倦没力地嗯了一声。
元若开门出去,顺道回对面的自己房间把衣服换了,几分钟后端着水杯进来。
次卧的门没关,完全敞开。
走近一看,方才躺在床上的人站了起来,正步伐虚晃地往门口走。
沈棠光着脚,衬衫皱巴,身形隐在昏暗当中,修长冷白的一双腿很是惹眼。
她像是要出去,直至看到元若回来,这才停下。
元若过去,一边扶着她一边喂水。
沈棠眸光都散的,提不起劲儿,晕乎而乏力。
“慢点喝,”元若说,摸了下她的额头和脸,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解酒药,“把这个吃了,和水吞。”
沈棠听从,配合地低头喝了口水,舌尖一卷就吃下药片。
元若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忽然被往下拉了拉。沈棠有些奇怪,用脸挨着她的耳朵蹭蹭,意味不明地小声喊道:“元若……”
连名带姓地唤人,没大没小的。
不跟这小孩儿计较,元若完全没当回事。
“回去坐着,我给你把头发吹了,之后好好睡一觉。”
对方没应声,倒在她肩上。
元若搂着这人朝前走,可才到床边,都还没有松手,沈棠像彻底脱力了一般压过来,元若没抱住她,身子一歪,就这么一齐倒下去。
身上一沉,元若吃痛,要将人推开。
沈棠真的是醉昏了头,半点自觉都没有,非但不起开,还攥住了元若的手,蓦地变得强势不讲理。
她恍惚地瞧着元若,眼神迷茫。
元若未曾察觉到不对劲,当这只是意识不清醒,挣了挣,说:“压痛我了,快起开。”
身上的沈棠反应迟缓,一会儿,伏下来埋在她颈间讨好地蹭蹭,手下却用力抓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董夫人吖的手榴弹,董夫人吖、晋江书虫、不停地吃土`、没有可以活过今晚的面的地雷。
第二章
过道里的柔白灯光斜进了房间,经由门框在地上划出一道平直的线,有一扇窗户没关上,卷动的风呜呜作响,吹起闭合的窗帘。
乍然的凉爽与颈侧的温暖交错,元若感到无措,不大适应,由于挨得太紧,且沈棠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起伏,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变化。
酒意作祟,沈棠的气息有点重,她动了两下,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知晓这只是喝多了才会这样,元若转头看了看,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沈棠不说话,哪里凉快就往哪里挨,执起元若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稍微舒服些了,才说:“好热。”
末了,又没完没了地抓起元若另外那只手。
元若只得用手抵住,可沈棠力气不小,再次把她圈住,感觉到这醉鬼都把脸贴到自己颈窝那里了,她不由得心头一跳,登时紧张起来。
她刚换的衣服是一件修身小吊带,现在挣扎了几下,左边的细带都快到肩头了,她有些无奈,赶紧拉了拉。
沈棠毫无察觉,逐渐往下移。
元若僵着身子愣了片刻,随后不自在地低喊了两声。
“沈棠。”
“沈棠!”
对方像是听不见,没有反应。
元若把手抵在这人肩上,要将其推开,只是还没使劲儿,沈棠就不动了,倒在她怀里的位置,呼吸匀称平稳。元若及时打住,试探地推了下。
沈棠还是没动,应该是睡过去了。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连风都变小了,除了雨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元若迟疑不决,可还是没立马把沈棠推开,而是过了一会儿才起来。
沈棠睡得很沉,就这么倒在床上,头发都还没干。元若没法儿,把人扶起来让靠在自己身上,接着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声太大,沈棠不由自主拧紧眉头,可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眼睛,看样子真是乏困得不行。
吹干头发,元若将她放平,盖上被子,再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轻手轻脚出去。
时间尚早,还没到十一点。
客厅里乱糟糟的,尤其是玄关那里,将东西收拾干净,把换下来衣物都放进洗衣机里洗上,元若这才去主卧的浴室洗澡。
主卧自带的浴室不算宽敞,墙壁左侧有一面半身镜,最里面是浴缸。
趁着洗衣机还要运行一段时间,元若泡了一个澡,放松身心躺浴缸里,她今晚累得够呛,折腾来折腾去一点都不省心。
浴缸里的水放得太满,都没过了胸口,拧干毛巾捂脸上,静静躺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元若想起了四年前。
当时也是六月的晚上,也在下雨,只不过雨势没有这么大。那会儿她还在租房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忽然有人敲门,一打开,是一路淋着雨找过来的沈棠。
这人身形孤寂,脸上还在滴水,一见到她就木然地说:“我姐死了,以后我跟你。”
沈棠的姐姐叫沈梨,是元若的前女友,两人在六年前和平分手。
曾经的元家和沈家是邻居,元若和沈梨两小无猜,大了以后在一起也顺理成章。她俩同岁,确定关系的那年刚满十八,接下来便是一所大学读书,一个公司工作,相互进步相互扶持,一直都是令旁人羡煞的一对。
但爱情不会永远顺风顺水,后来元若和沈梨走了不同的路,人生规划截然相反,和平分手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自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生活太现实,爱情可以轰轰烈烈地开始,也可以平静地无疾而终,往后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惋惜和遗憾总会慢慢消散。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等过了两年再回头看,不过就那样。
元若没想过沈梨会出意外,走得那么突然,还丢下了一堆烂摊子。
沈家父母去世得早,而四年前沈梨车祸没了,沈棠才十六岁,还在读高中。沈家没有近亲,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都不愿意自找麻烦,无人肯收养沈棠,小姑娘走投无路,找上了元若。
元若从来都不是大善人,只是想到沈家父母和沈梨对自己的好,一时念及旧情,左右权衡,最终还是留下了她。
说是留,其实就是出钱送沈棠去学校读书,在生活上帮衬一把。
那时很多人都不支持她这么做,包括几个要好的朋友,可一晃眼四年多过去,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沈棠一直都比较懂事,文静又听话,不管是日常还是学习,就没让元若操心过,她如今在C大读计算机,成绩优异,下半年就大四了。
想到这儿,元若有心无力地把毛巾拿开,搭在浴缸边缘上,一时感慨。早两年那时候,沈棠和她的关系还不错,颇有一家人的样子,但渐渐的就疏远了,不再那么亲近,跟她有了距离。
当然,小孩子嘛,长大了都这个样,会有自己的想法,变得独立起来,不再依靠旁边人。
掬了捧水浇在白皙的颈部,思及今晚的事,元若心里还比较复杂,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无端端有点烦躁,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琐事繁杂,精神过于紧绷了,所以今晚才会想到这些。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她不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往浴缸里缩了些,抬起腿搭在两边,又泡了几分钟。
满当当的水时不时就往外溢,地上一片湿泞。
泡完澡出去,把洗好的衣服晾上,上床歇息已经过了凌晨。
窗外的雨不停,飘飘洒洒下了一夜,到翌日早晨都还在落下雨。C城的六月向来沉闷,这两天倒是凉爽舒适,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大清早的,整个城市烟雨蒙蒙,由高楼的落地窗往外看,好似到处都笼罩着薄薄的氤氲白雾。
醉酒的沈棠睡到十点多才醒,而元若七八点就起来了,天刚亮就在打扫客厅,接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算着时间到厨房做饭。
沈棠起床时,元若正在煲鲫鱼豆腐汤,奶白的汤汁沸腾翻滚,在灶台上被烧得咕咕响,诱人的香气飘散扑鼻。
天儿冷,元若换了身行头,一袭浅V黑色吊带中短裙,外搭米白色开衫,脚下趿着人字拖,一头乌发随意绑起,额前垂落些许碎发,既轻熟又慵懒散漫,一副居家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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