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空气都会停止流转。
可是、等啊等啊,还是没等到重逢。
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盲无目的等,反倒耐得住性子,现在就很急躁,等得她脖子酸痛,等她全身不舒服。
关于重逢,没有意外、没有美丽的巧合,只有每天的计算,每天的惦记,每天翻动日历,然后从上面勾出一笔又画掉一笔。
没多久公司就传,新CEO有个怪癖,喜欢按时按点的看新闻联播,只要是新闻的时间,必定停下工作专注的看新闻。这个怪癖在公司传得神乎其神,有的人说她是关心国家大事了解社会发展,好带领公司及时抓住机遇,也有人说个人爱好,指不定是因为里面有一段无法言说的虐情。
又到了新闻的时间,谢茗君放下手中的笔,就在办公室里看,整一面屏幕,她看得专注,不知道的以为她在看电影。
期间她手机响了,她本来没打算接,但是声音打扰她看电视了,她准备挂掉,看到是冬茵导师打过来的,手指迅速滑向了接听。
“看新闻呢。”谢茗君说。
“你们年轻人也看这个?”导师问。
“别的年轻人不知道有没有,我这是找冬茵呢,每天蹲点看新闻,然后从里面找到她。”
“哈哈哈哈。”导师笑,“能找到吗?”
“能啊,就是出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还不在一个台。”谢茗君会把每个播新闻的台挨个扫一遍,她都养成习惯了,不管冬茵在哪儿,哪怕就几秒露脸时间,她一眼就能发现冬茵的位置。
看多了也有好处,开会的时候,不用别人汇报总结,她就知道各地政策的变化。
“你最近天天去北街那边吧?”导师问。
“啊?”谢茗君微愣,随即应声,“是,没想到这都让您发现了。”
“我几次从那边路过能看到你。”导师说。
最开始谢茗君只是去机场转一圈,早上上班前去转一圈,晚上下班转一圈,转久了,她猛然反应过来,傻啊,去那里转什么,现在知道冬茵是国家翻译官了,那不就是在外交部吗。
然后,她查了下路线图,那之后,她没事儿去外交部那条街转悠,跟朋友约吃饭逛街在那边,谈生意什么的也会改一下地点。
“嗯,这不是想着看能不能碰到吗,我最近看新闻,说是会谈结束了。”
导师说:“是结束了。”
谢茗君想了想,问:“应该要回来了吧。”
导师说:“一般来说过几天就回来了,但是她们这一行经常飞来飞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休息日。”
“没事……我也是这么想的,能碰到一面也好。”谢茗君笑着,“我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过去看看风景,要是碰到那就是运气好,碰不到就继续等。”
导师嗯了声,说:“过些天,我妻子生日,你有时间就过来玩玩,当是打发时间。”
“行啊。”谢茗君笑着应声,“具体是哪天啊。”
“这个不清楚,到时候听通知。”导师说。
挂完电话,谢茗君在日历上用力的画了几个圈。
再过几天入秋了,天气开始反复无常,上午晴朗下午阴雨不断,气温更是,上下两个温差。
下班,谢茗君一如既往的去北街,她举着一把黑伞,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风吹过来,险些把她的雨伞吹翻。谢茗君稍稍斜了一下雨伞,视线下移的时候,耳边穿来一道浅浅的笑声,跟雨滴落下的声音是那么的融洽,几乎是瞬间的事,身体快过了本能,她伸手朝着旁边抓过去,指腹碰到了西装绸细的布料。
被抓住手腕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又被她的力度拉回来了,西装布料被扯直了。
这个画面属实不算美好,风吹过来,她的雨伞直接被风吹翻了,露出了里面的伞撑。
谢茗君咽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第一眼就撞进了那对明眸里,眸子干干净净的,因为震惊里面还残存着笑意,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尽管如此,她的手也不曾松开。
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落在旁边的护栏上、落在旁边的路灯上,如同打击乐进行到了高潮,发疯一样乱奏。
旁边花坛里的树被风吹抖动,叶片卷到了车流疾驰的马路上,也卷到了谢茗君的脚边,她往前迈了一步踩在了叶子上。
薄唇翕动着,却是一句说不出来,舌尖都好像被风吹凉了。
“冬……”
“冬茵,快点啊,待会还有个会。”有人在喊。
谢茗君看着眼前的人,她轻轻缓缓地吞了一口气,“冬茵。”
“……嗯。”
冬茵就站在她面前,手里也举着一把伞,是机场卖的那种一次性透明雨伞,质量看着比谢茗君手中这把要好。水顺着塑料往下落,她望着眼前的人,唇瓣相贴着。
之后她眨了下眼睛,沉默着。
雨水砸在地上,叶子堵住了下水道,冲过来的水流打湿了她的裤腿。
谢茗君攥了攥手,要碰到她的手腕时,又松开了。
跟她同行的人已经走远了,像是真有什么急事很赶地往前跑,再一个眨眼,冬茵已经走了,谢茗君握了握手中的伞,看着她穿着西装,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跑进了人群里。
这一眼其实很短暂,谢茗君没来得及细看,她并不知道冬茵有没有变化,跟新闻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是不是性格变跟新闻里一样犀利,是个冷傲美人。那样儿,三年后的她们性格也太对调了。
她能回想起来伞下人那双眼睛,还能回想起伞上雨水是如何缓慢落下的。
四周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哪怕雨水倾盆,她被雨浸透,她也觉得那几秒是慢的。
谢茗君呼了口气,她一向注重面子,不知不觉却搞得这么狼狈了。
她在雨里站了一会儿,把翻过去的雨伞拉下来,她后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过了身。
难怪今天要下雨,是因为要帮她弥补遗憾吗?当初她国外回来也是阴雨连绵,她没见到冬茵,这次给她弥补了遗憾。
今儿是合作商约她吃饭,平时商业多有往来,关系不错,谢茗君就去赴约了,穿了身休闲服,真是……一点也没有相遇后的气氛。
合作商直接包了二楼靠窗的雅包间,点了好几瓶好酒,正等着她过来,看到她这幅模样惊呆了,笑话她,“谢总,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穿得跟花孔雀一样,像是要随时开屏一样,今天就……”
谢茗君笑,“等得人回来了,一时激动,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她管服务生要了条毛巾,擦着滴落水珠的头发。
“真回来了?那你还有心情来跟我吃饭?情况怎么样?”
谢茗君瞥她一眼,说:“您管得可真多。”
合作商也是女人,性子有些不逊,“谈个恋爱怎么这么费劲呢,要这么努力的吗?我以后就花钱找个人谈……”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体会不到爱情是什么样儿的。”
“那谈一年,痛苦三年吗?”
谢茗君哽住,她拿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得时候往窗外看,对面是个小商街,有个卖糖葫芦的店。
合作商又说:“三年没见,真的能确定别人还爱你吗?要是对方不爱你了,你表现的那么热情,表现的那么深情,会不会很尴尬啊。你自称家属这么久,就不怕……她其实一直没把你当家人?”
声音刺耳,听得耳朵疼。
一向不喝多、洁身自好的谢茗君,这会儿却喝多了,她看夜色下的街,喝得视线有些朦胧,好像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她再仔细看,真的是。
她看看合作商,唇动了动,说:“私事就不用你管了。”
谢茗君从楼上下去,她抬起手闻,味道熏的她自己都受不了,秘书在底下等着她,伸手扶了她一把,谢茗君抬手示意不用秘书帮忙,自个扶着楼梯站稳了。
屋檐上的水顺着瓦片往下落,古朴的建筑并没有营造出浪漫的气氛,只是把这一天的收尾搞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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