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药(49)

　　“什么？”
　　“厌恶是一种不理智的情绪，你也不像是这种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为什么那么讨厌秋醒呢？”
　　这话说得秦思脸色不太好了，他本来想终结这个话题，可是宁锦钺一直追问，还跟自己说反话。秦思有点恼羞成怒：“讨厌人还需要理由吗？”
　　宁锦钺耸耸肩，随意答道：“讨厌人和喜欢人一样，都不需要理由，我理解了。”说完，宁锦钺又面不改色继续用餐。
　　可是秦思却觉得自己刚才那态度有些过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宁锦钺一提到秋醒他就心里不太愉快。很快，秦思之前忘掉的一点又想了起来，宁锦钺是宁锦铭亲弟弟，宁锦铭以前包养过秋醒。
　　他倒是打听过，宁锦钺的公司完全是他自己的，跟他家里没什么关系，而且听知情人说他和他家，和宁锦铭的关系都很糟糕，这是B市那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但他还是问出他的疑惑：“你跟秋醒认识吗？”
　　正在一心一意消灭餐盘食物的宁锦钺抬了一下眼皮：“认识，但不太熟。”


第74章 Bad Guy
　　到达美国的第三天，宁锦钺和秦思以及两位法律顾问，第一次飞到纽约进行股份收购的磋商。
　　当天到了地方已经是中午，吃罢午饭，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连续几个小时精力高度集中的会议，对于像秦思这样很少开这种会的人来说，感觉脑浆都快被熬干了。
　　会议结束后，直接领他们去公司的餐厅吃饭。
　　刚刚在会议上跟这边律师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海伦影视的总经理Todd，现在竟然搂着秦思的肩膀，夸奖他很有眼光。
　　“Helenisanewstar.”他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秦思，“youareanewstartoo.”
　　"Butyouareanoldfox."宁锦钺转头说Todd。
　　这个四十多岁的美国佬也不在意，伸出拳头捶了捶宁锦钺，把他搂在自己另一条胳膊下，看得出来两人并非刚刚认识。
　　餐桌上的气氛就轻松多了，大家说说笑笑，完全没有之前在会议桌上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架势。
　　美国人的语言界限很模糊，哪怕刚刚才认识的人也可以称兄道弟，话说得很亲密。秦思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但他看宁锦钺平时也不见得是那种自来熟的开朗性格，可面对别人的亲热也相当自在。
　　秦思吃了一会儿就离席如厕，今天实在憋闷，出来后，他转身去了餐厅一侧的阳台。
　　从这不高的阳台看出去，纽约的街景依然繁华，然而这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又让人有些孤独，这也是他想要进驻扎根的城市。有那么一瞬间秦思迷茫了，他突然找不到生活的目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肩上，随即是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这异国的晚上让人突然有些感慨。”
　　“今天应该累到了，一会儿或许可以叫个按摩师去酒店帮你放松一下。”宁锦钺又拍了怕他的肩。
　　秦思搭上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见宁锦钺并没有退缩，也就握实了：“锦钺，真的谢谢你。”
　　宁锦钺反手握了握他：“别客气。”
　　秦思低头一笑：“说起来我比你年长，倒是你照顾我更多点。”秦思抬起头，发现宁锦钺正带着笑意看着他，眼里倒映着街景的霓虹，掩藏了很多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他们隔得很近。
　　宁锦钺嘴唇翕动：“能让你觉得被照顾到，也是我的荣幸。”
　　他的气息随着说话弥散开，秦思甚至能嗅到，他不由自主把脸缓缓凑过去……
　　“Hey,gotyou，boys.”Todd搭住宁锦钺的肩，他的突然出现简直糟糕透了顶，秦思脸色顿时不太好。
　　Todd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看着秦思的脸，又说：“Youarenothappy.Ih**esomethingtogetyouhigh.”说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然后这美国佬神神秘秘从兜里掏出一个没有标志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两只自制的卷烟，他点上一支，递了一支给秦思，秦思皱眉摇了摇头。
　　Todd也不在意，将就那支递给了宁锦钺。
　　宁锦钺什么也没说就接过来点上吸了一口。
　　秦思眉头皱得更深，他小声道：“锦钺，这是……”
　　宁锦钺轻松笑笑：“没关系，在这里合法，一般老外们压力大了会习惯来上一根。”说着他又吸了一口，“今天这场会开得人真累，你来一口吗？”
　　秦思在犹豫。
　　宁锦钺又狠狠吸了一口，吹出烟雾时，一脸享受的表情，他把烟直接递到了秦思唇边：“没关系的，相信我。”
　　他的语言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也可能是两人一起吸一支烟暗含了秦思想要的暧昧，他无法抗拒分开嘴唇，含住了那支烟。
　　这是没有过滤嘴的自制烟，他一口就尝到了那味道。他吸了一口之后，宁锦钺又拿过来吸了一口，再把烟放回秦思唇间时，宁锦钺说他有个电话，说完转身进了餐厅。
　　Todd也跟着宁锦钺走了，把空间留着这个第一次享受的年轻人。
　　进了门，Todd快走两步，跟上宁锦钺搂住他的肩膀，对他说：“Youareaverybadbadbadguy!”多用了好几个bad来强调宁锦钺的坏。
　　宁锦钺漠然打掉这美国佬的手，找了个离阳台不远的地方，一边看着秦思，一边把放在内兜里那只手机掏出来。
　　秋醒给他发了一张睡眼惺忪的照片。
　　宁锦钺一个视频电话拨过去。纽约时间晚上七点多，国内时间应该是早上七点多，秋醒大概是刚刚睡醒，现在还没起床。
　　宁锦钺的连表情都变得柔软了：“你昨天说今天要早起，怎么还没起来？”
　　秋醒用手臂遮住眼睛：“我在逃避。”
　　“那我立马让助理给你订机票，逃来我这里吧，保证不会让人把你捉回去。”
　　秋醒移开手臂，隔着屏幕想瞪宁锦钺，最后发现张开眼睛实在费力，又把脸给挡住了，懒懒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正确做法不是应该鼓励我起床直面对困难吗？”
　　“可是我不想让你直面困难。”
　　“啊啊，宁锦钺，你真的是魔鬼啊。”秋醒烦躁地抓了两把头，“你怎么总是引诱我人性的阴暗面啊。”
　　秋醒是真的不想起来，今天他要拍在火车上跟凶手对峙，然后跳车那场戏。昨天在静止的车厢里走过戏了，比他想象得还要困难，而今天要真刀真枪在运动起来的火车上拍。一想到要跳车，尽管导演承诺速度会很慢，他不会受到任何伤，秋醒还是有些害怕。
　　这玩意儿跟去游乐园玩刺激项目不一样，去游乐园不管玩得多刺激，结果是肯定的，那就是你很安全，不会受到任何损伤，这就是安全感。然而跳火车这事，宫勤的承诺完全不会让秋醒有任何安全感。
　　他跟宁锦钺抱怨了一通，看到对方脸色也不太好了，又赶紧安慰道：“哎，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没试过这样的，有点心虚。”
　　宁锦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替身呢？”
　　“宫导说……”话到嘴边，秋醒赶紧转了个弯，“宫导也说用替身，但我不想嘛，我想挑战自己。”想挑战个屁，要不是宫勤不让他用替身，他早用上了，秋醒简直欲哭无泪。
　　宁锦钺正了正色，正经说道：“秋醒，我告诉你，无论什么事，你如果有一丁点不想，随时可以放弃，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你知道吗？”
　　宁锦钺还想说规劝秋醒放弃的话，但却被秋醒打断了，他是真怕被多劝两句就真的放弃了。
　　他问：“你这是在哪里？”
　　“我在纽约，”宁锦钺拿镜头对着身后的人群照了照，“刚刚谈完事，跟对方公司的人一起吃饭。”
　　秋醒那边有人在“咚咚咚”敲门，秋醒隔着门吼了一嗓子说他已经醒了，马上就来。
　　“哎，现在的助理真的好烦啊。”
　　“助理不好？”
　　秋醒叹了口气：“也不是，就是不习惯。老实说，到了仇放的公司，我哪都不怎么习惯。”
　　但凭良心说，仇放给他新换下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两个姑娘简直没话说，又干练又会照顾人，简直把秋醒安排得妥妥忒忒、一丝不苟，可就是感觉哪儿不对劲。
　　转到这边来，还不怎么认识人，第一部 戏又是个难度这么高，挑战这么大的，身边又没个熟人，连吐槽都没地方，憋得他跟宁锦钺的联系都骤然多了起来。
　　“具体是哪儿不习惯呢？”
　　秋醒想了想，要说仇放比仇仁义那里重视他得多，可他就是不爽，于是随口胡诌道：“大概是没人踩着我挤兑不习惯。”他发完一通牢骚，又对着屏幕伸了伸腰，“好了好了，我要起床了。”说完连反应时间都没给宁锦钺，瞬间挂掉了电话。
　　宁锦钺锁屏后又看了看秋醒满脸微笑的壁纸，才把手机收回了衣服内袋。
　　他把视线投向阳台，秦思还趴在栏杆处遥对夜色，他又转头看了看海伦公司的人，大家应该也吃聊得差不多。
　　宁锦钺再次走回阳台，半截烟掉在了地板上，宁锦钺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他又去拉了把秦思的手臂：“你还好吧？”
　　秦思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宁锦钺，眼睛有些红，好似泛着泪光。但他很快辨识出了宁锦钺，然后开始笑，笑得十分明媚快乐，随后把手臂搭在宁锦钺肩上，凑近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蹭。宁锦钺把秦思推开一点：“我们还在餐厅。”
　　“真的很开心。”
　　“他们已经吃好了，我们走吧。”
　　走进餐厅后，宁锦钺松开扶着秦思的手:“站得稳吗？”
　　秦思使劲甩了甩头，他感觉一切都在转，好多重影，宁锦钺好像离他很遥远，但他知道隔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现在秦思觉得自己的感觉敏感了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