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嫌不计2019(63)
没想到李赫南和他想一处去了,他们几乎前后脚到的,李赫南开门时看到黎嘉庚正踮着脚轻轻朝落地窗走,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早说你也惦记我就直接去你们公司接你了。”
“你可拉倒吧,别到时候碰上周总他得拉着你请教勾仔秘诀。”黎嘉庚头也不回的怼道。
李赫南哼笑:“的确有秘诀啊,前提是他得现有一只鸟……”
黎嘉庚朝他比了个手势:“我怀疑你在开车。”
李赫南还想顺着话茬聊两句,那却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了,黎嘉庚撩开窗帘的一角,应该已经看到自己上午安置在窗前的小家伙了。
“它还好吗?”李赫南放低声音。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猫着腰慢慢蹲了下来。
李赫南意识到什么,顿时收起玩笑神色,脚步放缓,朝恋人走去,“那个,你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毕竟它那么弱小,又在外面冻了半宿……”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在急诊和病房两头跑的时刻,每次从手术室出来都要面对一张张写满期待的脸。
但现实毕竟有喜有悲,不是每个心愿都能实现。
他的手轻轻搭上恋人的肩。
“嘘……”黎嘉庚朝他比了个手势。
“咦?”
实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小家伙在吃东西。
虽然翅膀扎着纱布和固定支撑物,身体半歪斜着,但却在挣扎着吃东西。
鸟食是他这本来就有预备的,无盐的纯肉火腿切碎了拌上小米,加温水泡软了,搓成一小条一小条,鸟窝是他临时找了只大碗,碗底垫了点碎布,那几条鸟食就放在小家伙身边,但凡它有点求生欲侧头就能吃到,但是直到他临走前小鸟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怏怏的样子,刚才看黎嘉庚突然安静下来,他还以为小家伙没熬过去。
居然是自己挣蹦着要吃呢。
傍晚的阳光和煦并不刺眼,从窗外远处的云打进来,落在黎嘉庚额前的发丝上,他也才进门,鼻头还凝结着几滴汗珠,他看着那灰色的小毛球,专注得入了定似的。
李赫南知道他是觉得新鲜,蹲下来陪他一起看:“幸亏是小喜鹊,要是麻雀还救不了呢,麻雀气性大,家里呆不住。”
黎嘉庚忽然扭脸看向他:“家里有没有牛肉?”
李赫南一怔:“有,冰箱里。”
黎嘉庚立刻站起来大步朝冰箱走去。
李赫南也跟着站起来:“你知道哪个是牛肉吗?我帮你拿——”
很神奇的,从没下过厨的黎嘉庚主动要牛肉,还不让帮忙,李赫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在旁边看着。
只见黎嘉庚把牛肉切下一小块,然后都斩成半厘米粗的小长条,长度大概三四厘米吧,然后用刀背敲软烂,最后过了一遍水,也不擦,就这么水淋淋的捧到了落地窗前。
李赫南这才看明白:“你要用生肉喂它?”
“你看着吧。”
他们再次来到窗前,果然,李赫南留在那的几条自制鸟食已经被拱烂了,却没被吃进去。
“来,看这,吃这个……”黎嘉庚用一种逗小猫的语气啾啾着吸引雀仔的注意,小鸟确实饿了,张开杏色的喙做出想要吞咽的动作,黎嘉庚立刻把一小段牛肉竖着塞进它嘴里,在李赫南惊讶的目光里,小喜鹊顺利的将牛肉吞进了肚。
如法炮制,又这样吞吃了三四条鲜牛肉,小家伙的嘴才终于不再大张着。
“它还需要妈妈喂呢,自己是吃不到食物的,而且鸟食已经干了,它不好吞咽。”黎嘉庚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我原来也捡过一只灰喜鹊,捡到时比它还小呢,就是这么喂大的。”
“然后呢?”李赫南倚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然后,它似乎把我当成它妈了,见到我就喳喳叫,见不到我也喳喳叫,我管它叫小灰灰,才长出一点羽毛就要试着飞,在家里到处拉屎……”洗完手,黎嘉庚面无表情的打开洁面膏,挖出一坨分别点在额头、两颊和下巴上:“后来,它死了。”
“……”
死了,肯定是死了,灰喜鹊的平均寿命是八到十年,即使当宠物养顶多能再延长一两年,如果这是发生在黎嘉庚小时候的事,小灰灰肯定早已仙去。
但看他的表情……好吧,糊着洁面膏也看不清什么。
“不是寿终正寝的吧?”李赫南问道。
洁面膏在脸上氧化出许多细密的白色泡泡,黎嘉庚不及回答,掬起水往脸上拍打,泡沫被水流冲刷干净,几缕水迹顺着鬓角和下巴流进衣领里,在他的肩膀和胸前留下几大块洇湿。
“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了,我们来给这个小家伙起个名字吧?”移开手巾,又是一张雪白干净岁月静好的脸。
李赫南看着他:“好,你想管它叫什么?”
“小灰灰。”黎嘉庚脱口而出。
“我觉得不好。”
“为什么?”
“小灰灰已经是你心口的白月光了,你怎么能把这个名字再给别的鸟?这不公平。”
黎嘉庚没料到他居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一番,“那你说叫什么?”
李赫南很认真的想了一瞬,正色道:“叫钮钴禄.灰。”
“噗!!”黎嘉庚被他突然袭来的冷幽默击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钮钴禄.灰?!那你叫叫看,看它理你吗?理你就用这个名字——”
“好啊。”
第76章
实践证明, 鸟类尤其是幼鸟,对于音节过于复杂的名字,例如钮钴禄.灰这种,并不能产生共鸣。
在黎嘉庚的疯狂爆笑下, 李赫南不厌其烦的唤了无数声钮钴禄.灰, 叫到小喜鹊都觉得烦了, 居然用另一边没受伤的翅膀把头遮住了。
“太灵了, 这小东西太灵了——”黎嘉庚本来就喜欢鸟,现在更是爱得不行。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 李赫南犯蠢也值了。
“轱辘啊, 看在你爹把你翅膀治好的份上, 你就应一声呗!”
小喜鹊仍深埋着头,黎嘉庚却敏感的一激灵:“等等,你倒会捡便宜, 凭什么我是妈你就是爹?”
李赫南:“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怎么就明摆着了?就不兴在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 让我当爹?”
李赫南忍着笑,正色道:“轱辘多灵啊, 它一看就知道咱俩谁是爹, 这么灵的孩子, 你骗它, 不亏心?”
“我……又不当着它的面啪啪啪,它怎么能知道……哎?轱辘抬头了!它是不是喜欢轱辘这名字啊!”
果然, 在他俩争着当爹的时候,小鸟居然悄没声的抬起了头, 还用圆溜溜的小豆眼盯着他俩看。
李赫南很不满意:“不是钮钴禄.灰吗?怎么就变成轱辘了?”
黎嘉庚拍板:“大名钮钴禄.灰, 小名轱辘,就这么定了!”
李赫南趁机一揽他的腰:“嗯, 咱家听妈妈的。”
“我抽你嗷!”
实践又证明,会叫的狗狗不咬人,喊着要抽对方的人最后只能被抽——抽cha的抽。
抱着不能荼毒小动物的信念,黎嘉庚全程都捂着嘴。
被顶在浴室的玻璃门上时,有一瞬间黎嘉庚甚至怀疑玻璃上的龟裂状花纹也许原本没这么细碎,有道是,世上本没有路,踩的人多了才成了路,玻璃本不会碎,撞得狠了就成了龟裂纹。
顺势在里面洗了个澡,推门出来吓一跳:轱辘这鸟,骨骼清奇,不过一天功夫,吃饱睡足了,居然养出了八卦之心,黎嘉庚推开浴室门就看见小家伙稳稳的卧在门边,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的墙角。
黎嘉庚第一反应是抓起架子上的毛巾丢给里面的李赫南:“快挡上!谁知道我们轱辘是男孩女孩,以后还要嫁人呢。”
李赫南老神在在的接住毛巾勉强挡了一下:“放心吧,是公的。”
黎嘉庚肃然起敬:“怎么看出来的?”他只知道公鸡看鸡冠,这喜鹊,毛都没长齐,怎么辨别?
李赫南严肃吐出俩字:“蒙的。”
…………
轱辘真的很亲人,还绑着绷带就开始试探着这走走那看看,只是它这个临时的窝实在不妥,李赫南用的是喝汤的大瓷碗,对还不会扑腾的轱辘来说碗沿实在太高,进去了就出不来,出来了就进不去,但临时只能用它凑合,黎嘉庚便用一根长筷子固定架在碗口,假装树枝,这样轱辘可以站在上面纵观全局,也能直接落进碗里睡觉。
等一切收拾停当,他打开某宝,准备为轱辘挑一个舒服又大气的鸟窝。
“网上还有卖这个的?”李赫南觉得新鲜。
“网上什么都有,”黎嘉庚对着轱辘一阵比划,同时不着痕迹的避开李赫南好奇的视线,“买鸽子窝应该就行,大小差不多,还得再买点牧草,给它垫窝。”
他的某宝里秘密太多了,其中一个正在“派送中”,而且自打买完这个之后,某宝天天给他推送一些一看就很不纯洁的商品……如果那个“猜你喜欢”有自己的意志的话,一定认为这位顾客是个xing瘾狂热者。
睡前,李赫南给轱辘固定绑带,黎嘉庚托着下巴旁观,须臾,他问:“你还是很想当医生的吧?”
李赫南自然而然答道:“当然了,那是我的理想职业。”
黎嘉庚有些丧气:“我就没有什么理想。”
李赫南看看他,“没有就没有吧,大多数人都没有,人生又不是选秀。”
“你就不担心我做饭难以下咽?如果我整了一桌子筵席你能都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