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下课(59)
“小偷?”燕十三像听故事一样,紧张了起来。
“不是。”殷惑摇头,他侧过头看向燕十三的方向,声音压低了些:“我看到,我表哥和一个男孩,在客厅里,做.爱。”
殷惑的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慢,营造了悬念,燕十三的心重重一跳,他倒吸一口气:“什么?”
“嗯,做.爱。”殷惑又睡平,脸朝着天花板:“他压在一个男孩身上,他们俩都在客厅沙发上,那个男孩还在叫。”
殷惑当时眼睛都看直了,一直趴在门边看,一动不动,直到压在男孩身上的吕莫沉抬起眼,精准地看向黑暗中的他,声音沙哑地命令:“回房间睡觉。”
殷惑吓得立刻退回房间,心脏受了刺激般狂跳。
“原来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做.爱。”殷惑语气意外地说,燕十三抿着嘴不说话,喉咙有点发干,在他的认知里,两个男孩可以做一切事情。
“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殷惑提醒燕十三,燕十三沙沙地“嗯”一声。
殷惑侧过身,他并不困,但他其实还隐藏了一部分没有告诉燕十三。第二天早上表哥喊自己吃早餐,阿姨做好早餐就离开了,昨晚的那个男孩也不在了,这个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殷惑和吕莫沉。
吕莫沉看了低头猛吃早餐的殷惑两眼,不在意地问:“昨天吓到你了?”
殷惑用力摇了两下头,吕莫沉却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主动说:“我们昨天在做.爱。”
话说得轻佻随意,仿佛殷惑早就懂人事的模样。
殷惑又点头,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这样吃不会呛到吗?”吕莫沉给殷惑剥了个鸡蛋,放到他手边的碟子里,殷惑只好虚虚抬起头,脸泛着红,眼睛水光潋滟,不敢朝吕莫沉的方向看。
吕莫沉却盯着他,说了让殷惑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的一句话:“我也可以和你做。”
殷惑这下不躲了,目光直直的、呆愣地看着吕莫沉,吕莫沉抿嘴笑了下:“只要你想。”
殷惑瞬间感觉到了来自表哥的危险,他仓皇地扔了餐具跑回房间,关上门后听到吕莫沉低低的、毫不在乎的笑声。
两人在同一个夜里各怀心事地躺着,谁都没有睡着。
作者有话说:
66 第65章:你把我的心带走了
殷惑在燕十三这里住了两天之后回老家贴春联,他准备贴完春联给老人家们包完红包再回燕十三这里,好歹两个人一起过年能做个伴。
水泥厂里的员工越来越少,一直到还剩几天就过年的时候,基本已经没有员工在厂里工作了。
但厂子门口开始陆陆续续有一些骂骂咧咧的、凶愤的员工出现,一开始只有几个,燕十三便打电话给厂长,厂长让他告诉那些员工过两天就发工资,也过两天厂长并没有出现;厂子里几乎已经没有人,而没发到薪水聚集在厂门口的员工越来越多,之后燕十三给厂长打电话,厂长从一开始的不接到关机,整个人突然人间蒸发。
水泥厂的大门是电动的,所以燕十三从未开过,但边上的侧门连着门卫室,燕十三用钥匙是可以开的,那些没发到工资的工人们逼迫燕十三开门、说要进厂拿东西抵薪水。厂长在把燕十三招来的时候就爽快地付了他一千二,让他务必看好寒假期间的厂子。
这个厂其实不是很大,工人也就一百来号,但有近一半的工人没发到薪水,这两天燕十三早上四点多起床,确认门被封好,然后带着狗在寒风里站一天,和外面要钱的工人们解释老板过完年就发工资,寒风灌进嘴里,一天下来嗓子基本就已经不能用了。
有些气极败坏的工人会带着武器前来,燕十三不开门,他们就隔着门往里砸东西,砖头、铁棍木头块什么的,有什么砸什么,燕十三没办法次次躲过,有时候不可避免地还是要受一些伤;也幸好有狗在,那狗庞大的身躯和吓人的叫声着实能威慑一些人,看到燕十三被攻击狗便发了狂地想要冲出去咬那些人,侧门被狗顶得几乎要破开,那些人不敢贸然闯进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怵这条狗。
“今天又受伤了。”燕十三在本子里写道,是秦桉送给他的日记本,燕十三右手艰难地握着笔,写下这句话。
“那个方脸大叔好凶,他每天都来,每天都要带砖头砸我。”燕十三右手手背被一个什么铁制品划破一道口子,一用力就疼。他草草写下这句话,合上本子,看自己的泡面有没有好。
泡面还是某天半夜他偷溜出去买的,看现在这仗势白天是不可能出去吃饭的了,所以燕十三买了套塑料碗筷,买了箱泡面,数数包数差不多能吃到过了年。
这时候已经乳业,大部分人都是上午,已经中午过后一会儿来要钱,晚上基本没人。
燕十三打开盖子,泡面的香气很快飘满他这个不足十平方的小门卫室,燕十三低下头先吸溜了两口泡面汤,感慨地“啊”了一声才拿起筷子捞面吃,就在这时,装着防盗窗连着外面的玻璃窗被敲响,燕十三脑中警声大作,心说该不会这时候还有人来要钱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窗户,厂门口的路灯把那块窗户周围照得很亮,燕十三一时失去了所有反应。
秦桉站在窗外冷冷地盯着他,寒风萧瑟,吹动秦桉的发梢,他裹着大衣站在那里,燕十三觉得恍如隔世,好像过了很多个冬天一样。
秦桉一进来之后这小房间就变挤了,明明前几天殷惑来的时候燕十三没有这种感觉。
秦桉什么都没说,看桌上还摆着廉价的清汤寡水的泡面,眉头不自觉蹙起来。
燕十三局促地站着,顿了顿又迅速拿过边上的塑料椅放到燕十三跟前:“你坐。”
“你先吃完。”秦桉没坐,而是冷着声音说,燕十三缩缩脖子,“哦”了一声,坐下来胆战心惊地吃泡面。
但这时候谁还吃得下。
燕十三草草吃了一小半便把泡面收走了,秦桉还在办公室里,态度不明,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也是,他心情不可能好。
收拾好泡面碗的燕十三从外面进来,无声地站到秦桉边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外面的鞭炮声更加刺耳了,趁得只有一前一后呼吸声的小小门卫室特别促狭。
“我不是很懂,十三。”秦桉终于开口,没有刚刚那样的戾气了,只是在单纯的发问,声音低磁,裹着些若有似无的温度,显得亲密。
燕十三眨了眨眼睛,嗓子有点痒,他张口想说对不起,却被秦桉打断:“对不起不用说了,我觉得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你抬头,看着我。”秦桉的语气不是命令,却带着一丝严肃和威严。
燕十三缓缓抬起头,像年久失修的、未上机油的机器,特别缓慢、也有可能抬不起来。
但秦桉还是看到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无辜而倔强,那是燕十三自己都没有发觉过的瞳孔情绪,他难过、或是快乐,但永远盖不了那原始的本能,像深林中的小豹子,虽然流浪人间,血里却依然藏着山间的风和深林里的郁暗。
“你打算就这样和我再也不见吗?”秦桉紧盯燕十三的眼睛,他把情绪藏得很深,可此刻声音还是发哑,是无法置信和伤心欲绝。
“没有......”燕十三小声说,他受不了看秦桉这样受伤的表情,他摇头,把脸上真诚的否认展示给他看:“我......我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向秦桉解释,他舍不得秦桉和外婆极了,刚刚看到秦桉的瞬间燕十三是狂喜的,可狂喜只有一瞬,他又在害怕铺天盖地的藏在暗中的危险,害怕秦桉原本似锦的前程和安静的生活要因自己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像冷水被浇进滚烫的油锅里。
他甚至想要逃跑。
“我对于你意味着什么?”秦桉看着燕十三不停变动的表情,没再等他的答案,而是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燕十三抿住嘴,手有些不自在地往上抬着,他想拉住秦桉,却又有些不敢。
门卫室有三面窗户,秦桉抬头朝似乎通往另一个房间的小门看去,他主动拉住燕十三,强行把人带到里面的房间,是个卧室,卧室里没有开灯,秦桉借着光将燕十三抵在门边的墙上。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秦桉凑近他,浅褐色的眸子清澈明晰:“你知不知道这样离开对我很不负责任?”
燕十三身体有些发软,秦桉扣着他的手臂让他无法动弹,秦桉的气息铺天盖地,似乎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那么不重要?”秦桉眼底又有些受伤,燕十三的手攥起拳又摊开......这样循环往复,他除了一直到嗓子眼却没说出来的“对不起”,其他什么都不敢说。
“你说,我重不重要?”秦桉逼问他。
燕十三小幅度点头,嘴角有些扁,似乎秦桉在推着他往前走,逼着他往前去触摸到那个秘密。
“是哪一种重要?”秦桉嗓子有些哑。
“很重要......我忘不掉的重要......”燕十三试图去理解秦桉的问题,然后声音很细地回答,秦桉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也不满意,他苦涩地笑了下:“很多人你都忘不掉,我是最不一样的那个吗?”
燕十三的目光发虚,只好四面八方地乱看。
“你不会说,我来说,十三,我亲你那么多次是为什么?我是有病吗?”
秦桉眼睛有点红,燕十三觉得浑身发热,他被秦桉桎梏在这一小块地方,越来越闷,也越来越紧张。
“我碰你、我保护你、我对你比谁都好,难道只是为了帮助你?我不是慈善家。”秦桉说得有条有理,语气却夹杂着些许激动。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们有那么多秘密,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接触,如果这些事很正常,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别人?”秦桉把燕十三的下巴扳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燕十三的瞳孔细细抖动着,很显然他对秦桉接下来的话是有准备的,但他紧张也害怕,可他不抵触。
秦桉深情而专注地看着他,把自己的一腔情深全都灌注到燕十三身上,已经不再管他是不是能接住了。
“我喜欢你,十三,不是哥哥弟弟、不是朋友、不是同学、不是帮助与被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