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钱和葛朗台(47)

　　罗子钊说：“奶奶，我晚上也要上课，每天赶来赶去很辛苦。”
　　“那叫他来我们家住啊，反正咱家房间多，住得下。”奶奶说。
　　罗子钊哭笑不得：“奶奶，康家胤还有弟弟妹妹在家，他不会来我们家住的。”
　　“那你也不能就住在他家不回来了啊，你看你就是没吃好，瘦成这样了。”奶奶不满地说。
　　“我没有瘦，比以前还重了两斤。我会经常回来住的，等明年我考完高考，暑假就回来陪你，有三个月假期呢。”罗子钊只好祭出高考这个大杀器。
　　一说到学习，奶奶果然妥协了：“那你要常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就这样说服了奶奶，罗子钊打算安心在家陪老人，却收到了康家胤的微信：“我妹要去你表姐店里打工，她店里真的需要人吗？”
　　罗子钊看着这消息，意外得不得了，他从来不知道康家慧和蔡佳希还有联系，他没听她俩任何一个人提起过：“我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妹带我来店里了，她说要在这里打工，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你表姐的店。”
　　罗子钊一看顿时警觉起来了：“你现在在希姐店里？”
　　“嗯。”
　　“那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找你。”罗子钊只拿了个手机，换上鞋子匆匆忙忙往外跑，奶奶在后面叫：“阿钊你去哪儿，不是要陪我去买菜吗？”
　　罗子钊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奶奶，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买菜了，明天吧，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吧？”
　　“不知道，还不确定，我去希姐店里了。”他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到门外了。
　　蔡佳希的店开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上，这儿客流量不大，生意自然算不上多好，胜在租金便宜。当初蔡佳希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租了这里，专心做她喜欢的汉服和佩饰，慢慢地，竟也做出了一点小名气，有了固定的客源，也赚了点儿钱，这个店就一直开了下来。
　　罗子钊赶到蔡佳希店里的时候，店堂里只有康家胤坐在收银台后面翻看一本《中国服饰史》，台上卧着一只长毛布偶。见到他，康家胤放下书站了起来：“你来了？”
　　罗子钊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叫溜溜的布偶猫，说：“我姐呢？”
　　康家胤指了指身后的工作室，压低了声音说：“在后面教阿慧做衣服呢。阿慧说她找了份暑期工，让我陪她过来见工，没想到是这儿。你表姐这店里真需要招人吗？我在这儿坐了老半天，也没几个人进来，只卖了个不到二十块钱的小东西。”
　　罗子钊说：“我姐主要是做网店生意呢，生意应该还不错，回头给你她的网店地址看看。这个店其实就是她的工作室，做样品间的。”
　　康家胤将信将疑，他在不少店里打过工，大致了解租店的成本，这儿虽然不算什么繁华地段，但租这么大的面积，一个月起码也要好几千吧，再加上后面的工作室，还要请人，这成本可不算少，生意真有那么好吗？他并不希望蔡佳希是在做慈善，他们还不需要救济。
　　罗子钊说：“我倒不知道阿慧跟希姐还有联系，从来没听他们说起过。”康家慧这丫头真行啊，居然口风这么紧。
　　“我也不知道原来阿慧对做衣服有这么浓的兴趣，听说她还做了不少功课，学了不少相关的东西。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这才是令康家胤惊讶的地方，妹妹不是一直都在专心读书吗，她哪来的时间和渠道了解这些知识呢，而且他居然毫无察觉。
　　“想学总是能学会的，我们到后面去看看？”罗子钊提议说。
　　“走吧。”康家胤刚刚被蔡佳希要求帮忙看会儿店，自己到后面去指导康家慧做衣服了。
　　掀开一道帘子，后面就是有点凌乱的工作室，一面墙壁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料和辅料，一面墙壁则挂满了各种成品和半成品，中间是个大工作台，靠窗那头是两台缝纫机，台面和地面上落满了各种剪下来的残料。蔡佳希正背对着他们在教康家慧怎么车线，工作台边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正在用一把大剪刀剪一块布料，这是蔡佳希去年找来的帮手亭亭。
　　罗子钊说：“希姐！”
　　蔡佳希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过来了。”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康家慧头也不抬地专注于车手里的布头，她手里缝的是各色的布头，看样子是在练习怎么车线。
　　罗子钊走过去看了一会儿：“阿慧也想做汉服？”
　　康家胤用手理着布料，头也不抬地说：“嗯，我很喜欢汉服，佳希姐愿意教我，我就想来学学。哥，我在这里上班，你应该放心了吧？”
　　康家胤迟疑了一下说：“不会给希姐添乱吧？”
　　蔡佳希笑眯了眼，摆摆手：“不会，家慧聪明着呢，你看这线车得像是第一次上手的人吗？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她愿意来帮忙，我挺乐意的。就是工资不高，一个月1500，中午一顿饭，要是晚上加班，也在这边吃。”
　　康家胤不在乎妹妹赚多少钱，只要妹妹喜欢，便说：“要是能帮上忙，没给你添乱，那阿慧就在这里做吧。”
　　康家慧停下来，扭头朝哥哥说：“谢谢哥，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于是康家慧在蔡佳希店里打工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没两天，罗子钊也从家里回来开始补课。家里只有康家骅一个闲人了，他也想出去赚钱，发传单这类的活儿他还是能干的，要不然就去捡矿泉水瓶子。
　　但康家胤不同意他出去：“有空多去图书馆借点书看，顺便把你那笔字好好练练，电脑也可以玩，出去玩也行，但是不能跑远了。”康家胤自己也在练字，因为他那手字太难看了，小的时候没在意，后来没时间练，他也不求字多好，只希望高考作文卷面分别给他扣了。
　　康家骅不满地抗议：“全家就我一个吃闲饭的废物啊啊啊——”
　　“等你初中毕业了，就能够出去赚钱了。”康家胤这么跟弟弟说，他自己少年时代缺失的东西，他希望弟弟能够拥有。家里经济条件不宽裕，但好在不用为房租发愁，自己每个月都能挣个好几千，足够开销了，还能剩下一笔。等高中毕业的时候，自己的大学学费也就挣得差不多了，上大学以后还能打工，挣弟弟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不成问题。
　　刘尧初中毕业了，就不用再请家教了，康家胤只安心教罗子钊，每天依旧是四个小时，收费三百。上课之外的时间两人各自安排。
　　罗子钊每天会看一小时康家胤推荐的书、看一小时美剧、记一小时英语单词，每天做一份数学、物理、化学或者生物试题。两人每天锻炼半个小时，晚饭后罗子钊会和康家骅去打一会儿球，有时候会叫康家胤一起来学街舞。
　　说起跳舞，罗子钊意外发现康家胤跳得还挺好，节奏感非常好，动作也很到位。一问，才知道他小时候学过街舞，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也由此可以见得，为了这个家，他放弃了多少自己的兴趣爱好。
　　罗子钊暑假在康家胤家里，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天也还是有娱乐休闲时间的，晚上忙完之后，还能玩玩游戏、上上网、追追剧。
　　康家胤比他更充实，除了上课、买菜做饭、锻炼、练字、学习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花在编程上了，他从代码中找到了无穷的乐趣。
　　补了没几天课，焦兰一过来找康家胤了：“我去补习班听了两天课，补习班的老师还不如康家胤的呢，不想去了，还是来你这儿跟你们一起学吧。”她原本想着暑假补一补数学和物理的，又想着跟罗子钊的补习进度不一样，所以决定去补习班，结果没两天就成功被劝退了。
　　焦兰一的出现打乱了康家胤的计划：“你和罗子钊的进度不一样，课怎么上？”
　　“我拿到了补习班的资料，我自己做，不会的问你，你也不用特意给我讲课，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上补习班了。”焦兰一说。
　　康家胤闻言，便说：“那行，随便你。”他也想做做补习班的资料。
　　于是家里又多了个焦兰一，变得热闹了不少。
　　7月12日，是出中考成绩的日子，康家慧这天没去上班，而是在家等着查成绩，上午十点出成绩，几个人都等在了电脑前，时间一到，康家胤有些激动地输入考号，点击查询，系统没有延迟，分数很快就出来了：语文92，数学100，英语99，理化100，历史98，历史只算30的分，加上30分体育分，总分450，这离满分460只差了10分。
　　康家慧笑了起来，这个分数随便上什么高中都没问题了，康家胤也挺高兴的，揉揉妹妹的头：“不错，考上了！”
　　罗子钊和焦兰一看着这个分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人考的分数吗，也太牛逼了。
　　他们正在高兴，康家慧学校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她是今年的全市第二名，区状元，让她赶紧去学校，有记者要采访她。
　　康家胤陪家慧去了学校，去了之后才发现并非只是采访，还有不少学校的招生老师在，尽管康家慧早就报考了一中，但只要没提档，就是还可以更改的。市里一所民办高中更是提出给康家慧六十万的奖学金，康家慧一听说五十万的奖金，顿时眼前一亮，不过她看了一眼哥哥，很快就摇头拒绝了。无论那些招生老师再怎么劝，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康家胤也没有坚持，那所民办高中他也有耳闻，创办的时间很短，是一所贵族学校性质的，最大的吸引力是出国方向，每学期的学费高达十万，就算有奖学金，也就相当于读书不花钱。这学校地址非常偏远，离家远不说，教学质量肯定赶不上s中、一中这样的省重点，他们家的情况又不可能出得起国，所以绝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s中、外语学校等几所省重点都向康家慧递来了橄榄枝，这些学校可以说比一中还要略好一点，但都被康家慧拒绝了，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中。明年哥哥高考上大学，弟弟还在读初中，她不可能离家太远的，否则谁来照顾弟弟？
　　诚如康家胤所说的，只要是区状元，是能免费就读一中，这为家里省下了一笔开支。
　　康家慧考高中这事在家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罗子钊便和康家胤商量社会实践课程，他爸已经跟姑奶奶说好了，随时可以过去玩耍。焦兰一听说他俩要去农村做社会实践，立即表示：“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罗子钊看着她：“你不是说你的课题是家庭收入分配吗？”
　　“我不能改啊？你们去乡下，我也想去玩，我好久没去过了，带上我吧，求求了。”焦兰一双手交握作央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