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朋友偷亲了(9)

　　画面一转，他和秦锐躲在衣柜里。
　　“哥，这次的捉迷藏——”
　　秦野心里没什么感觉，麻木地应了一声，透着柜子的缝隙可以看到，那张老婚床有两坨白肉在纠缠滚动，不过这回却变成了另外的两个人。
　　他抽了抽嘴角，有点想吐。
　　这场梦十分漫长，无数次艳丽的纠缠，在秦野看来却前所未有的恶心。最后一次画面转变，场景终于有所变化。
　　房间昏暗，几个少年神经兮兮地拉了窗帘，密不透风，然后说是有好货，笑得有那么点——猥琐。
　　秦野漫不经心坐在角落，手里捏着一罐啤酒，随他们去，朋友聚会，他不仔细参与，却也会参加。电视机亮起，莹莹发光，里面是白花花的肉体，伴随着叫声，几个少年头一回看这种东西，个个全神贯注，呼吸急促，不一会儿便满身热汗。
　　秦野却被冷汗浸湿了衣服，他在朋友促狭的目光中走向厕所，然后如愿以偿的——吐了。
　　梦魇到此结束。
　　秦野蓦地睁眼，胃里涌起一阵阵酸水，恶心感挥之不去。这时，脖子上突然有什么挠了他一下，秦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有个人钻进他怀里，那头又刺又硬的头发可劲儿地往他脖子上挠，并且这人手脚齐上，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缠着他，不留一丝缝隙。
　　秦野憋了憋，没忍住笑着骂了一句：“原来是你这家伙害我做噩梦。”
　　跟给他回应似的，傅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半梦半醒地咕哝，“六哥明天要吃什么我都做……”
　　“吃吃吃，我又不是饭桶。”但他心情糟透，说完这句话，脸色彻底沉下去。片刻，秦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傅津给弄回去，顺手给人掖了一下厕所，快步走进厕所，粗暴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地，关上门，打开淋浴开关。
　　调了最低温。
　　冷水簌簌往下冲，狭窄的空间内弥漫阵阵寒气。
　　秦野咬牙切齿，拳头握起，突然，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
　　“妈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事，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再次梦到。
　　不知过了多久，水停了。
　　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秦野烦躁地将头发拨到脑后，面容英俊却无比阴沉，高大挺拔的身体赤裸，皮肤被冷水冻得泛青。
　　门拉开——
　　秦野脚步一顿，门外站着一个人，眉头拧紧，死死瞪住他。四目相对之际，谁也没有出声，相顾无言。
　　片刻，秦野漫不经心勾了勾嘴角，随手拿过毛巾擦拭身体，走出去的时候捋了一把青年的脑袋。
　　“对不起，又把你吵醒了。”
　　“六哥！”
　　话音落，身后的青年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把他抱住，力气很大，似乎要传递自己的是所有温度。
　　秦野一愣，下一瞬，便听见身后的青年颤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
　　秦野眉头紧蹙，眼神冰冷。
　　此时他没办法计较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但同时的，也无法告诉他事实，总不能说一个噩梦然你六哥情绪失控。
　　丢人。
　　他安抚地拍拍傅津的手，“没事，你可以放手了。”完了又觉得傅津的手竟然比他这个刚冲过冷水澡的人更冷，顿了一下，站着没动，捂住他冰冷的手，声音放软，“真的，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突然的……”
　　话说不下去了，傅津突然反握住他的手，提高音调：“你骗我。”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什么都要自己抗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又不是你亲弟弟，为什么要无微不至照顾我，总是不愿意对我说，说到底就是不信任我，你再这样——”傅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顿，声音突然停止，他的胸膛贴着秦野的背脊，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秦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秦野双眸眯起，只觉得心底再度泛起一层古怪而又诡异的波动，以至于他一瞬间里竟然忘掉了所有负面情绪。
　　傅津这个人，从小到大冷着脸，话不多，能动手绝不跟你吵得面红耳赤，何曾像现在一样，因为他偶然间的反常，一反常态，激烈地控诉着他的隐瞒。
　　秦野目光逐渐软了下来。
　　心脏好像被灼灼燃烧的烈火，就那样的，烫了一下。
　　傅津压低声音，“你再这样，我就从这里搬出去，以后再也不和你见面，每年的聚会我也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想和你见面。”
　　这么说的同时，双手却紧紧箍住秦野，额头贴在他的后颈上，抿直唇线，十分倔强。
　　秦野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
　　又被烫了一下。
　　片刻，他叹了一口气。
　　“放手。”
　　“不放。”
　　“你不是再也不要见我？”
　　“但是六哥不会做那种事。”顿了顿，傅津有些不确认地补充一句，“你对我很好，你不会忍心的。”
　　秦野一听，嗤笑一声，“你倒想得够美。”
　　话音落，迅速地扣住傅津的手腕，下一瞬，青年便被扣着双手压在墙边，秦野低头睨着他，似笑非笑：“行，我现在告诉你，我不高兴，你要怎么做？”


第12章
　　傅津后背抵着墙，双手被扣住压在上方，身体本能性要挣扎，双眼无意识迸发锐利冰冷的光泽，这是一种极其不舒服而又危险的姿势，意味着整个人都被压制。但这种生理性的反抗也仅仅维持一秒钟。
　　两人挨得很近，秦野微微眯起眼，半弓着身，身上犹散发着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四目相对之际，傅津蓦地一惊，随即眼神渐渐柔软，一点又一点，撤掉所有防备，呈现出一种温驯的姿态。
　　垂下眼皮说道：“六哥不高兴的时候，要我做什么都愿意，但是不要憋在心里。”
　　秦野勾了勾唇，低着头注视他：“做什么都愿意？”说完又笑了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愈加恶劣地捏起傅津的下颚，“那你亲六哥一下。”他也就这么一说，怀了存心逗弄的意思，料想傅津绝不愿意。
　　话音刚落，唇边便被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秦野懵了一下。
　　傅津别开眼，呼吸微微急促，却用余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片刻，压低声音问道：“六哥？好点了吗？”
　　“……”
　　秦野蓦地放开手，僵硬地转过身快步走出房间，直到厨房动作麻利地倒了一杯水狠狠灌了一口，他才把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拨，满脸震惊：“卧槽！真他妈亲了！”完了又忍不住摸了摸被傅津亲过的地方，那里好似被打了烙印，灼灼发热。
　　哪里有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真的去亲另一个男人？
　　“操！”
　　“六哥。”
　　傅津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遥遥地望着他。
　　一时谁也没有出声，气氛寂静得诡异。
　　片刻，傅津说道：“对不起。”暗沉沉的眼眸中似乎藏着万丈深渊，又有无尽的失落彷徨。
　　秦野没应声，看着他的眼神，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复杂情绪，有什么在内心深处发酵，一扇门摇摇欲坠，只等一个契机，外面便有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呼啸而入，那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而此时，那扇门已经漏了一丝风声，他拧起眉，隐隐意识到什么东西。
　　傅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六哥，我以为，这样真的能让你好一点。”其实是他情难自制，行为失控，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如果区区一个吻能让他高兴的话，谁又能控制？
　　“阿津……”秦野欲言又止。
　　“嗯。”
　　傅津幽幽地看过来，神情晦暗。
　　但心里的话在唇舌间转了几圈，秦野始终确定不了自己要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余光反而先瞥见他的手指。
　　“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并不漂亮，上面细细碎碎的刀口，是旧疤了，并不大，却很多。
　　傅津握了握拳头，摇摇头，轻描淡写：“我很笨，笨手笨脚，所以在学习料理的时候花费了一点功夫。”
　　看着架势，绝不止一点。
　　“好端端折腾自己干什么？”秦野并不赞同。
　　傅津没再应声，但秦野却莫名觉得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挠了一下，这么一闹，之前那阵烦躁反而消失无踪。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笑一声，摁了摁傅津的脑门，低骂一句“乱来”便背过身去擦拭身体。
　　警报解除——
　　傅津松开拳头，轻声说：“六哥对我真的很心软。”
　　秦野赤着上半身，肌肉强韧却不难看，在灯光下泛着一抹亮色，男人气息十足。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肩头，沿着肌肉线条流畅地滑落，最后被男人围在腰际的浴巾所阻拦。傅津按住秦野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手，“我来吧。”
　　秦野一顿，松开手由着他。
　　两人都有意识避开刚才那个算不上吻的吻，一时无话。傅津默不作声地拿着毛巾擦拭男人的每一寸皮肤，坚韧的背，厚实的胸膛，有力的手臂，紧实的腰腹——
　　“阿津。”
　　手突然被按住，秦野一挑眉，压住傅津想往他下半身钻的手。
　　“回神了，再擦下去你要摸到里面了，不嫌脏啊？”
　　傅津看了看他，摇摇头念了句“六哥不脏”，把毛巾还给他，“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秦野没想到他对这件事念念不忘，顿了一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做了个噩梦。”
　　“噩梦？”傅津眼神探究而疑惑。
　　秦野冷冷扯了扯嘴角，“很恶心的梦，不提了。”
　　傅津抿起唇，看了他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秦野一听便笑，“你还不乐意了？”
　　“我没有。”语调不平不淡。
　　秦野转过身低头朝着他笑得戏谑，“这么倔？刚才要你亲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倔？突然亲上来真是吓了我一跳，本来是要逗你一下，结果竟然被你反将一军。”
　　他突然说起这个事情，傅津愣了一下，马上他反应过来秦野已经在短时间内将那个亲吻带来的震惊消化掉，并且迅速转化成了“傅津亲他真的只是秦野要他做而已”。这一下，警报彻底解除，秦野取消了一起长大的朋友对他图谋不轨这个怀疑，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傅津蓦地握起拳头，眼底酝酿着暴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