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罪(14)
此次,爱欲与肉欲间不过一字之差,只是累得大汗淋漓的少年无从分辨,不得而知。
他被人高高抛起,于半空中坠落一片海洋,情欲温柔黏腻。
男人于高潮之际,俯下身深深地擒住了少年的唇。
——
袁姚抽身而出,喘了两口气,亲了亲少年汗津津的鬓角,“洗洗吗?”
“恩。”廖白慢慢坐起来,由着男人在他腰腹处揉捏,才猛地觉得这一个多小时实在是累得慌。他站起来往浴室走,听见身后袁姚的手机铃声。他脚步一顿,又很快走进了浴室。
他没有调很大的水,一边冲洗一边细细听屋里的声音。袁姚并没有避着他接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廖白稍稍能听到一点。他洗得快,拿着毛巾擦着短发,出浴室时身上带着水汽。袁姚站起来与他接了个浅尝辄止的吻,“明天我得回永夜一趟,你呆在家好吗?”
完全是小心翼翼商量的语气。袁姚在自己面前时永远迁就包容,之前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几次暴戾似乎都是错觉。廖白本来明天休假,袁姚一早就计划好带他去邻市一个天然鱼塘钓鱼,这样一来算是毁约了。少年眨眨眼睛,“你不能带我过去吗?”
袁姚接过毛巾替他擦着头发,手上动作很轻,“我不想你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
这话便是带着威胁了。少年低着头,感觉发根差不多已经干透,袁姚扔开毛巾,看着少年的手环在他的腰腹上,细细摩挲上面的肌肉,虽然看不见神情,袁姚也知道少年大概是不高兴的。他叹口气,将人搂进怀里,惊讶于自己的原则如此容易就被人打破。“你一起来吧,别乱跑。”
少年仰起头,勾住男人的脖子,舌尖带着水汽,闯入男人的双唇。
袁姚闭着眼,享受少年难得的亲近,慢慢睁开眼睛。
这个缠绵柔软的吻,注定危险,而他甘之如饴。
——
迈巴赫一路飞驰,开车的人坐得笔直,目不斜视。袁姚看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这么开车不累吗?”
“你还敢说?”廖白斜过来看他一眼,带着警告。
两人出门时本该由袁姚开车,廖白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男人的手,“你在国外呆了这么久,有国内的驾照吗?”
“当然有。”袁姚笑得人畜无害,从车厢里翻出一本证件。的确是国内驾驶证,却很轻易就被廖白认了出来,“你回国才多久,驾照上就显示过了实习期,你以为我这么好蒙吗?”
行,做假证的自己被做警察的男朋友认了出来。袁姚无奈退位让贤。他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看着看车的少年,“我给你买辆车吧。”
“不用,我平时离警局才多远,连公交都不用坐。”廖白转过两个弯,袁姚手里转着一圈车钥匙,“我难得献殷勤,你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啊。”
廖白对钱的事不怎么看重,奈何男朋友是个家缠万贯的太子爷,他私心里有些不想用那些来路不明的钱,但很明显,热恋期间不该为了这件事和男人对着干。“行,什么车?”
“这辆迈巴赫开着不错,也适合你,我前两天去买了一辆配置相同的新车,你拿去开就好。”他把手里的车钥匙放进廖白的衣袋,拍了拍,“这车挂着你的名,手续之类的也不用走了,就停在我车库里。”
廖白点点头。两人之间的来往和寻常人无差,袁姚还要调笑两句,“就当是彩礼了。”
“我值这么多彩礼钱?”廖白将车稳稳停下,下了车,被男人搂进怀里好一通亲吻,“一辆车而已,只能算彩礼的百分之一吧。”
袁姚的情话是在意大利浸润了这么多年的结果。酒吧里不管男男女女,只要被他哄上两句,立刻能心花怒放。奈何自家少年是个油盐不进的,被吻得气喘吁吁,周围已经有人探着脖子张望,他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袁姚心情格外美好,走在少年身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连带着前几日知道自己被人骗了的事都能暂时压在心下了。
永夜别墅群很大,上次廖白来也就是走了冰山一角。有人开车来接两人,那人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大哥。”
廖白意识到来人是之前在拍卖会听到的声音,的确能和眼前人相对应起来。来人留着长发,却不显得阴柔,反而因着眼角的泪痣带着点狠厉。林穆看见被袁姚搂着肩的廖白,声音一顿,尽量没表现出失态来,让人上了车。
林穆咳了咳嗓子,不知道有些话能不能讲。袁姚在后视镜里与他对上一眼,他便沉默下去,一直开到会议楼。三人下了车,袁姚握了握廖白的手,“待会儿我不能陪你了,永夜大得很,你随便转转,我会回来陪你吃晚饭。”廖白没有意见,额头被人一吻。袁姚换上一件黑色风衣,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要不林穆你陪廖警官走走?”
“不用,”廖白朝他摇头,“你去忙你的吧。”
男人于风中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支雪茄,猩红火光里,映出他掠食者的凶恶的眸子,这个时候才在廖白面前略微显现一点危险因子来。
廖白在原地站了会儿,想起那个长发少年看自己的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转身离开。
安逸的日子,总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第十七章
男人指尖的雪茄亮着火,嘴里吐出白雾。小警察不喜欢烟味,他在家基本不抽烟,奈何做了五六年老烟枪,这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走路带风,身上的戾气从离开廖白第一步起就浓郁起来,慢慢将之前那个三好男友的皮囊换下来,重新变回黑崖太子爷真正的模样。
林穆紧紧跟在身后,“李自语攻破证人保护计划成功了,但阳老板跑了,只带回了阳夫人。”
“阳老板自私自利惯了,对他这个老婆宠得天上有地上无,怎么会丢下自己老婆孩子走了?”袁姚撇过来一眼,眼神意味深长,这让林穆有些心惊,他低了声音回复,“自语……稍微有些失手了。”
“我又不打算怪他,你紧张什么。”袁姚笑了笑,“我知道你和李自语要好,过段日子华北的生意稳定下来,让他也回来一趟。我这回国也两月了,都没见他来看看我。”
林穆沉默一下,点点头。袁姚想起什么,眉心皱了皱,“廖警官对这块儿不熟,我担心他走到不该去的地方了,你去带他转转吧。”
林穆不敢犹豫,应了声。要走时,还是觉得疑惑问了一句,“廖警官是……”
“我男朋友。”男人咬着烟露出一点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走廊尽头的屋子门口有人守着,见袁姚走近,伸手打开了门。屋子环境不错,至少比起一般的监下囚来说好不少。阳夫人妆容稍稍有点狼狈,从北方一路赶回来也有些着急了,她穿着海棠红的大衣,衣领的刺绣精致复古,衬得阳夫人脸色苍白了些。袁姚看着女人,轻笑一声带点嘲讽的意味,动作却很客气,“阳夫人还怀孕着,怎么连杯热水都没有?”
手下很识趣地倒了两杯热开水进来,将门掩上。阳夫人脚上还穿着细高跟,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面上很是沉静。“太子爷怎么还亲自过来?”
“黑崖被你们狠狠坑了一笔,有今天应该也是阳夫人能想到的吧。”室内稍微有些热,袁姚也没把风衣脱下来。他总是带着这些细微之处的礼仪,嘴里的话却不怎么留情。“本来阳老板完全可以和黑崖做交易的,你们选了最笨的一条路。”
“是我糊涂了。想着黑崖低调这么多年,结果太子爷一回来,国内风向全变了。”阳夫人语气里并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我们输了,大概要杀要剐随太子爷的喜好吧。”
“我不着急对你们动手的。两条贱命,费我的心思。”他的话说得直接,就算是阳夫人面上也带着怒气。“我要的至始至终都是麒麟玉。现在东西落到了中央手里,再拿回来难比登天。”袁姚盯着阳夫人的眼睛,仿佛一只手勒住了女人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
“不过依照阳老板那种精明的性格,麒麟玉里的东西他肯定还有备份的。我不着急,等他送上门来。”袁姚起了身,将杯中凉水倒了,语气淡漠。“然后再将他千刀万剐。”
——
今天有风,难得初秋以来一直燥热的清江市有这样好的天气。廖白稍微有些遗憾没能去钓鱼,但又很快清醒过来。
能来一趟永夜是求之不得的事,他看着别墅群高高低低的建筑,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廖警官!”他没回头,听出来是那个长发的少年。
那人走得快,几步赶上他,很懂礼地留出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哥担心你迷路,让我带你走走。”
廖白点点头,伸出手来,“我叫廖白。”
少年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我叫林穆。”廖白握枪五年,轻易就分辨出了眼前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手上的茧子。能在袁姚身边说上话,大概也是沾过不少血的。
这样想着,廖白眸子里的情绪冷下来,林穆大概也察觉出什么,并不给大哥的男朋友留面子。“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廖警官这个态度很伤人啊。”
“误会了。”廖白心下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礼貌,至少比起只比自己大四岁的袁姚来说,待人处事还差得远了。两个年轻男人相互试探打量,隐秘交锋,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想到大哥居然找了一个警察。”林穆歪着头笑笑,语气里带着不屑,“既然是警察,口风可得把紧点,我不想大哥在你身上栽跟头。”
廖白对着这样的讽刺也没多少表情变化。“这是我和袁姚的私事,还轮不上你说话。”
“廖警官好好珍惜吧,不管是你的警察生涯,还是小两口的时光,应该都不会太长久。”
“我们现在很好,”廖白后退一点,避开林穆身上的戾气,“应该说,是你大哥离不开我。”他无意间露出脖子上一点红痕,被林穆瞧见了,低低嗤笑,“也不过就是被大哥包养的小情人而已。”
廖白不说话,摸着红痕想起每次和袁姚亲近时,他总忍不住要人重一点,最好是弄疼他,痛起来才有足够的快感。
男人之间的性事,似乎总是带着血带着痛觉。
两人语气里都带刺,明面上却是笑着。林穆做出请的手势,“永夜有块花圃,是大哥专门吩咐人开辟的,现在开了不少花,廖警官赏个脸?”
廖白点点头,客气说话,“麻烦了。”
——
袁姚站在窗前,摘下耳机,递给一旁的徐远风。“有些话就不必同林穆说了,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