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占有你(20)
打从那回以后,叶初阳就再也没有过生日的兴致了,顺带着连日期也一并抛在脑后了,鲜少跟人提起。
甘宿跟他通了灵犀似的,侧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声音几不可闻:“没骗你,你亲口说的。”
叶初阳闻言怔了一下——小混蛋说得还挺像回事儿。于是他问:“什么时候?”
五年前,你直播的时候。
甘宿张了张嘴,话在舌尖一绕又收回去,不肯轻易宣之于口了。他弯起了眼睛,眼角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你猜。”
过去四年,每到这一天,甘宿都会买一块蛋糕,单方面为叶初阳庆生。那个时候他就想,如果能陪这个人度过余生该多好。
“宝贝儿,”叶初阳抬起甘宿的下巴,指尖轻轻挠了挠,挑起的眉梢和嘴角勾起的一点笑意让他看起来有点痞气,“等会儿你可别求饶……唔。”
叶初阳“嚣张”的话还没说完,青年就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们太久没见,一碰到对方就无法克制,这个吻心急火燎的,激烈而持久,像野兽缠斗。
到最后,两个人嘴唇都破了,一边急促地喘着气,一边红着眼看对方,仿佛意犹未尽,不死不休似的。
叶初阳擦了擦嘴角,疼得嘶了口气,随即没忍住就笑了,顺嘴夸了一句:“小伙子牙口不错。”
甘宿抿了抿嘴,瞧着竟然还有点儿羞涩:“谢谢。”
亲也亲了,咬也咬了,叶初阳心里愤愤不平:这样我还撬不开他的嘴?
……这小子长能耐了?
第26章
2019-06-11 11:44:35
“你能不能可怜我一下,用一辈子的喜欢来补偿我?”
谈恋爱谈得太投入,叶初阳一不小心就不务正业,把直播的事儿抛在一边,直接在微博上挂了个请假条。
中午做饭的时候,狼叔叔和小绵羊正在厨房里腻歪,忽然有个不速之客在外头一边可着劲戳门铃,一边大声嚷嚷。
叶初阳一打开门就看见周飞正在对面王大爷的门前挨训,一米八几的大汉子,端端正正、背着手低着头,跟小学生似的。
王大爷说一句他就“哎”一声,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大爷,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大声喧哗,笃志做一个讲文明有素质懂礼貌的新时代好公民……”
叶初阳在他背后嗤笑了一声,周飞猛地转过身,然后看见叶初阳家的大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换做平时,周飞就该怒而捶门了,偏偏他才刚承认了错误,一时半会儿还不敢作妖。周姓的粗人只好灰溜溜地蹲在门口,“轻声细语”地给姓叶的狗东西发了条语音。
“姓叶的,快给老子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的门才开了。
周飞正窝着火,脏话挤在嗓子眼,呼之欲出,一扭头,猛然发现开门的不是叶初阳,懵了,酝酿已久的“窜天猴”硬生生憋成了个哑炮。
甘宿跟他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屋里。叶初阳这儿周飞也来过好几回了,熟得很,只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周飞不知怎么感觉有点拘谨,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本来就是外人,不然还能是“内人”不成?
甘宿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啤酒出来,啤酒罐冰冰凉凉,冒着一股冷气。周飞刚好又热又渴,接过来就喝了。
周飞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来的那个小盒子搁在茶几上,啤酒罐“咣”地放下时,甘宿听见小盒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噢,差点忘了,我还带了礼物,”注意到甘宿的视线,周飞这才想起盒子里的东西,一拍脑门道,“……这玩意儿应该没憋死吧。”
甘宿看见周飞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笼子。浅蓝色的铁笼子里,一坨毛茸茸的小东西吱吱地叫唤。
周飞原本是奔着买王八去的,没想到一不留神跟一只仓鼠看对了眼。
“我一看见它就想起了老叶,哎,你看它这眼睛,像不像?”
周飞说话的时候把手伸进笼子缝隙,戳了戳小仓鼠的屁股,吓得小家伙往角落里缩。他的注意力都在仓鼠身上,完全没发现叶初阳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
甘宿的眼神轻轻地扫过他,又落回到小仓鼠身上,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周飞,在别人背后评头论足,层次很低,知不知道?”叶初阳话是对周飞说的,眼睛却盯着甘宿,语气不冷也不热,“你自己也就算了,别带坏我家小青年。”
周飞:“……”仓鼠比姓叶的可爱多了。
小仓鼠也不是白送的,周飞掐着点来的,正好蹭午饭。
他一边吃一边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要不是冲着你做饭好吃,咱俩友谊的小船早就翻了百八十回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苟延残喘着。姓叶的,感谢你的厨艺吧。”
周飞家那位大美人什么都好,偏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半辈子没下过厨房,好不容易洗手做一回羹汤,还不见得能吃。
叶初阳经不起夸奖,立马就翘起了大尾巴,一边甩啊甩一边有意无意地瞟小青年,就差把“快夸我”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小绵羊把狼叔叔的心眼摸得透透的,借着桌子掩护,小指轻轻地勾住叶初阳的,漫不经心地玩弄了一会儿,顺着他的心意说了句:“我家哥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周飞忽然噎了一下,感觉被强行灌了一肚子狗粮。
这俩男的怎么这么矫情?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周飞喝了几罐啤酒,饭后一个劲儿地打嗝,反正也不急着走,干脆坐在沙发上消化。
叶初阳取出了一盒游戏卡,三个人围着小茶几玩德国心脏病。
这个游戏比的就是反应力和心算能力,年轻人比较有优势。几个人中间摆一个铃铛,当翻开的卡片凑成特定数字的时候,看准时机就拍。
甘宿抢得很快,周飞悬在半空的手因为惯性要落在甘宿手背上的时候,“啪”——叶初阳一掌就拍过来了。
简直欺负人。
周飞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跟酱猪蹄似的,仿佛粗了一圈。
叶初阳把周飞送上车以后,刚好太阳也没那么大了。狼叔叔哼着小曲儿、牵着小绵羊的手,带他去湖边散步。
他们脱了鞋,一起光着脚走那条鹅卵石路,湖边的柳树轻轻晃动枝条,影子跟着余波荡漾。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乍一听觉得聒噪,时间长了,又因为单调而感到四下里都安静起来。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云层水蜜桃似的,被夕阳咬了一口,露出诱人的晚霞色。鹅卵石被晒得发烫,这条路凹凸不平,脚掌踩在上面又酸又疼,两个人都没说话,偶尔有飞鸟落在湖边的石墩子上,叶初阳吹两声口哨就把它吓跑了。
无声胜有声。
走了一会儿,叶初阳也有些累了,正好前面有条长椅,他和小青年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长椅正对着湖面,水波绿得像一场梦,蜻蜓和小鱼小虾醉得冒泡泡。
天光美极了,叶初阳掏出手机打算拍张照,自拍模式,镜头画面上出现他和甘宿的脸。那一刻,叶初阳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他忘了,甘宿根本看不见这些颜色。再迷人的天光云影也划不开他眼里徘徊不去的灰蒙蒙、白茫茫、黑阒阒。
叶初阳举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回过神来时,却看见小青年对着镜头弯起了嘴角,月牙似的眼睛里漾着温柔又灿烂的笑意。叶初阳原本想要退出拍照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转而按下了快门键。
他忽然发觉,身边这个人好像比一切光景都要迷人。
“今天的天色好看吗?”甘宿忽然问。
叶初阳想也没想便“嗯”了一声。
甘宿又问:“是什么颜色的?”
叶初阳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跳“怦怦”地慌乱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小青年的手。
“哥,能给我讲讲天空的颜色吗?”
青年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叶初阳心软得一塌糊涂,此刻无论甘宿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你看那里,”叶初阳指向西边的远天,那是一片绮丽的红,“软红的……大概是熟透的柿子味。”
说着他又把手指往上移:“这儿是橘子糖,再往东一点就成啤酒了,头顶上是香芋味的冰淇淋,啧……怎么还有烟灰。”
甘宿弯着眼角一言不发地听他说,这个人把所有他看不见的颜色都用味道填满了。
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迷人。
其实何源早就告诉他了,在他把色觉障碍的秘密说给叶初阳听的同一天晚上,何源就跟甘宿坦白了一切。
当时甘宿的心情是茫然的,不喜不悲,只是恍惚间感觉有点空落落的迷茫,却又好像早就期待这一天来临似的,心里的野兽兴奋起来,隐隐开始作祟。
叶初阳没来找他的那几天,他消极又烦躁,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人,想到睡也睡不着。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看叶初阳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甚至在学校的桥上对着湖面拍了照片留着备用——他想,如果叶初阳不要他了,他就把照片发给他,然后威胁他: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跳下去。
幼稚又矫情。发了疯入了魔似的。
甘宿倏忽回想起来,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随后他听见叶初阳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悄悄知道了你的秘密,对不起我没办法好好地补偿你。
甘宿明白他为何而道歉,他抬起头,目光迎上叶初阳的,抿了抿嘴说:“哥,你没诚意。”
叶初阳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青年身上浅浅的香味已经靠了上来。
甘宿给了他一个吻。
这个亲吻软绵绵的,分开时,青年的舌尖在他的唇缝轻轻地舐了一下。
两个人靠得很近,甘宿的鼻尖在叶初阳的脸颊上蹭了蹭,问他:“哥,我是什么颜色的?”
叶初阳的手顺着青年的下颌移到脑后,中途在“绵羊角”附近流连了一会儿,手指伸进他柔软的头发里,目光跟他纠缠:“我再尝一口。”
说着他托起青年的后脑,低头含住了青年的嘴唇。
蝉鸣声忽然远了,周遭的景物模糊起来,目光所及只有青年蹙起的眉眼,还有他眼里泛起的迷蒙的水雾……叶初阳突然想舔一口他眼尾旖旎的红。
一定很甜。他想。
“嗯……百香果味儿的,又酸又甜。”叶初阳用手指擦青年的嘴角,早上蹭破的伤口还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带伤的小绵羊更能勾起狼叔叔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