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8)

　　沈帆看见女人，愣了一下，率先打了招呼：“文总？”
　　杜舟云嘿嘿笑着说：“这是我女朋友，文以慧。”
　　文以慧冲两人微微颔首：“你好，沈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杜舟云视线落到徐声和沈帆交叠的手，挤眉弄眼起来：“以慧，那个是我发小，徐声。”
　　文以慧也看见了两人交握的手，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厌恶的情绪，她微笑道：“听舟云老是提起你，但是一直无缘见到，过去多谢你照顾我们舟云。”
　　徐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你好。”
　　文以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杜舟云习以为常地搂着她的腰说：“老徐这个人就是这样的，面冷心热，嘿嘿，你别在意啊。”
　　沈帆捏了捏徐声的手指，徐声扯了扯嘴角，冲文以慧笑了一下。
　　杜舟云早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向沈帆使了个眼色，沈帆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的晚餐是杜舟云下厨，杜舟云在走仕途上没什么天分，也没有这个想法，偏偏对美食颇有心得，在做饭上也很有天赋，徐声的私房菜谱也是和杜舟云一起探讨出来的。
　　杜舟云作怪地拉沈帆：“老徐啊，今天你就歇着吧，把你媳妇儿借我打下手。”
　　沈帆很顺从地跟着杜舟云进厨房，徐声皱了皱眉，说：“你让沈帆给你打下手？”
　　杜舟云又怪笑着说：“怎么，只是打个下手也心疼啊？”
　　徐声唔了一声：“我怕他把你厨房给炸了，我可赔不起。”
　　沈帆瞪了一眼徐声，嘴里做口型：“回家后你等着！”
　　徐声笑了笑，等两人进去后，文以慧突然转头对徐声说：“第一次看到沈总还有这一面，你们平时相处的很好吧？”
　　徐声嗯了一声，文以慧又接着说：“舟云老是提起你，但是没有跟我讲过你的爱人是沈总，我今天见了沈总，也是吓了一跳，有你这么好的对象，怪不得沈总一直洁身自好。”
　　徐声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下，他看向文以慧，说：“他也很好。”
　　文以慧说：“我和舟云是在烧烤摊拼桌认识的。”
　　她看了一眼徐声，发现了徐声奇怪的眼神，说：“有钱人也是会吃路边摊的。”
　　徐声默默地想，沈帆就不去，也不能去，沈帆的胃不好，容易犯肠胃炎。
　　文以慧顿了顿，似乎在回想，“舟云当时点了一桌子的烤串，我本来不喜欢吃韭菜，看见他吃，竟然也觉得烤韭菜好吃，他看我盯着他看，他就给我一串，让我吃，还跟我说，我已经很瘦了，别为了减肥不吃东西弄坏了身体。”
　　徐声点头，“是老杜会说的话。”
　　文以慧温和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怯的笑，“他后来经常给我送饭，傻乎乎的，一开始我不想理他，但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有一次，我开车回家追尾了别人，那人讹我，其实我一点也不怕，但他很快就出现了，我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特别可靠，我就答应了他，他真的很好。”
　　徐声并不是很想听自己傻发小追女人的爱情故事，他没有很大的兴趣，但还是点头回应，免得对方尴尬。
　　文以慧观察了他半天，说：“你是不是……”她想了一会儿措辞，接着说，“有心理疾病？”
　　徐声愣了一下，抬眼看她，文以慧笑了笑：“我大学辅修心理学。”
　　徐声沉默了一下，说：“我没看过，但应该是吧。”
　　文以慧皱了皱眉，“你不去看一下吗，心理疾病还是需要重视的。”
　　徐声表情放空了一瞬：“我不想治，我觉得挺好的。”我觉得死了挺好的，他没有说出口。
　　“那你这样，沈总呢，他没有要求你去治病吗？而且你有心理疾病，对身边的人也会造成一定影响的。”文以慧表情很严肃。
　　徐声抿着唇没说话，半晌才说：“嗯，他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他这么好的人，我配不上他。
　　文以慧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别人两口子的家事。
　　徐声顿了一下，说：“你别告诉舟云。”
　　文以慧点点头：“嗯，这是你的隐私，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沈帆端着菜出来，精致的脸上带着笑，这样张扬艳丽的一张脸，煞是见多了美人的文以慧也被惊艳到，平时沈帆在商场上一贯上端的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具，谁知笑起来是这样生动。
　　徐声帮他接过盘子，说：“我去端菜，你去坐着吧。”
　　沈帆温顺地坐在徐声的位置上，文以慧冲他点点头，打趣道：“沈总，怪不得平时不苟言笑，一笑起来我都要被沈总迷住了。”
　　沈帆又笑了下：“别叫我沈总了，直接叫我沈帆吧，我也叫你以慧。”
　　文以慧点头，看了看端着菜出来的徐声，由衷的说：“你们很般配。”
　　徐声表情凝了一瞬，扯着嘴角笑了下，沈帆挑了挑眉，很自然地说：“我也觉得。”
　　杜舟云哎哟一声，“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平时天天虐狗，今天我的好日子你们还要虐我？有没有人性啦？以慧，快来快来，我们秀个恩爱，也虐虐他们。”
　　文以慧捂着嘴笑，平淡的眉眼也多了几分风情。
　　四人吃完饭，突然大厅的灯灭了。
　　文以慧小声地叫了一下，她摸索着找杜舟云，却没摸到，她皱了皱眉，喊着：“舟云？舟云？你在哪？”
　　黑暗里，沈帆握紧了徐声的手，他凑过去主动亲了亲徐声的嘴唇。
　　一触即分，他舔了舔嘴唇，小声说：“红酒味。”
　　就算在黑暗里沈帆的眼睛也很亮，徐声亲了亲那双装满了星空的眼睛，温柔道：“就喝了一杯。”
　　“哦……还要亲。”
　　“你不怕警察查你酒驾？”
　　“不会……只亲一下哪里查的出来。”
　　一点点烛光亮起，杜舟云端着蛋糕走了出来，他无语地看着两人，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今天我才是主角吧！”
　　文以慧也在黑暗中听他们嘀咕了半天，对他们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识。
　　杜舟云把蛋糕放在长桌上，手里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丝绒方盒，他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手中的盒子，打开后，里面的钻戒在烛光下闪着点点光芒。
　　文以慧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杜舟云看着她，眼神诚恳认真，“以慧，我们认识也有快半年了，我认真的想过，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想要结婚，我……我遇到过很多人，但是只有你让我有归属感，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觉……我，我想嫁给你，啊，呸，不是，你想娶我，呸呸呸……”
　　文以慧掩着嘴，眼里水光闪动，“我愿意。”
　　杜舟云听见文以慧的回答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措辞：“我……我想娶你，你可以嫁给我吗？”
　　文以慧又说了一句：“我愿意。”
　　杜舟云啊地嘴巴张大了，文以慧朝他伸出左手，杜舟云愣了半天，手抖个不停地把戒指套进了文以慧的无名指。
　　灯被打开，杜舟云还没回过神来，他楞楞地看着三个人，说：“以慧答应我了？”
　　沈帆又笑了出来，“杜舟云，你脑子被僵尸吃啦？”
　　杜舟云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墙，杜舟云眨眨眼，揪了自己一把，嗷地一下叫唤起来，文以慧无奈的揉着他的胳膊，说：“傻不傻啊你。”
　　徐声看见自己的好兄弟获得了幸福，他心里竟然很平静，没有多大的感觉，他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心里却是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一切。
　　好累，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不是还会影响沈帆？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沈帆被他影响，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配？


第12章
　　两个人回家的路上都很沉默，两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心事。
　　沈帆握着方向盘，心里在打鼓，杜舟云对他说的话，在他心里一下一下重重地敲着。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愿意？”
　　“可是……他最近情绪很不好，我不知道这个时机到底对不对。”
　　“就是情绪不好才好啊，他一听马上就开心了，你们再出去玩一圈，岂不美滋滋。”
　　“……你不知道……”
　　“我发小，我能不知道他吗，表面上冷冰冰，心里乐开了花，听我的没错的，再说了，我都帮你找人布置好了，你都筹备大半年了，别临阵脱逃啊。”
　　“……好吧。”
　　也许，也许，也许阿声真的能够因为这件事情绪好一点，然后愿意去看病了呢？
　　其实这半年下来，他的心也非常疲惫，一边照顾着徐声的情绪，一边防着徐声做傻事，一边还要在公司掌握大权。
　　但他没有怨过，一开始，他用卑鄙的手段逼迫徐声跟他在一起，如果连一点考验都受不了，他凭什么，凭什么要求徐声一辈子呢？
　　何况，徐声是真的对他很好，徐声是唯一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对他百般忍让宠溺得跟孩子一样的人。
　　徐声脑子里的一根筋突突的跳，胸闷心慌他知道这是他生病的一些症状。他打开了车窗，夜风灌进来，缓解了他的胸闷心慌。
　　他已经想好了，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沈帆率先进了家门却没有开灯，徐声随后进来，有些疑惑，正准备开灯，却被沈帆一把搂住。
　　“别，先别开灯。”
　　沈帆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徐声心里一慌，有个想法隐隐要从脑子里蹦出来，于是他问：“怎么了？”
　　“你爱我吗？”
　　徐声沉默了。
　　他很爱沈帆，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不配，至少现在的他不配。
　　沈帆的心蓦地一痛，他哑着声音又问了一次：“你爱我吗？”
　　徐声的手捏紧了，捏的他自己手指都发疼，疼痛让他从思绪中回到现实，他顿了一下，说：“爱。”
　　沈帆松了口气，他刚才真的害怕了，真的怕徐声告诉自己，已经不爱自己了。
　　刚才的一颗心被徐声弄的七上八下的，现在还在胸口狂跳。
　　沈帆按开了灯。
　　灯亮的那一瞬间，徐声被明亮的黄色暖光灯刺得眯起了眼睛，他缓了缓，眼睛逐渐睁大了。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眼前的客厅不是今天早上的陈设，是他十几年前的家的陈设，家具也是当年被拍卖的那些，沈帆给他全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