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从军(25)

　　“对了，你一直都是在白飞飞的后房睡么？”
　　小白杨醉心于厨娘的菜肴，又衔了一筷子肉放进了自己嘴里，漫不经心的。
　　“对呗，那不然还能去哪呢？我自小就住那块。”
　　自小？赵洪明心里又升起了疑惑。
　　“自己？”
　　小白杨摇摇头。
　　“不是啊，我以前小时候跟老大一块住，内屋子里有俩床，后来老当家的去世之后，老大就搬过去了，内屋也就剩我自个儿了。”
　　赵洪明本能驱使他想要继续问，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充斥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对。
　　所以说好奇心重的人实在是太不好，赵洪明犹豫了半天，最终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纠结成老娘们儿的时候，还是放弃了。
　　这样的好奇，确实不该是一个汉子有的，东问西问岂不是成了老妈子了。
　　其实小白杨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想知道的也呼之欲出，那还有什么继续往下问的必要呢。
　　问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小白杨难过，自己也跟着愧疚而已。
　　没什么好处的事，赵洪明不会去做。
　　“嗨！洪明哥，你甭在那儿想了，我知道你想说啥！”
　　赵洪明一抬头，看着猛往嘴里塞的小白杨，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想到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了吧，还是直接曲解了他的想法，看这样也八九不离十。
　　小白杨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喝了一口顺顺气，才意犹未尽的开口。
　　“我没有父母，我是老当家的和夫人在山脚捡到的，当时他俩正巡山，就听见我的哭声，然后把我给捡回来了。”
　　赵洪明整个人都一顿，他没想到小白杨竟然真的知道了自己想问什么，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愧疚之心洋溢，他两只手紧紧地互相抓着，指节泛白。
　　“那你……”
　　“咳咳咳……咳咳！”
　　赵洪明刚想说什么，小白杨又已经一口酒喝完，这次却被呛到了，猛地咳嗽了几下才顺过来。
　　小白杨没听赵洪明说话，而是自己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呀挺可怜的。”
　　赵洪明低头，没说话表示默认，他觉得小白杨说得确实是他心里的想法，有些羞愧，却又没法儿反驳，所以低下了头。
　　小白杨依旧是抓起了筷子，往嘴里塞了点吃食，看起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倒不是很在意啦！你想，我现在还能被人给可怜，但是我要是当时没被发现的话，连被人可怜的份儿都没有！啥也没有活着重要。”
第83章 对于偏见的反思？
　　赵洪明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小白杨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如此觉悟，他想，今天之后，自己对于小白杨的看法又要重新改变了。
　　“你呢，也甭觉得我可怜，我过的挺好的，老当家的和夫人把我捡回来，还让我跟老大同吃同住，还叫我看书写字儿，虽然我没有老大聪明，但是好歹不是睁眼儿瞎呢！”
　　赵洪明笑了一下。
　　“所以说，老当家和夫人，对你很好了？”
　　小白杨点点头，眼睛眨巴了一下。
　　“对啊！不然我怎么张的这么大的！所以说啊，没什么好可怜的！”
　　赵洪明看着小白杨在那抱着酒坛傻笑，心里竟然稍微宽心了一些，同时也对小白杨刮目相看，这样人实在是太少了，小白杨能这么乐观，也算是上天厚待，给了他一个向上的心，不然这样的情况，郁闷难过悲愤，都是不会少的。
　　这也让赵洪明不禁也重新思考起来，这小白杨没懂事的时候就在这寨子里，他能有现在这样的心境，自然是少不了白飞飞的父母，也就是老掌门和夫人的教导。
　　能把小白杨教育成这样，那这两位自然也是有本事的。
　　赵洪明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对于白飞飞，是不是也太过于有偏见了呢？
　　老当家的和夫人这两位是白飞飞的亲生父母，小白杨都如此，白飞飞自然也不会在小白杨之后才对。
　　赵洪明想了一下，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对于白飞飞有了太多的偏见，毕竟，白飞飞看上的……是他的首长，也是……他的……
　　赵洪明没那个勇气继续往下想，看向小白杨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小白杨看赵洪明又一次看向自己，眼睛睁大了一下，把筷子放下，也看向赵洪明开口。
　　“对了，洪明哥，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呢，特好奇！”
　　赵洪明心想自己还有让他好奇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啊，喝了口酒，让他问。
　　小白杨得到了许可，却没有和平时一样，直接问出来，反倒撇了撇嘴，一副闹心的样子，赵洪明觉着稀奇，想不到小白杨还有这样的时候呢。
　　小白杨纠结了半天过后，依旧是没有开口，反而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压住酒坛，撅了撅嘴。
　　“算了算了，还是不问了，我都说了不乱说话，洪明哥你刚开心一点儿，我不想让你再闹心。”
　　赵洪明这才知道，原来小白杨是想问关于谁的，想到这个，他禁不住还是心理咯噔一下，仿佛提到他就这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他自己好像也都差不多想通了七七八八，小白杨也安然无事，还没有忘了自己，让自己空等一场，似乎没什么所谓的避讳了。
　　于是开了口。
　　“没关系，你问吧，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你给我带来了好酒好菜，我心情现在好得很。”
第84章 赵洪明的来历……
　　小白杨有点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竟然自己拿了酒就真的没事了？感情这赵洪明这么好哄，自己这才喝了多少，就把他给哄好了。
　　这么一对比，小白杨想起了老大房间里的荆水良和老大，他俩能醉成那个样子，绝对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了，小白杨都不敢想，反正这也跟他没关系，他们家首长的事，还是交给自己老大解决吧……
　　自己呢，还是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才再转头看向赵洪明，眼神里还是有一些恐惧。
　　“你确定？我可问了啊？”
　　赵洪明点点头，一脸坦然。
　　“问吧。”
　　小白杨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做好了准备，开口问了话。
　　“那个……你为啥对你们老大那么执着啊？我感觉他对你也就是一般，还不如我呢……”
　　小白杨说了一半，越说越声小，因为他看见了赵洪明的眼神已经越变越冷，或者说十分黯淡了……
　　所以到后来，小白杨是再不敢说下去了，他虽然有点傻，但是又不是真的傻，怎么会看不出来赵洪明现在已经急剧变化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反正他能看出来变了！
　　两个人在小白杨闭嘴之后都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一个低着头，一个看一个低着头。
　　不过好在，赵洪明不在乎这个气氛到底是尴尬与否，而小白杨这种缺了根儿弦的也不明白到底啥玩意儿才是尴尬，气氛总的来说……说得过去。
　　“首长……”
　　沉默了好半天，赵洪明从自己的情绪中终于挣脱，缓缓开了口。
　　“首长对我已经够好了，是我……是我太不知足……”
　　小白杨头一歪，一脸都是听不懂的表情，事实上，他也说了出来。
　　“啥意思啊？我咋不懂呢？”
　　赵洪明看了眼小白杨，突然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听不懂也好，听得懂也许他也会为此羞愧不已吧。
　　转了话锋，赵洪明又一次开口。
　　“那我就说一些你听得懂的。”
　　小白杨“嗯嗯嗯”的点头，赵洪明也是抱有私情，他不光是想说给小白杨听，也是说给自己，他说的东西里，小白杨估计也只能体会到那些表象，所以说出来，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说出来，自己也能轻松许多。
　　如今这些过往堆积，不住的按压着他的心脏，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疯狂的压抑只能换来更剧烈的反弹，为了自己，为了保护他，赵洪明想说出来。
　　“我这条命，是我们首长救回来的，他对我，已经很好了。”
　　事情随着赵洪明的讲述开始进入正题。
　　原来，赵洪明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听荆水良的话的，当初的赵洪明，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他从十几岁参军，到后来一步步的成长，晋升。
　　所有的功勋和官衔，都是真刀真枪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他的作用也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原本，这一整支的队伍，都是由赵洪明来管辖的，而非荆水良。
第85章 这只军队原本是我的
　　因为他一向硬汉的形象和作为，手下也都是一群硬气的汉子，所以在战场上，更是驰骋沙场，无往不利。
　　但是，这样的事情，从他越来越靠近中央开始，就不再有了。
　　上面下达了命令，空降了荆水良这样一个书生面孔的正级首长，自己，则是变成了副首长……
　　那个时候，赵洪明真的很恨，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是白费的，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功勋，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兄弟，就这样，被上面的一纸命令书压着，不得不拱手让人，赵洪明怎么可能不去恨呢？
　　况且，要是来的是个真正有能力有才干的人也就罢了，在当时的赵洪明眼里，荆水良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白面书生而已，对于真枪实弹，赵洪明认为他是绝对不可能有自己的能力。
　　战场如就是地狱，没有才干的酒囊饭袋，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领着一群为他卖命的下属丧命，最终这个酒囊饭袋平安无事，那些真正应该活下来的，却为了救这个酒囊饭袋送了命。
　　赵洪明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因为这样的地狱，他确确实实经历过。
　　那时候不知道多少兄弟为了这样的一个有一个人丧了命，所以赵洪明发誓，他要升官，他要当一个好的将士，这样才能保护更多的兄弟，免受这样的无妄之苦。
　　原本以为，坐到了现在这个交易，他赵洪明就算是成功，也不用再让自己身边的兄弟受苦受难了……
　　赵洪明在那个瞬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一般。
　　他不服，他申诉，可是申诉的结果，却是没法改变的现实，他只能等着，等着这位书生上位，带着他的兄弟们奔向死亡。
　　认清了现实的赵洪明，在那一天之后，破天荒的醉了酒，烂醉，且绝望。
　　没两天，荆水良领着自己的人马到来了，这事的赵洪明早就没有当初的那骨子倨傲，取而代之的是颓废和消沉。
　　烂醉的日子久了，也就没了多少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