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九暖阳(15)

　　陈靖东直接把脱下来的家居服扔小孩脑袋上了：“你要是个女的我找你就挺好，会唠嗑会瞪眼，会耍赖会黏人，哦对还会做饭。就是脾气一上来，就不像养老婆了，那是养个祖宗。”
　　方坤跟他没大没小惯了，搞得陈靖东跟他说话也不再拘着，有口无心的玩笑说出来，更像是朋友，没把自己当长辈。
　　方坤扯下蒙在脸上的家居服，跳下床红着脸怒目相向：“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很好的好吗？”
　　“好好。”房间里开着暖气不冷，男人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螺纹的背心，衬衫扬起，随着男人的动作，手臂上绷出结实的肌群，修长利落，带着满满的力量感：“幸好你不是女的，不然你这样的，就是个小祸害。”
　　“我要是女的，我就逮着你祸害。”方坤不甘示弱，抬着下巴叉着腰，白皙的下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看你怎么办！”
　　迅速换好了衣服，陈靖东心情很好的大步往外走：“好了，我走了，这都十点半了。记得吃饭。”男人伸手到口袋里摸车钥匙，掏出来个什么东西，转身扔给方坤：“接着。”
　　方坤反应迟了一拍，那东西掉他身后床上了。
　　定睛一看，是块巧克力。
　　房间里少了一个人，那种刚刚鲜活生动你来我往的氛围立刻没了，黯淡的有些寂寞。
　　方坤捡起巧克力，嫌弃的撇撇嘴：“嘁，一看就是哪个女的给的，借花献佛给我吃。我才不稀罕。”顿了顿，想起刚才俩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少年红了脸，轻啐：“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是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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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傍晚的时候，陈靖西来敲门了。
　　方坤正在看物理书看的晕头转向，跑去开门满脸惊奇：“大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陈靖西拎着一个大保温盒进来，满脸笑意：“还有，你陈奶奶唠叨着，非让我给你送好吃的过来。喏，陈氏外卖小哥专送，快签收给好评，带字带图的。”
　　“家里有吃的。”方坤看着陈靖西把保温盒放到餐桌上：“二叔早上还炒了两个菜呢，我中午没吃完。”
　　“就是你那二叔，”陈靖西装模作样叹气，手指上转了两圈车钥匙：“去给他们领导拜年还不放心，给你陈奶奶打电话，让叫你回去吃饭。这不，外面天色不好看着要下雨下雪，你陈奶奶怕你辛苦，就让我这个外卖小哥开车送来了。”
　　方坤特别不好意思的抓抓鼻子：“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陈靖西也没打算久坐，四下里看了看，啧啧两声。转向方坤时候半真半假的埋怨：“小坤这不公平啊，你看我比你二叔帅，还斯文，你怎么就跟他那么好？不跟我好呢？”
　　瞠目结舌，方坤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没有啊，大叔叔，我、我觉得你们，你们都很好……真的……”
　　“你这小孩真好逗，”陈靖西哈哈大笑，表明这不过只是个玩笑而已：“行了，我该回去了，她们还等着我吃饭呢。你二叔叮嘱，让你晚上把门锁好，早点睡觉。他那边不知道几点结束。”
　　“他怎么不自己打电话回来啊。”方坤咕哝：“还麻烦你跑一趟。”
　　陈靖西拍拍少年的肩膀：“他不是怕打扰你学习吗？反正我肯定要跑一趟送晚饭，不如一并带个话。走了。”
　　男人走到门口突然一拍脑门，转身：“差点忘了正事。东子说给我盒好烟，我去拿。”
　　“在哪儿，我去帮你拿。”方坤颠颠的跟着：“我熟。”
　　陈靖西大踏步走进弟弟的卧室：“好像在床头柜抽屉里？”他去拉开两个抽屉用手简单拨拉两下：“没有嘛。”
　　“会不会在衣柜里？”方坤热心的提醒：“要是整条，今天他换衣服时候我还真看到有几条。”
　　陈靖西挑挑眉，看了一眼少年。
　　方坤一把拉开衣柜的移门：“哈，这有五条，是软中华吗？”
　　陈靖西摇摇头，呼口气：“算了，等他下次回家，让他带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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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机场候机厅，方坤看什么都新鲜。
　　小孩东瞧瞧西看看，满眼的雀跃，还要硬压着兴奋表现出深沉和淡定，真是难为了这个年龄的中二病。
　　“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方坤拽着行李箱，挨着陈靖东悄悄的说：“一会儿能看到太阳吗？我听说下雨下雪，飞机上了天还是能看到太阳。”
　　“钻过云层就能看到。”机场里不冷，陈靖东顺手拉开夹克的拉链：“方坤你是不是长个了？”
　　“对啊对啊，”提到这个方坤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少年往男人身边一站，伸手在自己脑袋顶比划着：“喏，到你耳垂这儿了。我在家用软尺量的，我有一米六六了。长了四厘米。”
　　“软尺不准。”陈靖东展眉一笑：“哪天看到大街上测身高体重的机器，你测一下。确实长高了一点。”
　　“那是，”方坤看着男人熟练的去打登机牌，悄悄记在心里：“你害怕了吧？害怕我很快超过你？”
　　“怕死了。”陈靖东哼一声：“再长高，揍你都不容易了。”
　　“我给你揍，”今天小孩心情特别好，宽宏大量好说话：“就给你一个人揍不还手。不过，你下手要轻点，嘿嘿……”
　　陈靖东摸摸他的头，叹口气：“不揍你，再也不揍你了。”就那一皮带都要把我肠子悔青了。
　　两人只带了一个登机箱和随身的双肩包，不用托运，直接去过安检。
　　春节期间人多，排队都得排上半个小时。方坤小孩心性，抻着脖子一个劲的看，嘴里嘟哝着怎么这么慢。
　　万幸的是航班没晚点。
　　两人上飞机找了座位坐下，方坤靠舷窗坐，陈靖东把箱子和双肩包放到头顶行李箱里，坐在他身边。
　　“昨晚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吧？一会儿飞机起飞你睡一会儿，到三亚得三个小时。”陈靖东腿长，坐经济舱各种不舒服：“把安全带扣上。”
　　看着方坤笨手笨脚的，陈靖东干脆倾身过去，伸手帮他调节一下松紧，直接扣好安全带。
　　“哥你洒香水的吗？味道特别好闻。”方坤吸了吸鼻子：“我怎么不知道你用香水？”
　　“哪有。”陈靖东想了想：“是须后水吧，松树的味道？”
　　“嗯。”方坤一听，直接凑过来，鼻子都快贴男人下巴上了：“还真是这个味儿。”
　　“等你长大开始长胡子，就能用了。”陈靖东忍住笑意：“你现在这几根还用不着。”
　　说着不困不困，少年还是在飞机起飞、亲眼看到云层之上明亮的太阳之后，脑袋一歪，直接睡了个人事不省。
　　没有少年在边上不停话痨，男人转眼间变成淡定寡言的样子。只有偶尔转向少年的目光，瞬间柔软，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第十七章
　　三亚的温度舒适宜人，暖风阵阵。
　　在A市出发时两人还是棉外套厚裤子，下了飞机就穿不住了。
　　陈靖东原本只打算订间途家公寓，在三亚这种黄金旅游旺季，平日的小公寓也得三百多一晚，更逞论托拉斯般连锁大酒店了。
　　结果前两天上班大家闲聊，他也就无意问了楚荣一句哪儿好玩。结果楚荣知道他带方坤到三亚玩，直接拍胸脯说不要烦了，他发小在三亚做房地产开发，暴发户，不宰白不宰，宰了也白宰。让他发小全包。
　　陈靖东不喜欢麻烦别人，何况他不是住不起，更不是有钱舍不得花，他是没习惯讲究这些。不像楚荣，地道玩家。
　　饶是他再三推脱说不用，楚荣还是特仗义的拨了电话。于是，在陈靖东和方坤换完厚衣服一身清爽的出了接机口，就看到有人高举着一块纸牌，上面写着斗大的黑字“热烈欢迎陈靖东先生方坤女士来三亚游玩！”
　　两人给雷的不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忍俊不禁。
　　“方坤女士。”陈靖东捂了下眼睛，踢了踢小孩的脚踝：“你去解释吧。”
　　楚荣发小不在三亚，飞外地谈生意了。特意安排了司机全程接待跟随。
　　那位姓钱的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脸敦厚，听到方坤说弄错了之后，红着脸一叠声道歉，倒像是比当事人还窘的样子。
　　出门就是辆特别壕的奔驰房车，前后隔开的七座车，宽大的座椅全电动可调。
　　方坤坐在座椅上，这儿摸摸那儿按按，男孩子喜欢车和机械的天性显露无疑。
　　“哥，这车很贵吧？”方坤跪在椅子上，探头过来说悄悄话。
　　“几十万吧。”当兵时候拿的驾照，直到现在陈靖东还是习惯开jeep切诺基这种比较“硬”的车：“V级车，配置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这个我不太熟，楚荣门儿清。”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着，过了二十多分钟，到了。
　　司机恭谨的跳下车，帮他们拉开车门：“陈先生小方先生，我们老板原本想把一套海边别墅的钥匙留给你们。那边风景也好。可是考虑到吃东西和出行都不太方便，二位还要逛逛，就安排到了酒店。”
　　土包子方坤再度被震惊，抬着头咋舌：“我的天，这酒店是造了一座城吗？”
　　面前的酒店向两侧绵延，不止一栋楼，虽然每栋都不是很高，也就七八层的样子，可是放眼望去，蓝天白云、摇曳的棕榈树映衬下，这种气派的规模也是内地城市无法想象的。粗略一看，起码上千间客房。
　　司机钱师傅继续：“我们老板跟酒店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尽管住，走的时候直接走，账面挂在我们公司不必理会。还有用车，陈先生你有驾照吧？”看到陈靖东点头，钱师傅接了下句：“我们老板说了，你要是不嫌开车累，我就把车留给你们开。等到离开时候，我来开车送二位去机场。要是不喜欢开车，每天就我来接送。”
　　陈靖东也没客气：“麻烦给我换辆车吧，普通轿车就行，这辆车开出去停车什么的都不方便。”
　　钱师傅爽快点头应允，并约定过会儿一个小时后他来送车钥匙。
　　到气派的大堂办了入住手续，方坤一路跟着陈靖东绕了好几道楼洞，晕晕乎乎的上楼。
　　房间宽敞舒适，阳台还有浴缸，最显眼的是房间当中占据半壁江山的大床。因为楚荣他发小搞错了性别，还特意定了一间大床房。
　　“哥，你同事这发小绝对是个超级土豪啊。”方坤撂下行李，纵身一跃直接扑到大床上打个滚，快乐的喟叹：“这床真舒服。嗯，有钱就是好。”
　　床上还没躺一分钟呢，小孩又坐不住的爬起来，窜到阳台去张望。
　　“哥，这个浴缸能泡吗？下水没问题？哎呀，晚上躺浴缸里，倒杯冰可乐，看着大海，简直无敌了！”方坤趴在阳台上，暖风吹起他额头的发丝。从陈靖东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侧面的轮廓。
　　陈靖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画面好看，直接拿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头发被风吹乱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带着温润的弧度。他的嘴唇生的跟自己不一样。从侧面看，上嘴唇的正中微微突出，带了一点明显的弧度，莫名给人嘟嘟嘴的感觉。陈靖东不知道那叫唇珠，原来也没注意过。今天恰好角度和光线都刚刚好，一眼眈去，但觉得少年嘴角翘着，像笑又像撒娇，有种说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