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件!结案报告(35)
不怎么年轻的女护士严厉的瞪着辛健,打量着他一身的白大褂眉头皱在一起:“而且你在什么地方弄来的白大褂?”
对此,她对面的男人挑眉摊手:“你也说了,你们根本不允许陪床,我穿成这样当然是为了留下。”
违反规定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的,也就只有辛健这样的人才办得到。
果然,护士反感的又提高了嗓音:“你知道不允许还陪在这儿?都跟你一样我们还怎么工作!”
这一声,吵得病床上的病人和隔壁杨顺国门口看护的人都有了点反应,辛健看到门口有人闪过的时候,维持着不怎么急躁的脚步开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护士:“违反规定是我不对,我现在就走。”
耳边护士还在数落,辛健走出病房之后没有向后看,身后打量的视线并不加以掩饰,或许还带着几分怀疑。
他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询问护士是什么情况,对方带着嫌弃和不满的将他的罪状复述了一遍。
在快要说完的时候,辛健突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现在这个情况,庄一伟他没办法兼顾了,只能先离开再说。
如果让那些不想让杨顺国说太多的人知道了他们今天的举动,很可能这案子就再也没机会被他们查出个真相了。
而他想的不错。
就在他快走到病区门口的时候,身后那个男人叫住了他:“喂!你站住。”
辛健非但没站住,走的反而更快了。
刚才他跟庄一伟进门的时候,为了留后路特地没有把门关严,在中间夹住了一个阻挡伸缩门舌的打火机。
但是出了门,所有的电梯都在底层。
没有任何迟疑,他直接钻进了楼梯间,没有往下走,而是往上爬。
这栋内科大楼一共是二十四层,辛健大概是在楼的中间位置。
他往上走本就是为了躲开后面追他的人。
但是在爬到十五层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病房大楼,每一层都是病区。
正如刚才他跟庄一伟进去的时候花了一番功夫,每一层的病区都是被关闭的。
他一直爬到十五层,依然没找到其他的方式可以做为出路。
而下面的大门肯定已经被关了。
甚至不用尝试。
“所谓瓮中捉鳖……”辛健有点无奈的叹口气,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停留在十五层的位置没有再继续往上走,辛健一边观察着楼梯间的动静一边想办法,然后,他扫了一眼十五层的路标牌,敏感的捕捉到了手术间的标识。
就在十三层。
电梯不达。
当机立断,他在确认没人的情况下,拐进了手术层。
虽然不同于一般的病房区,但是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地方也都已经中央控锁了。
辛健一连找了近十个房间都打不开门,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了身后楼道里穿出的细碎谈话声。
有男有女。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值班的护士和保安。
明显那个男人在确认他不是什么病号家属之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听得声音越来越近,辛健皱着眉,环顾着四周可以用来做遮挡的东西。
然后,毫无准备的,手下无意识旋转的门把手突然动了。
他整个人差点跌进去,无声的叫了一声尽力稳住狼狈的身形,他反应很快的轻手关上门,然后靠在墙边。
就是这么一靠,他发觉这个房间里本来就有人。
而且那个人他还很熟悉。
对面付志那张有点扭曲的脸就这么瞪着他,无声的用眼神表达着愤怒的谴责。
辛健被这急转直下的发展搞的有点措手不及,他看着付志,犹豫到最后拉过付志的手,干脆在他手心里直接写起字:你怎么在这儿?
付志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好转,反过来翻平他的手心写了两个字:钱真。
他加班加到一半接到钱真的电话,着急忙慌的说什么庄一伟要找死去了,说不定还带上了辛健,让他无论如何把人给拦下来。
结果他一开门就看见辛健的办公室灯已经熄了。
问清楚原委,他直接就杀到了医院。
辛健扬了扬眉:钱真也来了?
付志摇了摇头。
钱真在替庄一伟值班,不能离开。
不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
楼道里的脚步声进了,付志拉着辛健两个人缩到最里的的冰库,这房间是手术室旁边的储藏室,一般是用来存放一些临时的药剂或者准备工具的,他刚才上到十一层的时候,电梯刚开就看到了在门边站着的护士和几个保安,当时他立刻就按了关门键然后依照进楼时记住的地图摸到了这层。
他没猜错的话辛健他们应该是被发现了,这栋病房整个都是中央控锁,如果辛健要想找地方躲,只能到这层。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只不过想对了的不止他一个人而已……
冰库的温度很低,两个人只站了一会儿就开始禁不住的打哆嗦,隔着冰库的门听到外面的谈话声,辛健下意识的对着付志比了一个注意的手势。
后者只回了一记白眼。
时间在沉默中逐渐的流逝,寒气从他们的四肢开始往骨骼里渗透,这种环境下,所有的时间概念都变得模糊,辛健最初还能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秒数,再后来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因为冰库的门太厚,他们两个完全听不清楚门外的动静,想出去担心外面的人还没走,这种远低于人体可以承受的温度几乎冻结了两个人的思维能力,只能麻木的僵持着。
付志一直到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终于忍无可忍的撞开冰库的门,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回过头,辛健还缩在冰库里,似乎是没办法动了。
他使出了全部力气才勉强的移动了一下身体,一鼓作气的将辛健从里面扯了出来。
当然,是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第11章
四肢明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浑身的所有骨头缝却开始向外扩散一种让人忍不住想疯掉的酸麻,积累到最后爆发成一种疼,那种滋味,没有亲身体验过,根本没办法想象。
辛健将自己从付志身上翻下来之后,很想动一动手指,至少,除了那股钻心的折磨,他还需要点其他的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是看一眼旁边的付志都做不到。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彼此的喘息声,断断续续。
“这么下去……会……死……”一句话都说的虚弱无力,辛健对现在自己的这种情况充满了愤怒,但是愤怒的同时都觉得实在太过浪费力气。
付志相比他,要好一点。
大概是因为本身辛健在冰库里就比他要靠里,冷气的排口似乎是在辛健背后。
听完了耳边的那句不知道算诅咒还是算陈述的话,付志很狼狈的接了一句:“废……话……”
他其实很想抱怨。
心里憋了很多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他觉得他的情绪到了,偏偏身体不争气。
时间的流逝已经失去了概念,辛健跟付志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毫无光亮的房间,放任身体中的那股酸麻四处游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一场难以忍受的折磨,两个人都在咬牙的忍受,直到可以微微的蜷缩起双手。
辛健蹭到墙角的时候,浑身已经疼到麻木了。
几乎每个毛细血管都泛滥着针扎一样的痛楚,他倒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拨了一下付志。
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突然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鼻息喷在付志身上的时候,后者有股想要嘶吼的冲动。
事实上,是辛健叫出来了。
因为实在忍不住……
虽然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付志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辛健浑身上下都在抖,靠在他肩膀上的人他看不清楚表情,只能不满的挣扎了一下:“……放……开”
可惜这时候所有的话说出来都没什么力度。
辛健在付志挣扎的时候忍不住又哼了一声,极度无力的咬紧后牙:“别动……你……现在动一下……我就跟……要死了一样……”
一句话说下来要换三次气,辛健抱着付志但是根本使不上力,与其说是抱着,不如说只是僵硬的环着,他苦笑着看着付志因为他这句话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谢了……”
理论上,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应该先打电话联络救兵。
但是现在无论是谁,都挤不出多余的力气来做这种当务之急的事,辛健急到连汗都没了,身上的刺痛结束之后,紧接而来的是另外一股更让人抓狂的灼痒感。
为了转移这种更难抵抗的折磨,辛健狠狠的闭上眼睛撞了一下身后的墙壁,片刻的晕眩过后,从脑部开始蔓延的疼痛终于暂时压制住了身上的感觉。
付志觉得他做了什么,但是看不见,只能狐疑的问了一句:“你干吗呢?”
舌头没有刚才那么打结了,只是话说的还有些含糊。
搂着他的男人眼睛依然没有张开,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付志,你知道我听见了你跟曹峰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问清楚?”
这话题切入的毫无逻辑。
至少,在这个环境,这个情况下,付志完全没想到他会提起来。
有片刻的时间,他大脑是空白的。
辛健的痛苦他并不会少挨半分,只不过比起身体上的各种感官痛苦,他心口突然被捶一下的茫然更甚而已。
就在辛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很慢的皱起眉:“你是同性恋么?”
“不是。”
回答的很直接。
完全是辛健的风格。
付志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只是恐怕跟平时比会有所差异,他在心里笑了笑:“既然知道你不是,我何必找你问?”
从最初就没结果。
他们两个早就在一开始就走到结局了。
这个回答其实并没有出乎辛健的意料,所以,他下一个问题也问的毫无迟疑:“你知道我不是,又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付志觉得这个问题很欠抽。
至少如果他现在能够自然的动的话,辛健这一顿是免不了了。
他并不觉得对一个朋友产生感情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同样,他也不认为这种事情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象课题一样的讨论。
憋到最后,他只是挤出一句话:“你全当我有病!”
辛健在他背后笑了一下,只是可惜付志没看见。
“我听曹峰说,你大学有一个男友?”
这次,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过辛健本来也没想过付志会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他说,你在最后择业的时候跟他分的手,却根本没尝试过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