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按住躁动的你(46)
晏禾沉默着。
“没关系。”那人温和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你足够想起来。”
晏禾大怒，忍不住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顾泽却不载分辩，他笑了笑，声音温柔：“早点休息，晚安。”
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留下晏禾气的浑身乱颤。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离开是他，回来也是他。说不要就不要，做的比谁都狠比谁都绝。
三年前，他从医院醒来看见晏阳东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在那人心中根本不算什么。
相处了几乎两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朝夕相处，自己都没有占到一丝重要的分量。难不成经过了三年，他从国外回来后见到他，突然良心发现，认为他重要的像空气像水像阳光了？
不可能的。他努力了两年都没有做到的事，这空白的三年又能有什么？无非是拉大了两个人的距离，让那人再次产生新鲜感了罢了。他不会再上当了。
晏禾低头拿出手机，把顾泽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第53章 【师♂生♂情（划掉，爱情）】
但是他似乎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一个号码进了黑名单, 还能换一只手机打。
起初还以为是某宝的顾客反馈，或者是某打车软件的用户评价，然后他就又听见了那个温和的声音, 低低的嗓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仿佛都能看见那男人捕猎般稳操胜券的姿态。
为了不让顾泽产生多余的误解，他说完第一句话, 晏禾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而状况并没有好转，有好几次, 晏禾都看见了宿舍楼下那抹修长的身影。有时, 他干脆窝在了寝室里, 连门也不出，有时，他在外面, 直接扭头走进了食堂，等到深夜悄悄看着那人的离开。
至今，他仍是会做几年前的梦。梦见自己坐在最后一排偷偷地帮美术班的同学削着铅笔，而下一秒, 本在讲台前讲课的顾泽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有些责备似的重重地皱着眉毛。
其实他也有想过，在高铁上听音乐时, 在挤公交和地铁时，在听领导冗长的发言出神时，他想过会和那人再遇，即使几率微乎其微。
相较于“人若犯我, 虽远必诛”，他还是更喜欢“一笑泯恩仇”。
即便好聚并没有好散，但一年半载的恩情是磨灭不了的。
不是小惠，是大恩。
他为什么能成为一流大学的院会主席？是因为高考成绩优异和强硬的实力。
他为什么会有优异的成绩和强硬的实力？是因为好好学习和学校多次给与的锻炼机会。
他为什么会好好学习并且锻炼自己？是因为在高二时他开了窍，不想辜负他人期待。
他为什么会在高二开了窍，并且不想辜负他人期待？是因为顾泽。
为什么是顾泽？是因为顾泽从头到尾都相信着他，包容着他，没有放弃过他。
那么多学生，他大可挑选一个认真的，听话的，基础好的学生来培养，可是他选择了他。
把他从一个只会犯事的学生，培养成了一个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出色的优秀人才。
一下就认真地教了他将近两年。
修行靠个人的前提是，师傅领进门。
更何况这位“师傅”还帮他把走歪的路重新掰直。
这些原本都可以属于另外一个学生。
而让他，自生自灭。
回忆起那天晚上他电话时发泄的夹杂着脏字的内容，晏禾都会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他或许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却是个对他产生一生影响的好老师。
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尊重的。
他想过，若干年后，若是能有幸再次相遇，他会笑着感激顾泽曾经教予他的一切，然后不经意地提起当年那个色胆包天的自己，避过一切的“仇”，最后相忘于江湖。
可他没有想到，相遇得这么快。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恩师”变成了“渣男”，如今又变成了“恩师”的人，那个他曾经奉为神祇的人，现在竟然是在追求他……？？？
在他甚至严重怀疑那人只是想玩玩，并且自己坚决不会再上当时，依旧坚持不懈地追求他……？？？
这个认知让晏禾受到了不小冲击。
于是他躲藏的更加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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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是在星期四，如果不是答应过明里，还要给他们班级开一场班会，他连宿舍的门都不想迈出一步。
下了课，就从教学楼往他的高中母校赶去。
去的时间还早，一脸悲痛地路过用上万张照片组成的庆生墙，他直接去了语文组的办公室。
明里递给他了一个大袋子。
校友通讯录、明信片、校刊……
晏禾翻着通讯录，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对应着目前所在的大学，以及联系方式，他唏嘘了一阵，像是老头子回忆往昔似的，颇有点感慨。
明里笑着问：“晚上班会的PPT准备好了吗？”
晏禾一愣，昨晚顺利失眠后，今天还记得要来开班会，却完全忘记了要准备的东西。如果面前的人是顾泽，那他大喇喇地说不想做，所以没做，都行。
因为顾老师绝对不会为难他，反而会笑的一脸无奈：“PPT还是要做的，否则你光凭大脑，没有清晰地罗列出来，往后会变得没有逻辑。现在时间还早，我的电脑给你。以后记住，凡事演讲，一定要明确写出几个重点，避免出差错。”
可面前的人是明里。
站在格局几乎一致的办公室里，他还是无法不去回忆那个人。
晏禾心虚地挠挠头，故作惊讶地一拍脑袋：“啊，完蛋了，我没有用U盘拷过来。但我记得内容，现在4点多，我重新做一个PPT来得及吗？”
明里不会允许这样的低级错误产生。即便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宽容大度的样子，晏禾却根据接触这么多年下来的感觉知道，如果说出实话，自己的形象绝对会在他心里大打折扣。
明里只记得他成功后的样子了。
不清楚他的“犯事狂魔”本质。
“行。”明里让出了他的办公桌和电脑。
晏禾用光速做出了一个十分简洁，非常简洁，真的很简洁的PPT。
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
做惯了优秀学生，习惯了站在高处，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人设崩掉。
再抬头时，面前原本空着的前面一块，突然站了很多人。
……很多男的。
哟，还穿着校服呢。
那稚嫩的表情，啧啧。一看就是高一的小萌新。
某正在奔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老大叔暗搓搓地揉着手。
看样子是今晚晚会要上台表演节目的小萌新。晏禾明目张胆地支起下巴，开始盯着他们的嫩颜看。
一个女的语文老师（貌似是他们班主任？）正乐呵呵地把一次性染发膏，挨个往他们头上抹。
不一会儿，几个奶奶灰色头发的少年就完成了。
其中一个长得还有点像稚嫩版的刘昊然。
晏禾眼睛“嗖”的一亮。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妙啊！他暗暗地，我得想个办法搞到他QQ。
毕竟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用微信，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年龄。
没准儿真的能成呢！
虽然他喜欢成熟的大叔，但是颜值即正义，长得好，一切都没有问题啊！！！
晏禾激动了。
晚饭的时候，办公室走的快没人了。晏禾笑眯眯地走到小学弟面前：“你好，请问，可以能加一下我的QQ吗？想认识一下你。”
小学弟一愣，怔怔地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QQ号码。全程羞涩地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没有被拒绝，晏禾几乎要喜极而泣。还是高中好啊，帅哥多，衣品还好，单单纯纯的，三言两语就能做朋友。
真想找个时光机。
看小学弟低着头摆弄着魔方不说话，晏禾还想骚几句：“哎，今晚你们是不是上台表演节目？”
小学弟点点头，认真地：“嗯”。
晏禾呵呵地笑，循循善诱：“表演什么呀？”
小学弟呆萌的：“跳舞，Big棒的。”
稚嫩清澈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小幼崽，晏禾不禁摆出了前辈的架子套近乎，自来熟的一手搭在小学弟肩膀上揩油：“嗯，高一是应该多参加参加点活动。我高一元旦晚会的时候，还上去表演节目了。”
小学弟的表情像是有点不自在，却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问：“学长，你是高二的吗？还是高三？今天也要上台表演节目？”
他看了一眼晏禾。
晏禾自然没有穿校服。
晏禾的手不规矩的在小学弟的背上拍了拍，支支吾吾的：“嗯，其实，我……”
还没等他“其实”出个所以然来，一道声音横空出世。
“他已经毕业了，大三。”
声音的主人表情温和，晏禾却总觉得隐隐有些杀气。
顾泽穿着一件正式的白衬衫，左手臂上搭着一件西服。一边看着他们礼貌地微笑，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右手按在了晏禾搭着学弟肩膀的那条胳膊上，然后轻轻地把它拿了下来，用力按住不安分的爪子。面上却随意地好像只是拿掉了一个脏东西。
也许是小学弟并不看那些悬疑推理的小说，他似乎没认出顾泽是谁。
躲了很久的人突然就这么撞上了，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刻，晏禾抽出手就想逃。
顾泽却暗自使劲，不让他抽回手。他绅士地冲小学弟抱歉地笑了笑，拉过晏禾就往外走。
拐角处没有人，晏禾窝火地一把甩开。
顾泽却像是提前料到了他这个动作，上前一步，提前截住他的去路，目光深邃：“我教过你什么？逃避是没有用的，晏禾。”
那一眼深刻，他好像什么都清楚。
晏禾深呼吸一口气，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知道，那你能不能有点眼色。”
顾泽看着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我避而不谈，你会一直躲下去。”
晏禾沉默了一下，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了，该来的总要来，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也厌烦了整天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烦躁的踢了下腿，看了看四周，像是有火不能发。最后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行，我听你说，你要说什么？”
顾泽笑了笑，露出了他这么多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真情实意的笑容：“别在这儿，我们去走一走吧。”
第54章 【师♂生♂情（划掉，爱情）】
学校总体没什么变化, 一块雕刻着“勇”的大石头还是躺在那坨草堆里，一个偏僻到无人问津却在宣传片上格外醒目和养眼的醉心亭，一块据说是请2008年奥运会团队来翻修的操场, 石鬼子一有空就守在那儿, 盯准抓获在跑道上吃零食的。
唯一让晏禾感觉不舒服的，就是宿舍楼的大浴室, 换成24小时全天刷卡供应的热水系统了。
想到那时冬天断水的日日夜夜，他就来气。
高一学生、校友和各老师都去参加纪念国际80周年的晚会了, 只剩下高二高三年级的教室灯敞亮着。
校园里一片寂静, 所有吵闹都被抛在了校外。
感受到身旁人靠近的气息, 晏禾不自在地避开那人的目光，往身边看去。
“你现在的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沉寂了那么几秒, 顾泽开口问。
晏禾怔愣了一下，才迟钝地回忆出顾泽口中那个不存在的“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