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罪同盟(59)
也不知是不是郑硕害的，最近他的情绪异常脆弱，明明以前都可以控制的很好的。
楚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亲自蹲在墓碑前擦拭着，一边擦一边囔囔自语。楚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这一幕却让崩溃的情绪雪上加霜。
耳畔似乎又回荡起陈远军的那番话，他不想去验DNA的原因正是害怕那个结果。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照顾了他十三年的亲叔叔是他的生父，而他是这对姐弟乱伦出来的结果？
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更何况郑硕。即便郑硕说了不介意，可他做不到不介意啊！
他愤恨的看着楚天擦拭墓碑的动作，看着那一束被放在墓碑前的新鲜百合花，看着墓碑顶上，照片中那个温柔的对他笑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照片里的女人并不是当年记忆中抱着他的那个人。照片中的女人对他撒了谎，不但怂恿他打出了那个改变一生的电话，更给了他一个这么可笑的身世。
一阵风刮骨，微凉的寒意带来了远处悲伤的哀鸣，葬礼的乐师们吹着送别的曲调，仿佛把他带回了那个陌生的从前。他终于看清了那串立碑的时间，也终于记起了母亲死去的那一天。
一样是阴沉的天空，一样是暴雨来临之前。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医生说母亲一直在痛苦的忏悔着，但没有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因为那听起来更像是临终之前的胡话。
楚晏那时恨极了母亲，所以他根本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也许母亲当时真的是在道歉，至于是对谁道歉，他已经无法得知了。
楚天站了起来，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个躬。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楚晏已经擦干了脸上的痕迹，一双赤红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墓碑。
“不对你妈妈说些什么？”楚天看着他。
“拜完就走吧。”楚晏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楚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由着他一起回到了车上。
“我知道你还在怪她。可是小晏，你妈当年之所以会那样真的是有苦衷的。你也已经长大了，不要再……”
“别说了！”楚晏恼怒的打断了楚天的话，车内顿时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保镖从后视镜看了俩人一眼，额角渗出了几滴冷汗。
楚天看了他一眼，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的窗外。司机平缓的将车驶离了墓园,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车内安静的只有发动机几不可闻的嗡鸣声。
等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楚天才再次开口：“等等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不管给你什么都先接着，有什么等回家了再说。”
楚晏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要问，楚天已经从那一侧下车了。
“董事长好。”
“董事长中午好。”
“董事长您慢点。”
“董事长好。”
陆陆续续的问候声从两旁传来，楚晏和楚天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楚天身边跟着三个保镖，因为他平时基本不露面，所以大部分的员工在见到他的时候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有新员工不知道他是谁的，在老员工们的带动下也纷纷靠过来行礼。
幸亏一楼大堂的职员少，楚天拄着手杖信步走到电梯前，转头看了楚晏一眼。
楚晏这段时间也几乎没来公司，大堂的接待经理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递了个小本子：“晏少，这些是您的朋友们最近送来的礼物，已经登记在册了。王悦姐说您的办公室塞不下了，让先摆在贵重物品储藏室里。您看看有没喜欢的，一会我让人给您送上去。”
接待经理是个年轻的女孩，因为楚晏对待女人平易近人的性格所以很喜欢他，经常有事没事的会凑上来说几句。
楚晏接过本子随意翻了下，给了她一个礼貌的笑：“给王悦过一遍吧，其他的你们分掉。”
“真的？！谢谢晏少！您真是太好了。”接待经理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亮，要知道楚晏收的礼物可都是好东西，即便她们用不着拿去送人也很有面子的。
“小晏。”楚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楚晏抬头看了他一眼，和接待经理打了个手势就跟上去了。
楚天对他对待下属的态度有些不悦，在电梯中叮嘱了他必须树立好尊卑分明的形象。楚晏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壁不做回答。楚天摇摇头，等电梯到了便带他出去。
他们乘坐的是总裁专用的电梯，直接到达了会议的楼层。
“这是要干嘛？”楚晏疑惑的看了眼。不远处就是大会议室，专门用来开股东大会的，现在明显有涌动的人声从那间会议室中传来。
“等等你就知道了。”楚天没有正面回答。
他昨天临时通知今天开股东大会，所有有发言权的股东已经陆续到场了。楚天的两位秘书抱着会议资料站在电梯门口等着，接到他们的时候恭敬的行了个礼：“董事长。”
“人都到了？”楚天环视了四周一圈。戴眼镜的男秘书：“都到了，除了陈爷还没来。”
“不必等他了，开会吧。”
第六十九章
楚晏是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应该说是这种集团最高级别的股东大会。
保镖一左一右的推开会议室厚重的大门，本来有些喧哗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楚天脊背挺的笔直，锐利的视线扫了一圈，手杖和皮鞋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有看戏的，有敬畏的，有开心的，有阴狠的。这是天赫集团的总部，能坐在这里开股东大会的无一不是手中有点话柄权的人。除非共同的利益是一致的，否则谁也不会轻易服软。
这是一群牛鬼蛇神，是一群只知道吸血的狼。
“天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把兄弟们想死了！”有人带头站起来，整好西服就朝楚天大步迎去，楚天弯了弯眼角算是回答，接着又有人陆续的站起来朝他打招呼。这些人都是他过命的兄弟，大家的利益链是一致的，共同敌视的是陈远军。
楚晏站在楚天身后打量着一切，天赫的派系分化其实很明显。楚天和陈远军所持有的股权差距不大，主要是楚天之前曾把一部分股权转给了楚光赫持有。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不少反对楚光赫掌权的人跳出来，当时沸沸扬扬的闹了好大一通，最后还是楚天出来把事情压下去了。
正因为有这件事，楚光赫这两年在天赫做的并不趁手，到处都有人给他使绊子。虽然他凭借着卓越的才能处理了大部分，但还是有一些陈远军那的顽固分子始终跟他对着干。
楚光赫坐在总裁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晏。
今天开会的目的他很清楚，可楚晏却完全不知道。虽然他对于楚天把股权分一部分给楚晏的事并不反对，但他却担心这些人会反。
楚天带着楚晏走到董事长的位置前，示意他坐在楚光赫身边的空位上。
楚天的首席秘书站在他身边，在所有人都安静以后终于清了清嗓子，简洁明了的说了今天会议的内容。但他话还没说完下面就一片哗然了，主要都是陈远军那边的人。毕竟楚天已经提前通知了自己人，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很淡定的坐着的。
“董事长，你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怎么能把股权全部转让出去？你想让天赫垮掉吗？”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就是陈远军身边最得力的副手，也是集团的七个副总裁之一的李东临。
他是天赫所有副总中资历最老的，是陈远军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持有的股份不多，却深得陈远军的信任，很有话语权。
“倒什么？这三年光赫做的不好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有人比他更合适？”楚天这边也有人说话了，开口的正是刚才第一个站起来跟楚天打招呼的男人江融信。他是集团的财务总监，掌管着天赫的财务运营，持有的股份也比李东临多，说话自然更大声了。
江融信和李东临平视就互相看不对眼，这会儿公然站出来怼他，李东临肯定不会罢休。更何况现在陈远军还没来，他可是肩负着撑到底的责任。谁都知道如果让楚天把股权都转给了楚光赫，那楚光赫持有的股权就是压倒性的，到时候即便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多大用处了。
“就是啊，难道你想取而代之？”立刻有人拍案而起，顺着江融信的话说。李东临被噎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这时候有人出来帮他打圆场：“大家先不要激动，李副总也是为了集团好。毕竟这种大额的股权转移会影响到集团的稳定性，会有人反对也是正常的嘛。”
说话的是法务团队的总负责人，也就是楚晏的顶头上司苏瑜。楚晏看了他一眼，苏瑜是出了名的会打太极，特别是在公事上。他虽然是陈远军那边的人，却对自己很照顾。
楚晏不喜欢这样的人，在苏瑜手下待了快两年，他现在都摸不清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苏瑜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人跳出来陆续的发表意见，多数都是陈远军那边的人。当然他们说完以后立刻又会有楚天这边的人跳出来反驳。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热闹非凡，这些年龄从二三十跨界到五六十的男人们都没了平时的稳重，事关利益问题的时候一个个都撕破了面具，争得面红耳赤誓不罢休，谁还会顾虑着平时的面子。
楚天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出闹剧，一旁的两位秘书安静的充当布景板，只有会议速记员低着头飞快记录着刚才讨论的内容。
楚光赫看了楚晏一眼，楚晏低着头打了个哈欠，眼眶红红的，眼睛有点肿。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高定西服，打着最利落的黑领带。略长的头发软软的落在颈侧。头上的绷带也拆了，只在脑后的伤口处贴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隐形胶布。
楚光赫看着他头上脖子上两处伤口，心里又涌起了难言的苦涩。楚天说的没错，楚晏越来越失控了。如果不快点结束黄粉的事，真不知他会不会为了查出真相把命都交代了。
“干嘛？”楚晏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就算想视而不见也做不到了，只得开口问道。楚光赫看了眼那些还在争执的人，压低声音凑到了他耳边：“你刚才哭过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楚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打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楚天看了他俩一眼，又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转头朝秘书丢了个眼神。秘书会意，立刻从布景板模式切换回来了：“各位，董事长明白大家的心情。其实今天的股权转让并不是把所有的都转给楚光赫先生，董事长会将百分之五的股权转给楚晏先生。”
秘书的手指一翻，优雅的指向了楚晏，也轻易的把战火引到了他身上。
除了那些一开始就知道的人之外，其他人这回炸的更猛烈了。要说楚光赫身为集团行政总裁，三年间确实做出了不容置疑的成绩。那这楚晏做了什么？他只是楚天名义上的养子，进入集团两年不到，工作虽然没出什么错，但也没有出彩到什么程度，至今依然在法务部的苏瑜手下。听说最近还频频请假，长时间都看不到人影。
立刻有几个年轻点的人站出来指责楚晏的不足之处，那些年纪大的不好直接对着个小辈撕逼，只得戳着手指头附和着。
楚晏一开始也很吃惊楚天这安排，但好在楚天之前跟他说过有什么等回去再说，他便也安静的坐着不吭声。只是面对那些人的炮轰，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旁边的楚光赫可没这么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