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网(2)
说完便挂了。
归言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有些失望。他想说给爸爸打电话不怕浪费钱，但是又不敢打回去，怕爸爸生气。他父母自小离婚，自己跟着妈妈住在老家，爸爸却南下来到海市打工。爸爸一直没有回过老家，自己也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一直到两年前妈妈去世，担心自己没有着落，才让他到海市找爸爸。
但是他脑子自小发烧烧坏了，一直不好使，爸爸嫌他丢人，连住都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他之前一直住在城北郊区的老房子里，靠着打零工，倒也能维持生活。
现在爸爸给他介绍工作，归言想，也许爸爸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也带了些欢快，一直维持到顾行之回到家里。
想到归言昨日的泪水，顾行之下班之时特意到楼下的蛋糕店买了一小块蛋糕，让店员包装好了，自己带回了家。回到家第一眼瞧见的自然是管家。顾行之看着老管家，心里想的却是不然给归言加一项工作，让他每天在自己回家的时候迎接自己。
他将蛋糕递给管家，嘱咐道：“端稳点，放到冰箱里。”想了想又不放心，“算了，我自己放吧。你去看看晚饭。”
等顾行之放完蛋糕回到饭厅，饭菜早已摆好。被老管家叫来的归言站在一旁，因能够报答顾行之的温柔而兴奋得脸颊通红。
归言不太照镜子，也没有人同他说过他的长相，但此刻在灯光下，顾行之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颊白嫩，脸庞小，眼睛却大。眼睛大，瞳仁也大，乍一看像是未成年的模样。而现在白嫩的面庞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显得更加可爱。
若非归言实在生得好，顾行之也不至于第一眼便瞧中他。
“吃过了吗？”
“吃、吃过了。”佣人吃饭比主家要更早，他早先便和其他佣人一起吃了。
顾行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归言见他低头，便偷眼瞧他。他看不懂自己好看不好看，但是却知道自己主人的这幅样貌应当是极好看的。他自第一眼瞧见主人便很羡慕，倒不是羡慕他的财富，只是想着自己若是能够和主人一样身形高大，看上去威风八面，想来应该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母子，找工作也能找一些体力活了。
归言在心里偷偷地想着，自以为不引人注目，却不知顾行之早将他偷看的行为尽收入眼底，不过没有点破罢了。
现在点破可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向来物尽其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已掉落??ヽ(°▽°)ノ?
☆、第三章
顾行之吃完饭，并没有离开餐桌，而是对归言道：“冰箱里有个纸盒，你去拿出来。”他之前本没有想到管家会把归言叫来。
归言乖乖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看见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里面。他小心地将盒子拿出来，关上冰箱，回到了餐桌上。
“打开它。”顾行之道。
纸盒被打开打开，露出里面安放着的黑森林蛋糕。归言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这种蛋糕叫做黑森林，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黑色精致的夹着奶油的蛋糕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上面还放着一颗樱桃，或许很贵——在他的老家，樱桃一斤上百，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喜欢吗？”顾行之又问。
归言不敢说不喜欢，何况面前的这个蛋糕确实很漂亮。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放到蛋糕上。
瞧见归言不舍的目光，顾行之笑了笑，换了种温柔的语调，道：“拿走吧，给你买的。”
归言又惊又喜，却不敢收下这蛋糕，绞着手指道：“可是……可是……”他想说这蛋糕很贵，自己吃不起，想说自己才来到这里第一天，还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资格吃这蛋糕。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就好像一旦拒绝，便是侮辱了顾行之的温柔一般。
“没有什么可是，”顾行之重新将蛋糕包起，递到归言面前，“只是吃了我的蛋糕，就不许再哭鼻子了。”
归言闻言，面颊如同被灼烧一般通红，直烧到耳朵，连耳垂都红了一片。他低着头不敢应声，心中为自己今早的脆弱感到羞愧。但心脏又像是被温水泡着一般温温软软的——他没有想到这蛋糕居然是买来安慰他的，更是不敢想。
见他不动，顾行之语调更放柔一些，“拿着吧，我不爱吃甜食。”
他当然知道归言在想些什么——那正是他所期待归言想的。他本可以有其他的理由将蛋糕送出去，但是那些理由都不如这个让归言更加感激他。也只有用这种方式，他才能够用最温柔的方式，却最强势的入侵他的心。
归言接了蛋糕，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顾行之，神情像是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狗。
顾行之笑笑，道：“上去吧。”他不大愿意被这样的眼神看太久，看太久了会不忍心下手的。
归言这便听话地提着蛋糕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里有个小书桌，归言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诚地将蛋糕放在小书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来吃，而是又到了洗手间将手洗净。做完这些，他才将蛋糕打开来，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嘴中。
黑森林口感软嫩，入口即化，味道却留于舌尖。有些微苦的味道，但这苦涩的味道却衬托得甜味越发甜。只第一口归言便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再叉起一块送入嘴中。
而此刻被他感激的主人正待在自己的房间，做着一些不那么正人君子的事情。他站在自己的床前，用手轻抚着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那是归言铺的。他想象着归言用他那双白皙却有些粗糙的手一寸寸地拂过这床被子，而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和他抚摸着同样的被子。这样的想象让他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似乎已经握住了归言的手一般。
但原本，归言应该躺在这张床上。
如果不是归国和佯称归言是来这里打工的，那么昨天晚上，归言就该躺在这张床上了。
压下心里的遗憾，顾行之想，现在这样的状况倒也不错。若是按照之前那样来，恐怕归言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他。他想要归言，但要的并不是他的害怕与无奈。
想到饭厅中归言偷看自己的那一幕，顾行之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解决一些小麻烦。他可不喜欢归言心中除了他还有别的人。
归言吃完蛋糕，将残渣和纸盒小心地收拾了，然后才洗漱躺在床上。他想谢谢顾行之，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这里的一个佣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想到这里，他不禁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卖力的干活，可是主人给他安排的活又少又轻松，只有卧室能够收拾，连旁边只有两步路的书房都不是自己的工作范围。自己真不知道拿什么报答。
他得到的爱很少，因此每一份爱都恨不得用尽全力去偿还。除了母亲之外，还没有人像顾行之这样对他这么好，因此他也恨不得用尽全力去报答顾行之。哪怕是赴汤蹈火。
想着主人，归言今夜意外地没有觉得孤单和委屈。他进入睡眠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蛋糕真有用，自己今天果然不哭了。但是好像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自己忘了……但很快，沉重的睡意袭击而来。无力抵抗，归言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归言才想起自己昨天忘掉了什么。
昨天他问主人能不能不要辞退他，主人说看他的表现，而自己忘记问主人他昨天表现如何了。若是平常人经过昨天的蛋糕一事，便知道顾行之并没有辞退他的打算。但是归言不一样，他较真得很。若是听不到顾行之准确的答复，他恐怕连饭都吃不下。
闹钟是按时响起的，现在是六点。但是他仍旧躺在床上，而没有起身出门。倒不是因为他赖床，而是因为昨日被管家提醒过，七点之前除了厨房里的人，其他人都不允许擅自走动，以免惊扰了主人。
归言没什么优点，就是记规矩记得牢，此刻也就乖乖地躺在床上，从床头摸出一本翻得几乎要烂掉的童话书看起来。
这本童话书是老家楼上的孩子不要的。楼上的孩子长大了，他却还没有长大，仍旧喜欢看童话书和动画片。但是动画片费电，他的兴趣更多地转移在童话书上。于是楼上的书不要的都会拿下来给他，归言也不挑，有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但最喜欢的还是童话书。
他手上拿的这本童话书送给他时还有七成新，这么多年下来，尽管用心去保存了，却还是翻得只剩下三成新。
但归言毫不在意，仍旧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本书。这本书的剧情他早已烂熟于心，看起来并不慢。等到把书又翻过一遍，七点也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三章也成功送达了呢(*?▽?*)
☆、第四章
归言耳力好，他听见楼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猜到是主人起床了。他也连忙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换上管家昨天发给他的制服，走了出去。
他走得巧，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好遇上了顾行之。顾行之的目光在归言身上的制服停留了一会，道：“昨晚睡得好吗？”
归言赶紧用力点了点头，证明自己睡得很好。
瞧见他点头，顾行之笑了笑，“那蛋糕好吃吗？”
想起昨晚那美味的蛋糕，归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响亮道：“好吃。”
顾行之问这话，本不过是想要逗一逗归言罢了，却没想到他是真心喜欢蛋糕。他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消失，又道：“既然这样，我今天还给你带蛋糕。”
“不……不用了。”归言赶紧拒绝，他昨天已经吃过一块蛋糕了，今天怎么能够再吃一块呢。吃这么多蛋糕，他要怎么才能还得清主人的恩情？
顾行之却又摆出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换了个话题，“今天一起吃早饭吧。”
归言迟疑道：“可……可是我是佣人啊。”顾宅的佣人早餐吃得比主家晚。
“不要紧的，”顾行之轻声诱哄，“吃一顿早饭而已。”
归言没有办法拒绝顾行之，便随着他一起下了楼，坐在饭桌上。早餐已经摆在饭桌上了。顾行之偏爱中式早餐，面前的食物也都是中式的。一碗白粥，厨师独家的腌菜，还有奶黄包之类的面点。
归言看得食指大动，顾家虽然不克扣佣人，但是吃的饭却也绝对比不上主家。可顾行之坐在一旁，他有些拘束，不敢乱动。何况管家就立在一旁。归言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顾行之几乎是一览无余。他当然知道归言拘束不敢动，但是没办法，他总要适应的。
“主人……”归言突然开口。
“什么？”
“那个……我、我还能继续留下来吗？”归言鼓足了勇气开口。
顾行之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茬。如果不是归言今天提起，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件事。不过今天逗弄归言逗弄够了，顾行之担忧过犹不及，便道：“当然了，放心吧。”
归言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瞧见归言的笑脸，顾行之的心情也随着他飞扬起来。他将一个包子塞到归言手中，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早饭之后顾行之便去上班，留下归言进行和昨天一样的工作。他收拾完主人的房间，便知道自己上午的工作完成了。他出了房间，小心地将房门带上。归言刚将门关上，便听到管家在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