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却只能在其中一个圈圈里划地为王。
而一个人的心脏很大很大,工作上,他也许是最重要的。亲情呢?他有孤儿院那群小孩,他很爱他们,捐钱捐物品,找时间回去陪他们一起玩。
友情呢?他有Apollo其他队友,有Simon,现在还有了赵音楠。爱情呢?
李微澜也许永远也无法在那个地盘里留下一丁点痕迹,就这样永远是寂寂无闻的一粒尘埃。
李微澜根本不能想象来自于沈宜团的爱情。
可是一想到未来某个面无模糊的家伙会大摇大摆地闯进沈宜团的心,她优雅地坐下。
沈宜团会把那个地方打理得很好,诚心诚意地欢迎着他的爱人到来,铺上最柔软的天鹅绒床铺,递上最甜美最温暖的热茶,还会做好吃的牛油果蛋糕给她。
她只需要享受即可,然后就永远住下来了。
凭什么啊?自己在外边挣扎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凭什么你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住下来了,你给我滚出去,给我滚!李微澜挥舞着镰刀,气得咬牙切齿,哭得满眼都是眼泪了,不漂亮了,更不惹人喜欢了。
“你凭什么……你是谁……”李微澜靠在永远对他封闭的那扇大门,伤心地哭泣。
会是赵音楠吗?现在沈宜团天天都跟她在一起,他们在舞台上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默契得当。
台下全是祝福他们的,真心实意希望他们真的谈恋爱,毕竟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李微澜看得都要当真了。
沈宜团是怎么想的呢?李微澜惴惴不安着。他会真的喜欢人家吗?
可是沈宜团的态度始终很礼貌很客气。目前看来并没有超出同事情谊的举动。
李微澜每天视奸他们,一帧一帧地盯着沈宜团的表情,生怕下一秒钟沈宜团立刻就要心动了。
毕竟爱情的降临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微澜生怕就是下一秒钟。
好多次,李微澜在发呆的时候,沈宜团问他怎么了。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想问沈宜团,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可是这句话就像一句禁忌的咒语一样,说不出口。说出来,现在一切的幸福就会消失不见。即使是微弱的,一点点的,但是他是沈宜团最重要的人,之一。
李微澜瞬间又像被针扎一样,清醒过来,看着沈宜团身上跟别人相配的舞台服装,摇了摇头,说,“没事。”
每一次都说没事。
沈宜团显然不相信,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过来他房间,拉高他的睡衣,检查他的手臂内侧,小腿,确保没有伤口才放心。安慰他几句,累得几乎要昏倒。
偶尔两个人会在一起睡。
李微澜冷漠地盯着熟睡的沈宜团,知道那根弦已经绷得越来越紧,随着男女限定的组合热度越来越高,拿了一个又一个一位,一个又一个的日冠,周冠,像公司预料的,沈宜团已经彻底洗掉了那些跟自己的新闻,跟赵音楠也有了很多组合粉。
组合是限定的,粉丝却不是。
而且eraser的热度这么高,泰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限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归。
一想到这,李微澜就头疼得想要死掉。
另外一条神经不断绷紧,警告自己,这是沈宜团的事业。而且效果全部都在预料之内,你死都要给我扛着,听见没有,给我忍着,没有什么比沈宜团的工作更重要!
在eraser末放送这天,eraser以拿了十六个一位完美落下帷幕,橡皮丝在泰和公司大楼对面买了大屏,正是eraser初放送拍的第一本杂志,结婚主题,沈宜团穿着白色的西装,赵音楠穿着短款婚纱,头发烫得卷卷的,两个人中间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气球,气球后面是两张靠近的脸。
借位,假拍,工作,演习,限定。事业。
李微澜一次一次地警告着自己。明明已经见过这本杂志了,当时还寄到家里来,他去开的门,他去拆的包装,他是第一个看见的实体杂志封面,为什么今天这么难受?
李微澜不知道,头疼得难受。
当天写完Apollo下次回归用的曲子,李微澜顶着头疼开车回家,一进沙发就倒下睡觉。
为什么梦里也会头疼。做了梦。
梦见沈宜团的婚礼,跟某个面目模糊的女生。婚礼上,沈宜团穿着白色西装,新娘穿着短款婚纱裙,头发烫得卷卷的,新郎新娘看上去无比恩爱幸福。
而自己是伴郎。亲手递戒指给新郎沈宜团。
又亲眼看着他为别人戴上新婚戒指。亲吻。那个粉色的气球挡住了他们亲吻的画面。
李微澜站在旁边,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也曾经有人为他戴上过一枚圈环。
虽然只是钥匙扣的圈圈。
可是他已经被捆死了,那个钥匙圈似乎永远,永远,永远也无法摘下来。尽管现在圈环并不在他的无名指上。
像那个正在跟他的新娘亲吻的男人,来到他的生命里,留下永远,永远,永远也无法消弭的痕迹。又转身离开,去亲吻别人,为别人戴上戒指。
被困在原地的只有自己。李微澜在婚礼上哭了,别人都以为这是祝福的眼泪。
李微澜知道这不是。他头疼,头疼得很厉害,所以才忍不住哭了。
这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在梦里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快点醒吧。
李微澜猛地睁开眼睛,泪眼朦胧,沙发靠枕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李微澜指节抹着眼尾,坐起来,梦最后的一个念头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的确是梦。
又的确不是。
这样的场景终有一天会成真。沈宜团跟他喜欢的人结婚,自己是伴郎。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自己早就因为头痛死掉了,活不到沈宜团结婚那天。
李微澜在客厅哭了一会,还是觉得很难受,下车库开车,转头进了酒吧。点了一杯金汤力,然后坐着玩手机,屏幕上在看婚纱照片。
沈宜团当天收工下班回家,没看到兰兰,在家里等了半天,打电话也不接,后来打开定位,看到定位名字停留在一间酒吧。
沈宜团当即打车过去接人。
酒吧池子里昏暗无比,男男女女在旁边群魔乱舞,兰兰戴着渔夫帽,坐在卡座上,手机屏幕的光倒映着他的脸。
沈宜团过去就把他拎起来,拽到一条小巷子里,摇了摇他,“喝多了没?”
李微澜摇了摇头。
“好端端怎么来这里了,被拍到就完蛋了。”
“没关系。”李微澜说。
“有关系,会被骂的。爱豆不能进夜店。”
李微澜半天没说话。
沈宜团感觉兰兰情绪不太好,叹了一口气,正想拿手机出来打车,带兰兰回家。
“沈宜团。”
“嗯?”沈宜团在叫车,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李微澜低声说:“要是我们是普通人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折磨。”
“嗯?怎么了?”沈宜团放下手机,“工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李微澜笑了笑,“没有啊。就是工作过得太顺利了。恭喜你啊,沈宜团,组男团出道男团成为国内一线,solo出道又拿下大赏,组男女限定组合又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们。”
“你怎么了?”沈宜团仰起脸,带着点迷惑的天真。
察觉不到危险。
“沈宜团,你总说因为是爱豆不能怎么样怎么样,不能进夜店,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如果爱豆生活结束,你会立刻去进入一段新感情,甚至结婚吗?你结婚会邀请我去当伴郎吗?”
沈宜团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李微澜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么久的折磨,能不能有到头的那一天。在末路尽头迎接他的又是什么?
随便吧,他已经受不了了。
李微澜的虎口卡着沈宜团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李微澜弯腰,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沈宜团,
“我不觉得你是笨蛋。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真正去直视而已。”
李微澜轻轻地说,“你也知道的吧,沈宜团,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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