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程蓝崧打断簕不安,很认真道:“本来我家是双职工,是不符合捐助条件的,不是你帮的忙吗?”
不是。
簕不安心里出现一个诡异的猜想,但又想不通簕崈为什么这么做——程蓝崧转学,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自己还在上初中。
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善心吧,他这么解释。
“还有帮我治病,多亏了簕总帮我找疗养院和心理医生。”程蓝崧继续说。
心理医生四个字忽然踩在簕不安伤口上,有那么一个片刻头脑发晕,他瞬间收起思考的表情,喉咙眼儿堵堵的:“你的病是他给你找的心理医生治好的?”
程蓝崧点头:“嗯,一个很厉害的专家,专门研究心理创伤恢复的。”
“……那个医生,姓什么?”簕不安问。
心里有个声音说:都这时候了,纠结这个干嘛?
但是簕不安脑子里那根筋又开始犯倔,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不知道现在追问这个事儿有什么好处。
程蓝崧很快回答:“姓周。”
簕不安:“周……”
胃部抽了抽,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所以果然是同一个人,既能助纣为虐,也能悬壶济世。
幕后指使者也一样,有的时候慈悲善良,有的时候心如蛇蝎。
真不知道该说簕崈机关算尽还是什么。
演讲结束了,很多人都在鼓掌,程蓝崧也把注意力放回了舞台上,拍着手夸:“小音很厉害呢。”
簕不安木然看过去,跟着鼓掌,心说真的都结束了,他们马上就逃脱这些尔虞我诈,再也不用面对那些死人了。
程蓝崧忽然凑过来,捂着半张脸小声说:“你和簕总很般配。”
簕不安脸上血色尽失,被踩到了开关一样僵在原地,程蓝崧完全没发现他的反常,这样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也说得很平常,就像夸一对普通情侣一样,说完就去帮忙维持秩序了。
等他终于想起来要帮自己解释一下,程蓝崧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程:们很般配
安:诶你怎么骂人!
虫:谢谢我也觉得^v^(口吐白沫爬起来)(说完继续死)
(不是?别聊啦!快去救哥哥啊!亲亲哥哥马上挂啦!)
第73章 翻墙去见的人
簕不安张了张嘴,最终放弃。
程蓝崧还挺善良,讲话也体面,更多的估计是骂他们禽兽不如。
从后台接走妹妹,就该直接去机场了,簕不安在路边打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走了没两个十字路口,忽然冲出来几辆车把他们团团围住。
紧接着,车上下来一群人围过来。
司机没见过这种场面,急刹之后抱着头藏到了方向盘下面,哆哆嗦嗦问簕不安是不是招来了什么不好惹的人物,身边这小姑娘是不是他劫来的。
外面那些保镖倒没动粗,有人敲车门,司机催他们快点下车,簕不安心情差极了,憋着一肚子气,刚打算跟司机理论两句,小音抓着他袖子甩了甩,指着窗外。
是唐见春。
簕不安带着妹妹下车,黑着脸看着唐见春:“你不会是帮簕崈抓人来的吧?”
唐见春撑着腰,无可奈何,他对着簕不安叹气,一副头疼至极心力交瘁的模样。
也不是非要揪着簕不安不放,他真的没办法了。
听唐见春说簕崈吃药自杀,簕不安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但是唐见春不像是在开玩笑。
簕不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栋给他留下不可磨灭阴影的别墅的,上楼的时候还忍不住想:是不是又是簕崈骗自己回来的诡计?
小音被唐见春带走了,家里没什么人,空旷又安静。站在门口,簕不安本来要直接开门,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顿了顿,选择敲门。
笃笃笃——
三声之后,安静了会儿,才听到里面不太大声的回复:“我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簕崈在簕不安离开的那天吃了过量的安定片,佣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差点晚了,洗完胃本来应该在医院观察一下的,簕崈一意孤行非要回家。
唐见春说,他去看簕崈,问簕崈这是何必呢,他早就说过了,强扭的瓜又不甜,强求到最后,情分没有了,人也没有了,两败俱伤,伤人伤己。
他花了很多时间劝簕崈看开点:就一个喜欢的人而已,错过就错过吧。簕崈始终都没有反应,到最后唐见春都快放弃了,簕崈才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睡一觉。”
唐见春既觉得无力又觉得荒唐:“睡一觉吃这么多药?你是打算一辈子睡过去,再也不醒了是吧?”
簕崈又不说话了。
那就是答案。
他已经清醒了那么多年,沉沦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执念,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根本就放不下,放他走是假话,簕不安走的时候再三确认,生怕他反悔,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反悔的,已经试过放纵,他不可能甘心。
除非死。
讲完这些,唐见春叹着气,想叮嘱簕不安几句,让他发发善心,好好劝劝簕崈,张开嘴,对上簕不安沉默的模样,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本来就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
他说:“你就去看看他,兄弟一场,他是混账,但我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拿生命当儿戏……之后,要走要留还是看你,我没有逼你留下的意思。”
然后簕不安就回来了。
现下,隔着这扇门,簕崈枯寂的声音传出来,簕不安没张开嘴,又敲了敲。
也许终于意识到门外的人是谁,簕崈也不说话了。
簕不安一度怀疑房间里没有人,刚才那道声音是幻听。
最终,他又敲了一次,然后没再等对方允许,自顾自推门进去:“我进来了。”
簕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看起来有年头的真丝被。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簕不安走过去,发现簕崈有点不一样了。
他形象管理一直都很到位,现在眼下挂着黑眼圈,腮边一些细碎的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才两天没见,却感觉他们已经是远隔天涯的陌生人了。
微微叹气,簕不安作开场白:“听说你要死了。”
换做以前,这种冷嘲热讽的话簕崈肯定不会接茬,但是这天,簕崈应了一声:“是。”
“……”
本来能在嘲讽之后自顾自接很多更过分话的人反而没话说了。
沉默良久,簕不安问他:“你是疯了吗?”
二哥簕衡早前警告自己说簕崈精神出问题了,他没信,现在他信了:“你到底怎么了?”
就是疯了。
簕崈心想。
“怎么回来了?”簕崈问。
“我跟小音都快到机场了,见春哥说你快死了。”说到这里,簕不安停顿了下来。
簕崈想到以前簕不安骂簕世成的那些话,恨不能亲手杀之后快,很轻微地嗤了一声:“是不是还挺失望的?”
“……”簕不安想说是,簕崈真的特别王八蛋,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烂的人,但是话到嘴边,是绝对吐不出来的。
“挺恨你的,刚想起来的时候,恨不得你去死。”
簕崈又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可是,簕不安继续说:“但是恨不得你去死,又不是真的想让你死——你他妈都那么对我了,我还忍着恶心活着呢,我没想让你真的去死,簕崈……”
那天簕崈跟他说,再喊他一声,他就放过自己,自己将信将疑,但是喊了。
总归是含着恨的,开口的时候或许咬牙切齿。
但是看到簕崈这样,他反而心甘情愿了:“哥。”
簕不安沉浸在他们彼此分别走到这种境地的无奈里,簕崈却想到自己出抢救室醒来的第一刻,助理加急送来的鉴定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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