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墨想象不到什么话不能发短信,必须手写才行。正琢磨着往外走,张成从后面追出来:“元京墨!有封元大夫的信,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送。”
“谢谢。”元京墨接在手里正反看了看,寄信人和刚才那封信的收信人是同一个,姓名电话地址都一模一样。
“哎,元京墨。”
“啊?”
“听说秦孝想在镇上开个店?”
元京墨一脸莫名地看他:“对,怎么了?”
“他想开什么店啊?”
“开起来你就知道了。”
“你还卖关子?”
倒不是元京墨故意卖关子,主要秦孝现在刚开始考察位置,具体盘店面、搞装修、买用具、找渠道进货……后面一大堆事还没提上日程呢,秦孝自己愿意说也就算了,元京墨不想事没成型先给到处宣扬。
尤其张成根本不是个会保密的。
元京墨不接他话茬,拿着信就要走,没想到张成又跟上来:“那你在大城市上学见得多,你觉得开什么店挣钱快?”
“你不会也想开店吧?”
“什么意思啊?”张成老大不乐意,“秦孝能开我不能开?让你给提提意见,你不愿意就算。”
“提意见,我诚恳建议,你别开店。”
“我靠……看不起人咋的?”
张成眼看要炸毛,元京墨本来也不痛快,顶着劲儿和他呛:“人家开什么你开什么能干起来才怪,而且在邮局你都嫌累,开店更累,哪有轻快躺着赚钱的好事儿啊?就算有凭啥轮你头上?现在快递越来越多,你还不如找几家快递公司问问合作赚分成呢。”
“找快递公司?来送货的都是县里干活的,怎么找快递公司?”
“你手机没流量啊?”元京墨扔下个白眼扭头就走。
居然还想和秦孝比,就他这样的,跟在秦孝屁股后面照葫芦画瓢都画不圆溜!
元京墨在心里噼里啪啦吐槽一路,到镇政府院里跳下三轮就走。元长江“啧”一声:“信给我,都让你捏皱巴了。”
“爸,你要不先回去给爷爷送信呢?我一会儿走回去就行。”元京墨想到刚才寄信元长江专门强调着急,那收信应该也着急。
元长江没动:“不差这一时半会,我在这等着,别乱跑。”
这话说的,只差没点明让他别去找秦孝。
元京墨有意见也没底气反驳,憋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一口气噎在半路下不去上不来,头脑一热就想说开,元京墨走出去两步又调转回来:“爸,我和秦——”
“行了,”元长江冷了脸,语气生硬地打断他,“要找书记赶紧去,不去就回家。”
第82章 见面
对于元长江和林珍荣不提不说的态度,元京墨不知道该庆幸暂时能维持表面平和,还是该期待早点直白戳破。
现在这样大家都明知道有事又强装没事的状态实在让人憋堵,像阴沉厚重的天、暗流涌动的海,总惶恐哪一刻就是暴雨波涛。可如果元长江和林珍荣真的愤怒责骂,勒令他和秦孝分开,元京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自小没被家里说过重话,白天在镇政府元长江一冷脸,元京墨当即不是滋味极了,心里重复多少遍是自己理亏也抹不平那丝丝缕缕的委屈情绪。
夜越深,星星越亮,外面静得能听见风声。
那会儿打电话秦孝说脚没事了,可元京墨要开视频,秦孝却不肯。
翻个身睡不着,蒙上被子睡不着,坐在桌前摸出日记本根本静不下心写字,连笔一起扔回抽屉里。
屋里有起夜用的桶,元京墨还是披着外套去了厕所。晚上冷,元京墨缩着脖子小跑着去小跑着回,到屋门口的时候停了停,转头看看爸妈屋,这个点,肯定睡熟了。
元京墨进去,关了灯。
不多久,刻意压低的开关门声音又响起,元京墨在秋裤外面穿上裤子,外套拉链拉到了顶。
厚重的大门不好控制,拖长调子的“吱呀”声在静谧夜里格外突兀,元京墨眼睛霎时瞪得溜圆,一动不动等了会儿确定没被听见才从缝里挤出去,屏住呼吸绷着力气,终于原封不动关上了门。
从没这个时间走过夜路,元京墨一直以为自己胆子大,结果路上一会儿被风吹叶子吓一跳,一会儿因为踩到树枝心哆嗦,黑暗里不清晰的路走不到头似的,终于看到秦孝家大门时重重舒出口气,才察觉额头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冷风一吹,元京墨打了个颤。
前脚想着得让秦孝给熬碗姜汤驱寒,不然以他的体格绝对要感冒。
后脚才反应过来,秦孝这个时间肯定也睡了,爬墙他不会,叫门不可行,平时秦孝晚上手机都是静音,难不成他要在等半宿和再走一遍夜路之间两难选一难?
元京墨在点进电话簿前先把开着电筒的手机合在两手之间,虔诚念叨了三遍“秦孝一定要接电话”,然后壮士断腕似的咬牙点开屏幕,听筒里头响一声,胸膛里的小心脏就“咯噔”一下。
先是有些沉的不太清楚的呼吸声:“元京墨?”
“秦孝!”元京墨兴奋地原地跳起来,意识到要压低声音也掩不住高兴,“太好了太好了YES!”
听起来没事,秦孝放下心,被元京墨的语气感染着靠墙松散倚坐,可下一秒就忽地直起身:“你在门口?”
大门一开元京墨就扑进秦孝怀里,腿熟练往秦孝腰上抬,被抱起来后脸埋进热乎乎的脖颈里,好像已经很久没能这样挂在秦孝身上,元京墨深深呼吸,动都舍不得动。
直到察觉秦孝想说话才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径直顺着脸往他眉间摸。
“别皱眉别担心别说我,下午我爸刚凶完,你再说我我就哭了!”
秦孝到嘴边的话全噎回去,单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关上门,转头想看,只被蓬松的头发蹭了脸。
“怎么了,因为我?”
“你应该问,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不是【我】。”
“嗯,”秦孝抱着人进屋,“闭眼。”
灯光铺满屋子,元京墨腿还在秦孝腰上盘着,秦孝也没坐。
“亮堂堂真好,路上乌漆嘛黑吓死人了。”
秦孝张张嘴又闭上,按元京墨要求的没对大半夜跑来这事说什么,只问:“下午怎么了?”
“就是——哎呀!”元京墨被针猛扎到似的从秦孝身上跳下来:“完了完了我把你脚给忘了!疼不疼啊你快坐下坐下,我还往你身上爬,真是的……”
“没事,”秦孝看元京墨一直坚持,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坐下,“真没事,走路没感觉。”
秦孝刚才下床急,光脚踩倒后跟就穿鞋出门了,这会儿脱也简单。元京墨蹲下看,秦孝往后撤了点,元京墨没注意,跟着凑近,又试探着放轻力气按了按。
两只脚在一起细看还是能看出点肿,但是单看确实没有明显异样。饶是知道秦孝体质好恢复得快,元京墨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也太厉害了,”元京墨忍不住感叹,又问,“那我要开视频看你干嘛不让呀?”
秦孝穿上鞋往外走:“脚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好看不好看,哪跟哪儿呀?”元京墨跟到门边说。
秦孝没回,去水井边提了半桶水拿了脸盆进来,掺了热水让元京墨洗手。
热乎乎的泡着舒服,元京墨玩水似的洗,秦孝把香皂盒拿给他,元京墨不在没人用,表面都干巴了。
“秦孝,给你猜个谜,”元京墨把香皂放进水里搓滑溜,“什么东西,水陆两栖,年纪越大,个头越小,水里吐泡泡,地上晒太阳。”
“香皂。”
元京墨眼睛睁圆:“这么快,我都没有成就感!”
秦孝把他手里磋磨掉一圈的香皂放回皂盒,在元京墨眼前晃了晃,圆滚滚滑溜溜的香皂在皂盒边上碰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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