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纯粹的、不沾染任何欲望,只表达亲昵的吻。
“前面到了,停在路边可以吧?”司机突然开口。
向阳赶忙后退,非常大声地应道:“好的!”
本以为以付尘雨一贯的别扭性子,之后还会有一番折腾。
却不料进了医院以后,他却变得十分配合,全程乖巧又老实。
他们很快量了体温、挂了号,又开了检验单。
排队等待验血叫号时,付尘雨明显是困了,一副睁不开眼的萎靡模样。
急症大厅里坐满了人,并没有空座位。向阳看着心疼,想让他靠着自己,又偏偏个子不够高。
“你还好吗?”向阳担忧地问。
付尘雨闭着眼,点了点头。
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向阳忍不住抱怨:“……应该早点来的。”
付尘雨不吱声。
广播里报出了付尘雨的名字,向阳赶紧拉着他往里走。
排在他俩前面的,是一个由妈妈陪伴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被妈妈搂在怀里。
向阳看着身旁比自己还高上一些的付尘雨,不禁有些恍惚。
“学长,你先把袖子拉起来。”他提醒付尘雨。
原本快要睡过去的付尘雨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却没有动弹。
小女孩儿很快抽完了血。
护士十分麻利地取出了新的抽血针,喊道:“下一位。”
“快点快点!”向阳推他。
付尘雨坐在了窗口,这才慢悠悠地撸起了袖子。
他的手臂皮肤同样苍白,几乎透明一般,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
一看就是很好抽血的类型,可护士在看到他的手臂后,却是极为短暂的愣了一下。
向阳也愣住了。
付尘雨的手臂上,显眼的不只是皮肤下的血管,还有从手腕到手肘分布着的至少十几道长短角度都几乎一致的浅色疤痕。
护士利落地抽完了血,把止血棉球按在了付尘雨手臂,叮嘱道:“半个小时后取报告。”
付尘雨站起身,同时快速地拉下了袖子。
“你要按一会儿才能止血!”向阳提醒他。
付尘雨看了一眼手里的棉球,轻声说道:“没事的。”
他说着走到了角落的垃圾桶边,把沾了一点血液的棉球丢了进去。
向阳看着他已经拉下袖子的手臂,想问,又开不了口。
时间短暂,他又过分惊诧,并没能看得太仔细,但也能大致分辨出那些伤痕应该是被极为锐利的器物所伤。
他下意识怀疑是割腕,很快又觉得不像。
伤口只有极少数在靠近手腕的位置,一道一道间隔均等,过分整齐,显得动手的人十分冷静。
见向阳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付尘雨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可以不可以让我靠一会儿?”
向阳赶忙走了过去。
付尘雨伸出手臂,从正面抱住了他,之后几乎把所有分量都卸在了他的身上,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
向阳抱着他的背脊,只觉得肩头热烘烘的。
“学长,”他小声问,“你的手臂,痛吗?”
付尘雨动了动,好像在摇头。
“……我不是说抽血,”向阳抿了一下嘴唇,“是,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付尘雨或许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所以没有回应。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向阳继续说道,“我在你的手臂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印子。”
这好可能不是一个应该问出口的问题,但他忍不住。
“小阳。”付尘雨轻声唤。
向阳立刻回应:“我在!”
付尘雨侧过头,在他肩颈嗅了嗅:“你好好闻。”
“……”
向阳本能地缩着脖子闪躲。
“别动,”付尘雨收拢了手臂,“我站不稳。”
向阳不得不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付尘雨显然是刻意避而不谈,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追问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会留下那么多的伤痕,一定不是什么开心的故事吧。
意识到付尘雨不愿意告诉自己,向阳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但他还是继续安慰。
“再忍一会儿,”向阳轻轻地拍着付尘雨的背脊,说道,“看完就立刻回去休息。”
“不急,慢一点也好,”付尘雨似乎是笑了一下,“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向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脑中依旧还是方才所看到的画面。
付尘雨苍白的皮肤,青色血管顺着钢针流出的深红色血液,还有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
过去,他一直默认着付尘雨总是穿长袖是因为天生体寒,怕冷。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问了付尘雨一个过去曾经问过的问题:“学长,你喜欢痛吗?”
付尘雨的回答也和当时一样:“不喜欢。”
他说完顿了几秒,又轻声强调:“非常讨厌。”
第30章 变态学长和东郭先生
问诊时,当医生得知付尘雨已经烧了两天,并且昨天晚上就上了三十九度,当下便问为什么不早点来。
付尘雨沉默以对。
医生开了退热针和消炎药,需要挂水。
付尘雨依旧老实,半点不挣扎,乖乖地打了屁股针,又被向阳领着去了输液室。
明明一点也不害怕打针吃药,却讨厌医院,多奇怪。
付尘雨挂上了水,迷迷糊糊地靠着椅背,却并不睡,半睁着眼一直看着向阳。
向阳回看过去,他便对向阳露出笑容。
“休息一会儿吧。”向阳说。
付尘雨睫毛轻轻地颤了颤,闭上了眼,又睁开,说问道:“可以拉你的手吗?”
向阳把手递过去,让付尘雨将输着液的手覆在自己的掌心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钢针进入付尘雨的血管,让他的手也变得凉凉的,不再滚烫。
“我陪你,”向阳说,“睡吧。”
付尘雨终于老老实实地合上了眼。
向阳侧过头,看向他一直遮到手腕的长袖,脑中又一次浮现出了之前的画面。
就这么看了会儿,付尘雨忽然睁开了眼。
“我睡不着。”他说。
说完,见向阳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又补充:“我在医院总是睡不好。”
向阳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见他主动提起,立刻问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医院?”
付尘雨尚未回答,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声音悲恸,声嘶力竭的,以至于乍一听根本分不清性别。
不远处正在为病人扎针的护士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付尘雨手上的针也是她打的,向阳方才短暂地同她交流几句,记得她是个非常温柔又耐心的年长女性。
输液室里还醒着的病人多多少少都被这哭喊声影响,还有好事的陪伴家属走到门口去张望。
但护士阿姨却波澜不惊。给病人固定好针头,她轻声细语地叮嘱过注意事项,之后便匆匆走向下一位病人。
“……好吵。”付尘雨皱起眉来,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痛。”
“那怎么办,”向阳为难,“这里的门应该是不让关的吧。”
若那声响是恶意吵闹喧哗,还能上前制止。但眼下这种情况,是不好劝、也劝不住的。
“所以我才讨厌医院。”付尘雨说。
向阳心头也有些压抑。
方才那位护士为病人拔了针,从他们身旁经过,快步走向了护士台。
“……她好像见怪不怪了。”向阳感叹。
“你有没有戴耳机?”付尘雨问。
向阳摇头,问道:“就这么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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