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愣了下, 点了点头。
裴春水笑了下:“去洗澡。”
徐宴手里的果汁险些落在地毯上,脸红个彻底, 瞪大眼睛:“裴,裴哥, 是我想的意思吗?”
裴春水斜靠在酒水台旁,那双极漂亮的眼眸略有戏谑:“我这里没有,你自己多大尺码自己下去买。”
“我, 我知道。”
徐宴放下果汁, 拿起来,最后又拿上, 快速跑到玄关处换鞋然后跑了出去。
裴春水打开酒柜,熟练的调制了两杯不同凡响的酒。
调艳|酒这一项手艺是和褚靳学的, 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裴春水拿过一杯喝了口,滋味甘醇, 似有无数倒刺在钻研他的舌尖,爽中带着些热辣。
他突兀的笑了下,想到褚靳今天的“控诉”他就想要笑,笑到最后,颧骨处都传来麻木的感觉。
门口出现些动静。
裴春水侧侧头,看到了气喘吁吁,拿着黑色塑料袋回来的徐宴。
徐宴似乎知道桌子上的另外一杯酒是为他准备的,他舔舔异常干燥的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红着脸道:“裴,裴哥我去洗澡了。”
春水淡淡的歪了歪酒杯,示意他去。
……
这一次没有电话来打扰。
苍天大树没有挂小米辣,虽青涩,但还挺有劲儿。
裴春水捡起地上的睡袍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床上的徐宴做完不久就睡死过去,那杯烈酒对他这种愣头青来说算是“致死量”。
他又重新回到酒水台,慢慢喝着酒,然后翻了翻黑名单,找到一个几乎已经积灰的号码。
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没过几秒就挂断。
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
对方连续回拨了三四个后,裴春水才慢慢接听。
“春水?”
夜色里庄峥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期待和紧张:“你,你还好吗?”
自从那天他和庄峥说完那句“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傅坤年身边很安逸吗?”庄峥一直在联系他,只是裴春水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庄峥。”
裴春水眼神清明,但声音带着些醉意朦胧:“庄峥……”
对面似乎是站了起来,带起一片碰撞的窸窣声:“春水?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别来。”
裴春水嘴角挑起抹嘲讽的笑,但还是软着声音:“我只是,只是有些烦心,我喝醉了……”
庄峥急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方便和我说吗?”
裴春水沉默一会儿,吸吸鼻子哑声道:“褚靳他……算了,你们是亲兄弟,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他是个疯子,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褚靳对你做了什么?”
裴春水停顿一会儿,故作苦笑一声:“不要问了,我挂……”
庄峥隐忍道:“他破坏了你和你那个小男友的关系?”
“小男友?”
春水笑了声,不以为意:“人总是会寂寞的。”
寂寞的时候就想找几个小男生玩玩怎么了?
“庄峥……”春水轻声喃喃,语气有些柔情似水:“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到过去,如果你当初没有那么做,我们会不会……好了好了,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喝多了,打扰你了。”
临挂断之前,他听到庄峥沉声道:“没有打扰,褚靳的事情我……”
裴春水看了眼熄屏的手机,面露讽刺,当初他生病的时候可是连庄峥的电话都打不通呢。
现在就没有打扰了?
庄峥这两年势头很猛,据说港城庄家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上背景强大的褚靳,就算胜不了,那也应该能给他找上一些麻烦吧?
上流社会有下流玩法。
狗咬狗一嘴毛。
他很期待。
.
几天后,徐宴醒来的时候另一半床又已经冰冷。
他套上衣服下楼,便看到厨房里只有阿姨在忙里忙外,不见一丝裴春水的身影。
阿姨笑着看他:“小徐,你醒了,这是裴总让我交给你的。”
徐宴接过一看,里面是一份眼熟的文件,文件里夹着一张支票,还有一个醒目标志的车钥匙。
徐宴浑身一寒,再去看时间,眸光顿住。
已,已经一个月了吗。
徐宴没有拿支票和车钥匙就回了家。
裴先生已经借了他一百万,还没有要他利息,只是让他在会所打工还债,还帮了他母亲转院,医生都说如果没有及时转院的话,他母亲怕不是过不了那一关……
会所工资很高加上有裴先生的照顾,他只要努努力,不出半年就能把这笔钱还上。他没有那么贪心的想要那么多,更何况他和裴先生在一起也是他占了便宜。
徐宴收拾下自己就去了医院照看母亲,晚上到了会所快上班的时间和从学校赶过来的妹妹换班。
那成想徐舒一看到就脸色大变:“哥!”
徐宴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医院,你不要太大声。”
徐舒将徐宴扯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道里。
徐舒指着他的脖子:“这,这是什么啊,是不是那个裴先生做的,他,他……怪不得裴蕾说他……”
徐宴摸了摸下脖子,他来照顾母亲的时候穿得是高领毛衣,回会所上班就换上了西装。
他怒道:“徐舒,你能不能别这么没礼貌!裴先生帮了我很多,帮了我们家很多!”
“他是有所图!他和那些总是骚扰威胁你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年轻点?漂亮点?那又怎么样!”徐舒红着眼睛道:“明明哥哥不喜欢男人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徐舒以前的确是不喜欢男人的,但他是真的喜欢裴春水,情窦初开的对象也是裴春水。
可喜欢不是爱情,喜欢只是心动,失去或者不失去,不会死人,但是爱情得不到,是会让人发疯的会死人的,徐宴脑海里忽然闪过裴先生前男友那一双高高在上又偏执暗红的眼睛。
有的时候只看着裴先生的侧脸,徐宴会一次又一次想到一句烂俗的话:年少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但徐宴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没时间钻研爱情,生存和母亲妹妹是他的全部。
他的这种喜欢只能存于心底,甚至不会纠缠,因为这种喜欢和他的家人相比,还是家人更为重要。
徐宴忍道:“不是裴先生你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你能不能有点感恩之心,我喜欢裴先生,我不反感他的接触,你懂不懂!”
“我不懂!”
徐舒哭着道:“哥哥为什么要做这种牺牲……”
“什么牺牲?是我占了便宜……”
徐宴觉得自己和徐舒说不清,脱口而出道:“那你有办法弄到钱吗?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妈妈死,看你为了钱被外面的男人欺负?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能换来救命钱,宁可是我来做!”
徐舒冷静了下来,安静的抽噎着。
“我和裴先生已经不会再有联系了。”
徐宴摸摸她的头,眼睛有点红:“裴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遇上他这样的人了。”
徐宴把徐舒送回病房门口,就发现门把手挂着一个眼熟的文件袋子。
徐宴脑袋轰的一声。
徐舒好奇的拿过那个文件袋子:“这是医院的吗?今天没听说会有……”
徐宴一把抢过文件袋子,快速朝电梯跑去,不顾身后徐舒的追问声。
他从电梯里挤出来,焦急的跑到医院门口,四处张望之际便看到有个清瘦的人已经打开了车门。
在那人启动车子之前,徐宴快步追了上去,用了些力气敲车窗:“裴先生,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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