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赫站在原地摇摇头:“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没去港城。”
他又说:“我……我刚刚也在那个酒吧里,你没看见我。”
“别再跟着我。”
栖南不耐烦地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告他:“李凌赫,你别没完没了的,离婚了就是离婚了,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李凌赫被栖南冷冰冰的话震在原地,就快看不见栖南了,才又抬腿追上去。
进电梯前栖南回头看了一眼,李凌赫没跟上来。
他刚刚听到李凌赫在花坛里摔了一跤,但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管他。
从电梯出来,栖南又快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准备摁密码进门,又听到有人叫他。
“栖南……”
这次不是李凌赫的声音,是一个苍老又浑浊的声音。
栖南胸口一颤,他这一晚上被吓了两跳,握成拳头的手背爆起青筋,还有点理智才没直接把拳头挥出去。
栖南回头,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走廊上,后背斜靠着墙,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也显得阴森森的。
栖南这才仔细瞅瞅眼前的人,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满脸沟壑,戴着的眼镜片很厚,右眼镜片裂开了,上下镜框用黑色胶带贴着碎掉的镜片。
那双眼睛从镜片里看有些呆滞,被帽子压下去的头发好像多少年都没洗过了一样,乱糟糟枯草一样压在耳朵上,脸上胡子拉碴,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黑色工装,衣服上也是油腻腻的,一块黑斑套着一块黑斑。
这人看着像个疯子。
不对,他就是个疯子。
栖南终于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瞪大了眼:“沈文康?”
第41章 别多想
沈文康听到自己的名字,碎镜片后面浑浊的眼睛稍微动了动,但脸上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很像一个生了锈老旧到转不动的机器,看起来随时都会报废一样。
当年栖南到处找朝岸宁,去了不少次朝岸宁老家,也去找过沈文康,沈文康当时又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那之后沈文康没再出现过,栖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院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找来了。
“沈文康,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是你自己找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你又来干什么?”
栖南眯着眼,一次性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
沈文康说完一个“我”后停顿了半天,干枯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好像在思考,两秒钟之后眼球又慢慢转了转,看着栖南说:“我找朝岸宁,朝岸宁人呢?”
一听这话,栖南脑子里嗡的一声,拳头攥得更紧了。
“朝岸宁爸妈他们已经没了,他们早就死了,朝岸宁跟你,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来找他?”
沈文康呆愣愣站在原地,死水一样的眼珠子盯着栖南不动,好像听不懂栖南的话。
栖南看着沈文康的身体还靠着墙一动不动,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他也知道沈文康有精神疾病,跟他说这些没有用,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栖南打完了报警电话,沈文康都没有动一下,但就在栖南把手机揣进兜里的时候,沈文康脑子里那些扭曲的声音又出来了。
他儿子死了,他老婆自杀了,他不会让乔瑛一家人好过,也不会让乔瑛儿子好过,凭什么他儿子死了,乔瑛的儿子还好好活着?
想起这些,沈文康生锈的身体终于动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眼前栖南的脸也慢慢变成了朝岸宁,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接冲向前面的人。
栖南真没想到沈文康会突然动刀子,他毫无防备。
李凌赫这时上了楼,喊了一声“栖南小心”,跑过来直接把沈文康扑了出去,两个一起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李凌赫的肚子被沈文康手里的刀尖扎到了,疼的他“啊”地喊了一声。
沈文康手里还攥着带血的刀,栖南反应过来,抬腿一脚踢在沈文康身上,沈文康被踹倒在地,手里的刀哐啷一声掉了。
栖南怕他继续拿刀伤人,一脚踢远了地上的刀,沈文康踉跄着爬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扭头顺着来时的楼梯跑了。
栖南想追出去,但李凌赫受了伤,他得先顾着李凌赫。
有邻居听到动静开门探头出来看,看到李凌赫身上有血,赶紧掏出手机报警,又打了120。
李凌赫两手捂着肚子,鲜红的血顺着指缝往外流,疼得他浑身都在发抖,后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栖南蹲了下去,看着他捂着肚子的手说:“马上救护车就来了。”
“栖南,你有没有事?”李凌赫咧着嘴问。
“我没事。”
李凌赫又往楼梯口那边看了眼问:“刚刚那个人,是沈文康吧?”
“是他。”
李凌赫喷出一口气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个人在你门口乱晃悠,你以后要离朝岸宁远一点儿,要不是他,沈文康也不会找上你,明明就是他们一家……”
“够了,”栖南打断他,“你受伤了,就先别说话了。”
李凌赫讪讪闭上嘴,警察跟120来的都很快,李凌赫被抬上担架,栖南跟着上了救护车。
刀尖扎的不深,没有伤到内脏,李凌赫肚子缝了几针,栖南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有警察过来问话,栖南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提供了家里的监控录像。
监控又往前调了两周,警察看完监控说前段时间沈文康也在他公寓门口出现过。
栖南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把去港城后的所有监控都看完。
如果看完了,或许今天的事就能避免掉。
“人抓到了吗?”
“正在抓捕。”
朝岸宁中间给栖南打了两个电话,栖南不是在做笔录,就是在医院里上上下下跑。
他给朝岸宁回了条信息,说自己这边有点事,一个朋友受伤住院了,他在医院里,又让他早点休息。
朝岸宁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小时之后又给栖南打了个电话。
护士正在给李凌赫换挂的吊水,栖南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握着手里快步离开病房,去走廊上接电话。
两个人话还没说一句,护士在里面喊人:“李凌赫家属在吗,病人在叫你。”
电话那头的朝岸宁也听到了护士的话,两头都安静了。
朝岸宁听明白了,栖南说的那个受伤住院的朋友是李凌赫,栖南跟李凌赫在一起,护士还当他是李凌赫家属。
栖南当然知道朝岸宁是什么脾气,朝岸宁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感觉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的劲儿谁都拧不过。
“南哥,你跟李凌赫在一起呢?”
护士走出来叫人,栖南跟朝岸宁说让他先等一会儿,过会儿给他打过去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栖南一开始没说,也是不想朝岸宁多想,俩人还隔了这么远。
但他又一想,警察知道沈文康说了要找朝岸宁,所以一定会给他打电话问情况,瞒着也没用,朝岸宁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护士跟栖南又嘱咐了一遍家属陪护的注意事项,提醒李凌赫要在床上静卧,翻身动作别太大,小心伤口崩开。
护士一走,栖南站起来就要出去,李凌赫立马叫住他:“小南,你要走吗?”
李凌赫怎么说也是因为他受伤的,栖南现在不会不管他,说自己出去打个电话。
栖南把晚上的事在电话里跟朝岸宁说了一遍,说沈文康还没抓到,让他在港城也要小心一点。
朝岸宁没想到沈文康又来了,腾一下就翻身下了床:“哥,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
“都怪我。”朝岸宁声音沉沉的,想起以前的事,眼底涌起后怕跟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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