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偷偷看了眼领导的脸色,打着哈哈上去把两个人分开:“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年底,李余出差去了趟江苏,路上,他接到郑重的电话,问他过年要不要回趟北京。
绿皮火车上有一点冷,李余把保温杯拿出来,准备去接点热水,一开盖,才发现是满着的。
李余喝了一口:“不回去了。”
郑重说:“不回家看看?”
李余没吭声。
郑重问:“那雄平有什么好玩的地儿么?”
“没有。”
“行吧,那过年,我去找你跟老宋得了。北京确实挺没意思。”
“……”
李余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大过年还要去别人家串门。
南京天气潮湿,李余在那边住了几天,身上有点过敏,他刚想出去买药,从书包里一翻,找出来盒氯雷他定。
李余想,宋继开整出来的行李,虽然沉了点,但还是挺有用。
李余在南京待了十天,回去的车上,同车厢有个人不舒服,一直在大声咳嗽,吐痰,呼吸声很重。
身边有人小声嘟囔:“不会是肺结核吧?”
李余从包里摸出了个口罩带上了。
刚到雄平,李余就有些不舒服,今年冬天格外地冷,李余身上发热,头晕,他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请了几天假。
宋继开的房子离车站挺近,李余走着回去,翻出来颗退烧药吃了。
再醒过来是二天早上,李余烧到三十八度多,宋继开晚上没回来,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这些天他都要留宿单位。
李余病的很突然,他以为是普通的感冒,一直干咳发烧,这样他不可能回去上班,假又请了好几天。好在家里有不少郑金留下来的零食,冰箱里的食材也够,李余好几天没出门,有天早上,李余咳嗽的厉害,低头一看,纸上全是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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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鱼目》出书啦。
坏消息,评论区被封了。
第五十八章
李余准备去趟医院,出门前,接到了郑重的电话。
郑重嘴碎,找他向来都没什么事,这回也只是一通乱扯,李余头昏脑涨,扶着墙才能站稳。
李余打断他:“还有事么?”
郑重不怎么高兴:“你着急挂电话啊?”
“我准备去趟医院。”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两秒钟后,郑重问:“去医院干什么?”
李余把自己的症状简单说了一遍。
郑重声音猛的拔高,问他是不是都不看新闻。
李余站了一会才有点喘不上气,问:“怎么了?”
郑重说最近有种传染病,正赶上春运,已经开始扩散了,现在已经开始要有隔离政策了。
李余说:“传染病?”
郑重说:“对,就是传染病,目前看死亡率很高,你别自己去医院,先打120看能不能派车接你。”
郑重很快挂了电话。
李余一边打120,一边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都在报道,李余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正式报道的死亡率,才意识到这通电话没有打通,占线。
李余坐在沙发上,体表温度过高,牙齿上下磕碰,他觉得冷。
连着几个电话都没接进去,李余嗓子眼开始发痒,他咳了几下,纸上全是血丝。
李余茫然的坐了一会。
他给郑金打了个电话,说了他的银行卡号和密码,提到他还有两处房产,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到时候去找你宋叔,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郑金在写寒假作业,没想到老师给她打这么一个电话,说:“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余用力咳了两声:“就记住刚才我说的话就行了。”
李余继续说,也许中途会有人来找麻烦,会闹得天翻地覆,不用太担心,听你宋叔的就行。
郑金这才听出来不对,声音都在发抖:“老师,你不会生什么病了吧?”
李余说:“没有的事,别瞎想。”
郑金说要来雄平看他,李余让她好好做功课,很直接的拒绝了。他知道郑金来不了,新闻里有了通知,很快要停运了。
安排好这些,李余才发现手机上有几通未接,宋继开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电话没有接通,宋继开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来接你。”
李余眼圈一下子红了。
电话回拨的时候,门口就有了声音,李余听到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但是转了两圈,门没打开。
李余把门反锁了。
宋继开敲了两下门。
李余缩在沙发上,说:“你走吧,我等120。”
电视机还开着,那些新闻李余越看越心惊。如果他已被传染,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往急救中心打电话,等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过来,当前医疗资源紧缺,也许会需要一段时间,即使是宋继开,也不可能立刻抽调出一辆已经派出去的救援车辆。
宋继开不该过来,他又不是不会被传染。
宋继开微微喘息:“李余,开门。”
李余朝窗户咳嗽了两声,没动。
他揉着眼睛,继续给120打电话。
隔着一扇门,宋继开却像是知道他在做什么,说:“不用打了,现在打不进去。”
“我问过了,医疗装备不够,最快一辆车调过来,也需要一个小时。”
李余说:“我可以等。”
门外沉默了一下,宋继开说:“我等不了。”
“……”
李余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宋继开精明凉薄,既权衡利弊,又极度冷静,李余有一瞬间想过,宋继开也许是知道了他生病,所以才躲在单位不肯回来。
嘭——
李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防盗门在剧烈震动。
宋继开在踹门。
很快,楼道里有了声音,骂他是不是有病,李余怕引过来更多的人,赶快把门打开,把宋继开拉进来。
“你是不是疯啦?”
李余在发烧,脸颊通红,嗓音也发哑,他第一次对宋继开这么大声说话。
说完,李余才觉得害怕,他看到宋继开伸手,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最后额头上一凉,是宋继开在探他的体温。
宋继开问:“烧了几天?”
李余捂着嘴剧烈咳嗽,从喉咙到肺部,蔓延着针扎似的疼痛,李余捂着胸口,有点直不起腰,他小声说:“五天。”
宋继开深吸了口气。
他抓起桌子上的口罩,给李余戴上,送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车开的很快,李余死死抓着胸前的安全带。
进隔离病房前,李余看到一个病人被拉进来,激烈的咳嗽,身上发紫,送来的晚,已经开始呕血。
高热让李余轻微发抖,医生简单测量他的体表温度,已经到了39.5。
李余说:“哥,我有点害怕。”
宋继开咳了一声:“没关系,我陪着你。”
这是李余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冬天,他和宋继开双双被隔离,一年里最热闹的日子,大半个腊月都躺在病房里。
李余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比宋继开先好转。
症状在宋继开身上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向不怎么生病的人,突然病起来,竟然格外凶险。
除夕那天,李余得到消息,宋继开高烧昏厥。
医生告诉他,宋继开的情况不太乐观,就算救回来,也许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他的肺部功能严重受损。
李余懵了。
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不是……不是已经有特效药了?”
医生叹了口气,特效药研发还在初级阶段,在宋继开身上作用不太明显。
李余不相信。
宋继开这种人,一辈子顺风顺水,老天爷向来格外眷顾他,怎么这一次就抗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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