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付宁闷闷的声音:“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呼之即来的一条狗吗?”
这问句有些熟悉,沈康时的呼吸滞了一下,他想起了关汀。
一晃神,他没有听到简文彦的问答,只剩付宁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质问:“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但声音出口很快变成了隐忍的呜咽,简文彦用嘴堵住了付宁未出口的恨意。
两人拥吻在一起,付宁起初挣扎,很快便软成了一滩水。在无人的走道尽头,暗淡的暖光下两人相拥着,像一幅定格的油画。
沈康时回到宴席上,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他却只频频望向那处空下的两个座位,脑中只有一件事:关汀知道吗?
关汀和简文彦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汀知道自己的绯闻爱人和经纪人的暧昧关系吗?
关汀……
脑子里被关汀的身影占据得满满的,甚至有一瞬间,关汀曾经决绝的言语和付宁的那句话重叠在了一起。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自己还在希求关汀的原谅吗?沈康时说不清楚。但他现在心中更多的是心疼,既担心关汀知道这一切受伤害,又担心他蒙在鼓里被欺骗。
烦闷至极,宴席后,沈康时浑浑噩噩竟然走到了关汀家门口。
抬手敲门,关汀开门一见是他,一句话没说便想关门。
关汀心里也烦躁得很,和付宁交涉后,好像终于结束了些什么,但未免又有些空落落的。
和简文彦这一段,开始得突如其来,结束得又猝不及防,全然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纵然也颇有过些美好时光,但关汀难免有种被暗流推着走的无力之感。
这种时候再见到沈康时,则是烦躁更上一层楼。
沈康时语气中有些急迫的紧张:“关汀,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关汀皮笑肉不笑:“沈总,同样的理由已经用过很多次了,我相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康时:“关汀。你听我说,这次是你的事情,我——”
关汀不耐烦地撇过脸去,想要关门。
沈康时祈求:“等等!你听我说完好吗……”
关汀正要将门狠狠甩上,沈康时用力撑住了门竭尽全力说完:“你不要和简文彦在一起,简文彦和他经纪人关系不清楚!”
关汀关门的手闻言松了一秒,沈康时趁他愣住的一瞬,喘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怕你被骗。”
关汀见沈康时的样子,觉得可笑又可怜:“简总的私生活不劳沈总费心,至于我,就更不必了。”
说罢,门在沈康时的面前狠狠甩上了。
声响都被隔绝在大门外,关汀心中却不似表面一样平静。
所以简文彦和付宁,竟然并不是新鲜事——既然沈康时也能知道,他们必定并没有避着什么人。
那自己那些若有若无的心动,又算什么呢?关汀心中有些苦涩。
本来今晚与简文彦有约,约在一个私人酒吧。时间也快到了,关汀整理了一下,准备出门。
那个人——不会还在吧?出门前,关汀被这个下意识的念头吓了一跳。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那个人影竟然真的还在,是等了很久的样子。见关汀出来,沈康时姿态莫名有些卑微。
卑微这个词和沈康时关联在一起是那么的不协调,可是却真实地发生了。沈康时没有拦住关汀,只是在暗处静静立着,一手抽着烟。
关汀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绕过去,沈康时只静静说了一句:“他配不上你。”
关汀:“与你无关。”
关汀准时抵达酒吧,简文彦已经坐在吧台前。
影帝刀削斧凿的一张脸,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显得性感又颓废。
关停过来在简文彦身边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简文彦没有直视关汀,伸手再要了一杯酒,开口:“对不起。”
关汀没有回答这个道歉,单刀直入地问他:“你的……病。是只能和……他,是吗?”
尽在不言之中,但简文彦听懂了。沉吟片刻,他果断承认了:“是,只有付宁可以。”
关汀:“你在我身上试验。”
简文彦反驳:“不,不是试验。我对你是动过心的,但不一样。”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我原以为……这只是病,和爱无关。”
原以为……关汀咀嚼着这句话的分量。
那就是和爱有关。这个故事中,关汀只是路过。
两人既然已经说开,谈话便也变得坦然,关汀问简文彦:“那场订婚宴上,你把我救走,是因为听到我身体异于常人吗?”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同病相怜。
简文彦默然:“我……以为我们都是‘异常’的人,我把这种感情当成了所谓的‘爱’,现在证明是大错特错了。”
关汀闻言,却并没有过多的愤怒或遗憾,反倒是有种油然而生的轻松。
“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对错,你也不用对我抱歉。”关汀也点了一杯鸡尾酒。
灯光下酒液的颜色流光溢彩,关汀举杯,和简文彦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然后……祝你幸福。”关汀确信,这句话是真心的。
第100章 遗嘱
且不论沈关二人的感情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在这一团乱麻的时刻,沈老爷子竟然醒了。
这个消息立刻传了出去,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
关汀不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人,那时候他在睡觉,既颓唐,又不似想象中难受。
更像是身体在独自“排毒”。
但关汀或许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因为沈老爷子醒来之后,没有理会他的儿子和孙子,而是拉着医生的手,说要见关汀。
这一幕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外边登时风言风语。
关汀正是在这飘摇不定的时候,来到了医院。
方嘉良把所有人都拦在外面,只放关汀一个人进去。
关汀默不作声地看沈康时一眼。
沈康时还在这里,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进去。
方嘉良把他推了进去,意味深长地敲打着在场所有人:“沈老爷子点名要见你,在他心里,你是最可靠的那一个。”
听见这话,沈宏恺的表情立刻一沉。沈康时则是毫无反应。
关汀陪爷爷最久,爷爷信任他也不无道理。
方嘉良送关汀进去的时候,还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时候,这一口气往往意味着很多。
关汀心里一顿,隐约知道了方嘉良的意思。
带着一些悲痛和伤感,关汀走进了病房。
沈老爷子正躺在病床上,期期艾艾地看着门口,看见是关汀,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关汀走到沈老爷子身边,握着他的手,说:“沈爷爷。”
已有些哽咽。
毕竟是生命。
当生命开始垂败之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伤感。
沈老爷子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教好宏恺。”
他第一个说起的,依然是他不成器的儿子。
关汀心里知道,血脉终究会发挥出力量,即便是沈康时,也只是“儿子的儿子”。
沈老爷子现在状态很不好,说完一句话要歇很久,才能说下一句。
关汀:“沈爷爷,别想这些了。他们现在都在外面守着你,你想见他们吗?”
沈老爷子艰难摇头,说:“但,康时是个好孩子。集团在你们俩手上,我放心。”
关汀顿了顿,说:“我们不是……”
沈老爷子目光盯着虚空的某处,说:“虽然只是秘书,但集团里所有人都认可你。你缺的,只有一些威严。找个时间,跟康时商量一下,让他给你一个正式的职位……我知道你不爱出风头,可你在秘书位置上那么多年,亏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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