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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唐医生能来。”他说。
唐晏之冲他笑笑：“靳总为我们科室的医援投了批设备。”
段远懂了，这是没法不来。
“刚忙完？”他又问。
“刚下手术台。”
“辛苦辛苦，”段远说，“我这两个礼拜也是这样，门诊手术轮着转，上个厕所都得小跑着去，待会儿吃完饭还得回去等着晚上查房值班，到年底了，没办法。”
唐晏之点点头。
段远又说：“不过熬过这俩个礼拜就好了，下个礼拜就能向院里申请休假了，一年到头没有过假期，请个几天年假院里一般都能批下来。”
唐晏之知道二院可以申请年假，科室里几个医生已经在互相分配时间了，都想趁着过年最忙的那段时间之前请个假，回家陪陪家人孩子。
但他没打算请，他一个人，请了假也是待在家里，不如待在医院多排几台手术。
听段远这么说他随口一问：“段医生打算休年假？陪家人吗？”
段远摇头：“我爸妈天天见我都见烦了，不用我陪，是陆淮马上要过生日，我准备请个年假，趁着这机会出去玩一趟。”
听见陆淮的名字，唐晏之伸手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把茶杯送到嘴边抿一口放下，没出声。
段远心思细腻脑袋也灵，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看着唐晏之神色继续说：“他下个月七号过生日，正好赶上今年立冬。”
唐晏之笑得勉强：“那要祝他生日快乐。”
段远于是确定了，陆淮惹高龄之花不高兴了。
服务员陆续上菜，他拿起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
【你猜我在和谁吃饭？】
【不感兴趣。】
【唐晏之。】
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持续好一会儿后。
【是吗。】
果然有事。
可段远想不通，陆淮脾气挺好，属于什么都不太在意的那种好，唐晏之脾气也挺好，是那种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看不上眼的好，他俩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怎么了，有事瞒着我？】
【没有。】
【还是是不是兄弟了？】
靳总在给桌上诸位倒酒，段远听见唐晏之开口拒绝：“抱歉，我不喝酒。”
他抬头看看唐晏之赏心悦目的侧脸，心底已经偏向对方。
【你到底做什么了？】
好一会儿，陆淮没有再回复，屏幕上连“持续输入中”都没再出现。
段远疑惑着放下手机，眼神情不自禁往唐晏之身上瞟，能让这两人互相恼了的，能是什么事呢？
靳总大手笔，今晚上这桌从开胃的前菜到溜缝儿的甜汤全都是高规格，菜的味道不谈，人民币的味是每个人都尝出来了。
段远身边的同事看着刚上桌的一条东星斑感慨：“就这一条，顶我们累死累活半个月的工资了。”
段远夹了一筷子尝了：“这半个月工资的味道实在是美妙。”
说完又笑：“我们觉得美妙，换个人吃这就该挑上了。”
同事大惊：“这都能挑？”但很快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那位发小。”
二院食堂那次后，陆淮大名响彻二院内部。
同事问：“上次那是食堂，这次可是五星级酒店，还能怎么挑啊？”不是阴阳，是真好奇。
段远放下筷子，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换了副懒懒的神态，说：“东星斑用酱油红烧，没劲，拿来清蒸多好，切片煮毌米粥也行啊。”
这神态和语气，连唐晏之都不禁扭头看过去，察觉到唐晏之的视线，段远道：“要是陆淮在，指定得这么说。”
唐晏之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手机响两声，段远打开看，是陆淮的消息。
两条犹豫了许久才发过来的消息。
【他知道我喜欢男人。】
【也知道我喜欢他。】
犹如被雷劈，段远看着手机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卧槽，什么情况？】
【你，唐晏之？？？】
陆淮没再理他，段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桌上的自动转盘转动，段远缓过神后呆愣愣地看向唐晏之，唐晏之正伸手夹菜。
他吃相好，公筷夹起来放到自己碗里，一口的量，吃完一口咽下去才会动手夹第二口。
段远对天发誓自己是个直男，但这会儿瞧着唐晏之一举一动都觉得赏心悦目，他想唐晏之这样的在同性恋眼里大概就像他女神在他眼里那样，于是他对陆淮喜欢唐晏之这事有了一点接受度。
【所以，唐医生拒绝你了？他恐同啊。】
他低下头继续骚扰陆淮。
陆淮被他烦得不行，索性不再隐瞒。
【是，他恐同，还让我注意安全。】
段远彻底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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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顿饭在吃瓜的震惊中吃完，段远要回医院值班，唐晏之要回家。
陆淮一直没再回消息，段远心里有点惦记。
他从一开始，哪怕同为同性恋的林赫看着唐晏之都见色起意了，都没想过陆淮会对唐晏之有意思。
因为唐晏之就不是陆淮会交往的类型，再直白一点，唐晏之完全是按着陆淮以往对象的类型反着来的。
以前他和汪样总骂陆淮，说他面上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变态得很，处对象专挑年轻稚嫩的男大学生，年纪不够小性格不够软的都不成。但也只是嘴上开玩笑，他和汪样都知道，陆淮根本不是正经在谈恋爱。
别人喜欢男大学生是不轨，他纯粹是玩养成，还得是养成游戏里氪金第一的大佬。
陆淮之前谈过一个男大学生，从进学校到出国深造，陆淮操心得跟爹妈似的，大把钱往人身上砸，砸到最后，男大学生拿到国外名校的offer，出国前夜对着陆淮哭得涕泗横流，当着汪洋段远的面问陆淮能不能抱一下，抱一下两个人都腼腆，段远汪洋眼睛都看直了。
“合着别人无性婚姻，你搁这无性恋爱呢，你哪是谈恋爱啊，你养儿子呢吧？上次那个去瑞士的是不是也这样啊？你散财童子啊陆淮。”
他当时想不通，后来就习惯了。
再后来，他背地里去问学心理学的同学，同学听了之后只说，过早地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放下的包袱，他的一半人生已经永远暂停在那里了。
到最后，同学故作轻松同他讲：“你朋友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不然就不会是大学生了。”
于是段远懂了，这么久，陆淮谈恋爱他和汪洋从不过问，也从不说要见一见。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唐晏之。
段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现象，他站在包厢门口纠结许久，还是转过头说：“唐医生，我今天蹭小李的车来的，他喝了酒找代驾回家，能麻烦你载我一段吗？”
唐医生正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外套，闻言点头：“可以。”
上了车，车里一片沉默，唐晏之系上安全带，问段远：“段医生住哪儿？”
段远说：“我去医院，今晚我值班。”
唐晏之于是点头，往医院的方向开。
今晚吃饭的地方离医院很近，段远着急地在心里组织语言。
他并没有要劝唐晏之接受陆淮的意思，唐晏之不喜欢男人，拒绝陆淮是他应有的权利。
他只是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他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某种误会。
以陆淮和唐晏之的性格，单纯的拒绝与被拒绝顶多让两个人尴尬一阵，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聊到对方的时候有种诡异地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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