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戴跃在沈濯眼里尚算顺眼,两人面对面,饭也吃得不像从前那样让沈濯觉得反胃。
沈濯也因为脑海里翻腾出的许多过去的记忆画面,与戴跃主动聊起了戴跃的母亲,那个在沈濯面前从片场高处坠下身亡的女群演。
“我这几天想起你妈了。”
戴跃一愣,抬眼看沈濯,脸上的表情闪过不自然。
沈濯边吃边平静道:“离你妈的忌日不远了。”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去过。”
“今年一起吧。”
戴跃神情一下变得愕然,定在原地不敢相信的样子,过了会儿,见沈濯抬头看过来,他赶忙道:“还,还是别了吧。”
别?
沈濯抬眸。
戴跃解释:“我,我,我今年可能没时间去看我妈,日、日程冲突了,我刚好有通告。”
在沈濯注视的目光下又补充:“我不是不去,我回头找个别的时间去看我妈。”
“濯哥你也不用去,我去就行了。”
“墓地那边环境挺差的,路也不好走。”
“你要看我妈,我到时候帮你把问候带到就行。”
沈濯突然道:“你妈忌日是几号。”
戴跃一个激灵,在与沈濯的对视中,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几、几号?
几号?
他们说几号来着。
沈濯看着戴跃,眼底的温度一下冷了:“你妈几号走的,你都能不记得?”
另一边,捧着手机在眼前的于逸秋用手指在日历app上圈了下。
“妈妈的忌日快到了。”
于逸秋自顾嘀咕了句。
第34章
你不是
躺靠着休息椅,于逸秋想起了妈妈。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她了,去世太多年了,记忆中的身影和面孔都早已变得模糊。
于逸秋就记得他小的时候,妈妈常牵着他的手带他一起在外面买东西;
妈妈拍戏的时候会带他一起,笑着向周围人介绍他,让他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还会给他买吃的,给他安排个小角落,让他乖乖吃东西等她结束收工……
印象深的一次,妈妈在剧组领了条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在他面前转着圈,问他好不好看,他觉得裙子美,妈妈也特别的漂亮。
还有他们手牵手走在影视城的路上,一辆辆汽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他问妈妈大家都有小汽车,为什么他们没有,妈妈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他们以后也会有的,妈妈会努力的……
忆起这些,不可抑制的,于逸秋开始特别特别想妈妈。
他一个人默默躺靠了会儿,转头看身边,身边那把属于沈濯的椅子一直是空的。
沈老师今天去哪儿了。
于逸秋又开始想沈濯。
他想沈濯在的话,他们聊天说话开玩笑,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呆着孤单地想妈妈了。
—
餐厅,沈濯冷眼注视戴跃。
他原本就是个很容易将人一眼看穿的人。
此时戴跃的慌张、掩饰、故作镇定在他眼里通通一览无余。
他一下察觉到不对,也很快意识到戴跃是在撒谎。
难道以前没有一点察觉?
还是戴跃掩饰完美,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不是的。
只能说他极少与戴跃聊到这些,也许以前戴跃在这个话题上就表现得十分拙劣,但他那时候太需要“女群演儿子”这个身份的存在了,比起怀疑,他更愿意去相信。
可现在,有了于逸秋,戴跃的存在于他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这样一来,他反而能跳出视角的限制,重新审视起眼前的戴跃。
戴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的资料、身份背景经过查验吗?
真的是那个女群演的孩子吗?
沈濯的思路在这一刻尤为的清晰。
他甚至没有先主观臆断地否认戴跃的身份,而是按捺住心绪,耐心地与戴跃聊了起来——
“一直没听你和我聊过你妈妈。”
戴跃见沈濯神色如常地与自己聊天,心底默默松了口气,也自认掩饰得不错。
他冷静地开始在脑中构建编造一些画面,以期能流畅地叙述一段不让人发现的谎言:“我那时候还小么,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我就记得我妈那时候……”
沈濯平静地凝视桌对面,像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听完一段,他又正常闲聊般的开启下一个话题:“你妈刚去世的时候你过得挺难的吧?”
“哦。”
戴跃的眼睛十分快速地眨了几下,又下意识地垂眸吸了吸鼻子,含糊笼统:“其实还好……”
沈濯看着戴跃:“你妈妈的妹妹……”
戴跃立刻接话道:“对,我小姨,我小姨对我还不错,她那时候帮了我不少。”
沈濯神情不动地看着戴跃,心里早已分晓戴跃一直在撒谎。
什么妈妈的妹妹、小姨,根本没有这个人,是他故意编出来套话的。
沈濯眼底染上冷意,他继续听着戴跃瞎编的这些谎话,已经彻底不再相信戴跃。
那早些年,戴跃又是如何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是如何让他相信接受的?
离开餐厅回到车上,沈濯的目光落向汽车前排负责开车的刀疤身上。
刀疤回头:“回片场回酒店?”
沈濯看着他,却道:“戴跃的背景资料,再给我去弄一份。”
刀疤原本已经回过头准备发动车子了,听到沈濯的话,他顿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扭头。
沈濯迎着刀疤看过来的目光:“有问题?”
刀疤:“……没。”
刀疤重新回过头,发动车子:“怎么又要戴跃的资料了?”
沈濯没有回答,刀疤却也心虚地没有继续再问。
半路上,刀疤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姓于那小子挺好的,你挺喜欢的,是吧。”
沈濯又是没有吭声,刀疤也没再多说别的什么。
等车到了片场,沈濯下车,刀疤跟着下车,再次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其实现在没戴跃这个人,也没什么的,对吧?”
沈濯这次回眸,淡淡扫了刀疤一眼,刀疤被这一眼盯得连气都没敢喘。
沈濯:“资料打印出来,让戴跃自己拿着来找我。”
刀疤:“……哦,好。”
沈濯回片场了,休息椅坐下了,于逸秋挺高兴的,空了就马上跟个小马驹一样踩着轻快的步子哒哒哒地奔过去。
“你去哪儿了。”
于逸秋一屁股在旁边坐下。
沈濯看见这样的于逸秋便笑了:“有些事,跟人吃了顿饭。”
于逸秋:“哦。”
沈濯跟着温柔叮嘱:“别跑那么快,要小心。”
于逸秋神色轻快:“没事啦,又不是瓷做的,没那么脆。”
不远处,跟着回片场的刀疤一脸思考地眺望着这边。
他两手抄兜,还低头踢了踢脚下,胸腔沉了口气——行吧,就这样吧,本来也没指望能瞒一辈子。
后来于逸秋从片场边路过刀疤身边的时候,刀疤冲他勾了勾手指,于逸秋脚下不停,也跟逗狗逗猫一样勾了勾手指,刀疤这才一脸恳切地喊道:“于老师。”
于逸秋:“诶!”
刀疤示意自己身边:“您来,您请!”
于逸秋这才过去了:“怎么了。”
刀疤想了想,才道:“最近你多陪陪你沈老师。”
于逸秋:?
刀疤:“他心情可能会有比较大的起伏。”
于逸秋脱口而出:“你偷他家产准备跑路了?”
刀疤:“……”
换平时,刀疤早怼了,这不是有求于人么,刀疤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于逸秋的揶揄,接着无比恳切道:“真的,多陪陪。你要有空,他去哪儿你去哪儿。”
上一篇:被退婚后,我娶了未婚夫的叔叔
下一篇:倾耳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