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送的。”毕竟是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情,卢诗臣也只能实话实说。
“卢老师,你喜欢哪个徐磬吗?”李松茗忍不住问。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卢诗臣听到他的问话,饶有兴致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要从李松茗的脸上看出他问这话的目的——连李松茗自己也不清楚的目的。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出了声,说:“我怎么会喜欢病人。”
“但你刚刚说等他不是病人了以后……”
“我逗他的,那不是借口么,虽然他现在脱离了危险,但是身体状况也还不乐观,也不能随便刺激啊,”卢诗臣说,“我看他大概是‘吊桥效应’吧,等他出院了估计这事早就抛诸脑后了。”
李松茗松了一口气——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松这一口气。
“我看你刚刚把花给程晰了,”卢诗臣突然问,他又看着李松茗,“不喜欢吗?昨天你不在,我还特意让他们给你留了几朵,不然早被那些家伙抢光了。”
“不喜欢。”李松茗下意识地说,但是他听见卢诗臣说花是他特意留的,又犹豫了起来,有些踌躇地说,“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就是因为那花是徐磬送给卢诗臣的,所以才不喜欢。
但是李松茗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他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讨厌玫瑰——明明以前并没有这样过。
但是他本能地知道这样的理由是不能够坦然说出来的。
“我也不喜欢玫瑰。”卢诗臣说,不知道是为了宽慰李松茗不必在意自己留的花,还是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的喜好。
但是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令李松茗心跳加速,就好像他和卢诗臣又有了某种共通点——他意识到,他正极力地在给卢诗臣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赋予特别的意义。
李松茗想,比起来去测徐磬的心跳,他好像更应该测测自己的,“那你喜欢什么花?”
“什么花……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呢,非要说的话,”卢诗臣若有所思地说,“大概是冬紫罗吧。”
“冬紫罗啊……”一个极其出乎意料的答案,李松茗说,“很漂亮的花。”
“你知道?”卢诗臣惊讶地说。
“我父亲是设计园林景观的,对花认识一些,给我讲过一些,所以有一点了解,”李松茗说,“原来卢老师喜欢这样的花……。”
“有点不搭吧?”卢诗臣笑道,“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喜欢,只是小时候种过,那会儿我们家住一楼,我家在门前开辟了花坛,种了很多这种花,还算有点感情吧。”
这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并不算非常熟悉的花,但是李松茗却还算熟悉——这是一种盆栽观赏常用的花,常常会栽在花坛或花径。小的时候李松茗父亲很常教他认那些园林景观常常会用到的花,冬紫罗就是其中一种。父亲还告诉过他,因为叶子宽大,会挡住阳光,其它植物生长在他们附近,往往无法生长,所以人们赋予它代表“占有欲”的花语。
其实父亲讲的那些关于花的知识李松茗其实还记得的并不多,之所以还记得冬紫罗,说起来还跟岑露有关——父亲和李松茗讲这种花的原因正是岑露说的那桩幼年趣事,那会儿李松茗因为岑露跟别人玩过家家游戏去了,李松茗不仅跟人家打了一架,连学都不肯去上,脾气闹得大得很。
连母亲也没办法,只好让父亲带他玩一玩,放松心情,指望小孩忘性大,过两天这事儿就过去了。后来父亲便带他去工作的地方,教他认花,其中就有冬紫罗,他懵懵懂懂地听父亲讲冬紫罗的习性,讲冬紫罗的花语,说了一些叫李松茗要心胸宽广一些之类、要学会宽容才能让岑露重新和他玩之类的话。
这应该是李松茗最早的童年记忆了。
“后来没有种了吗?”
李松茗看见卢诗臣的神情有一瞬间恍然,眼神像是在怀念某种遥远的时刻,很快就消失了,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搬家了。”
似乎是不便于再深问下去的问题。但是卢诗臣那种神情和眼神却让李松茗有些在意。不过谈话的间隙,他们很快就到了下一个病人的病房,他们继续去查看其他病人的情况,这短暂的谈话便无疾而终了。
查房很快就结束了,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途中他们遇上了程秋夏,李松茗和说了一句“程主任”好,程秋夏点点头,询问了一下他的伤口恢复情况,并且说如果现在还不方便工作及时和她讲——患者家属袭击医生的这件事让程秋夏也有许多麻烦,这种事属于医院有理也弱三分,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程秋夏都要废不少精力去应付,卢诗臣也接受了医务科的调查,确保那场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李松茗这个受伤者游离在整个事情之外。
和李松茗说完话之后,程秋夏又叫住了卢诗臣。
程秋夏说:“诗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她的神情非常严肃,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卢诗臣便跟程晰的李松茗说道:“你们先回办公室去吧,我跟程主任说会儿事情。”
第26章 真可爱
卢诗臣和程秋夏谈话去了,李松茗便独自回了办公室。
梁昭没看见卢诗臣回来,便随口问李松茗:“老卢去哪儿了?我那论文有点问题想问问他呢。”
“程主任说有事情要和他谈。”李松茗如实说道。
“程主任……”梁昭的脸色有些难言的忧虑。
原本作为科室主任的程秋夏找卢诗臣也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看梁昭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内情。李松茗有点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梁昭说,“应该是因为乔小姐母亲的手术吧。”
乔小姐……李松茗很快意识到了梁昭说的是谁:“乔令萱?”
“我就知道这事儿麻烦得很。”梁昭叹了口气,“你知道她是谁吧?”
李松茗当然知道。乔令萱带母亲来看病的那天他和卢诗臣一起出的门诊,而且后来又在食堂听其他医生说过——乔令萱就是当初卢诗臣卷入的那桩丑闻的当事人之一,她一在食堂现身就已经被人认了出来,估计现在医院里早已经传开了。
这件事也当然早已经引起程秋夏的关注了,但是因为连环车祸和那桩意外袭击的事情,程秋夏一时没有分出精力来,只是对卢诗臣说过这件事情要讨论一下,看来今天就是终于叫卢诗臣去“讨论”了。
“估计程主任不会同意让老卢来做这个手术。”不用梁昭说,连李松茗也能意识到,卢诗臣和乔令萱的关系太敏感,如果做乔令萱母亲的主治医师,肯定会引发许多纷争。
卢诗臣和程秋夏没有谈多久,没过一会儿,卢诗臣就回来了——果然如梁昭的猜测,程秋夏找卢诗臣就去谈乔令萱母亲的那个手术。
虽然乔令萱母亲的手术的难度和风险不算非常高,但是就算是全世界技术最高超的大夫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手术百分之百成功,手术风险这种事情是很难说得准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病人家属能够明白——但是偏偏这场手术的患者是乔令萱的母亲。
万一手术有什么问题,乔令萱借题发挥,翻出三年前的事情来说卢诗臣蓄意报复,舆情上肯定非常麻烦,那绝对是有口说不清的——程秋夏并非是恶意揣测乔令萱,只是站在科室主任的这个位置上,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而且就算乔令萱不做什么,也防不住万一有别的有心之人。
在程秋夏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乔令萱母亲的住院手续都已经办完,事情已经木已成舟,而且医院也没有把病人赶出去的道理,所以现在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绝不同意卢诗臣担任乔令萱母亲的主刀医生。
“我就说肯定不成,科里绝对不会同意的。那现在是怎么说的?”梁昭问,“手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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