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喻年闷头吃饭,云淡风轻,还在专心拨着自己碗里的小葱。
他说,“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他,本来我就是被徐一琳硬拉去参加她那个慈善晚会的,也没关心嘉宾是谁。要是知道他在嘉宾名单里,我都不高兴去了。他估计也不知道我在,看见我的时候表情也挺意外的……”
章云尧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简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他打量着喻年的神色,喻年一派淡定,瞧不出一点昨晚失魂落魄的痕迹。
不等章云尧问,喻年自己就老实交待了,“其实昨天看见他,我除了意外也是挺伤心的,毕竟分开得太难看了,这个人害得我这么多年都旧伤难愈。我后来没忍住,把他骂了一顿,还掐了他,他要是想告我个故意伤害也不是不行。”
章云尧嘴角抽了抽,听着确实像喻年会做的事情。
“那他呢,祈妄什么反应,”他担心道,“他有来纠缠你吗?”
他对祈妄的印象也不太好。
这世界当然不是黑白分明,从旁观者的角度,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祈妄的做法,可是作为喻年的朋友,他真是很难心平气和。
当年他的一个约会对象想带他去看祈妄的画展,他都到了地方,看清展出画家的大名,他扭头就跑,连带刚勾搭上的小鲜肉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喻年耸耸肩。
“他跟我说对不起,说这些年一直很受煎熬,都是些没新意的烂话,还不如酒吧里的牛郎说得真诚。”
听他这样说,章云尧反而稍稍放心,起码喻年还是保持了理智,没有再被伤第二次,更没有又被渣男迷得晕头转向。
也是。
八年过去了。
再深的感情也被磨平了棱角,虽然喻年看上去还是旧伤难愈,可起码没有撕心裂肺了。
“你别搭理他,”他没好气地冷冷道,“他现在功成名就,自己也开着公司,搞不好他觉得你们俩现在又是天造地设,想来跟你重修旧好,你可不能吃回头草。”
喻年嗤笑了一声,“谁要吃他,多难消化。”
他端起小酒杯,跟章云尧碰了碰,“我就是昨天一时太难受,今天已经冷静了,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章云尧很满意,“就该是这个态度。”
但他又忍不住皱眉,想去抢喻年手里的酒杯,“你能不能别喝酒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胃什么情况吗,你给我放下来……”
可他手慢了一步。
喻年已经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干了,还冲他亮了亮杯子。
章云尧简直没了脾气。
他深刻怀疑是自己当年跟喻年上课的时候没少闹少爷性子。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万般操心。
他瞥了喻年一眼,“等应泉深回来,我非拉着他一起骂你。”
“骂呗,”喻年才不在乎,“你俩现在哥俩好,蜜里调油,联手排挤我也不是一天了。我就是颗小白菜,你不疼他不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章云尧又被逗笑了,他拿湿巾擦擦手,又说,“也别说没人疼没人爱了,喜欢你的多了去了,有的是人要给你献殷勤,对你千依百顺,你就不能挑一个,给你枕边送点温暖。你看应泉深,身边的人就没有断过,比你潇洒多了。”
喻年转着手里的小酒杯,漫不经心,“我倒也想找,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都是庸脂俗粉,没劲。”
章云尧无语。
他无奈道,“你都在时尚圈里了,身边都是艳光四射的妖精,就这还都是庸脂俗粉,那你想找什么神仙?”
他舌根下还压着一句话没说,怎么,就祈妄最仙气飘飘?
跟你十八岁一段露水姻缘,你的眼光至今都还被定格在原地了是吗?
但这话太晦气,也有点扎心,章云尧只是想一想,又没敢说。
好在喻年如今也不想吃回头草了,他乐观地想,也许总有一天,喻年能从这段过去里挣脱。
但他万万没想到。
他对面这个一脸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人,一个多月后,就跟人滚上了床。
滚的还是同一颗草。
祈妄。
作者有话说:
祈妄:整一整衣冠,准备来捡老婆
第50章 阴魂不散
要喻年自己说,他跟祈妄这个床单滚得真是稀里糊涂。
A城刚下过一场秋雨,满地的落叶,边缘才微微有些泛黄,街上的女孩子们还穿着轻薄的衣衫,路边的屏幕上是他的“THE ONE”投放的广告。
他坐在车内,看着那广告里高冷的模特,穿着他设计的衣服,像高高在上的王子,矜贵得没有烟火气。
“THE ONE”的logo绣在心口的位置,特地采用了钉金绣,光泽流转。
之前有媒体采访他,询问“THE ONE”这个名字的含义。
他信口开河,说是想要成为独一无二的设计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品牌名称,是他跟祈妄还在一起的,他贴着祈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信手留下的。
ONE。
谐音“妄”。
后来他们分手,照理是不该用这样晦气的前任名称。
可是当他注册的时候,却还是鬼使神差,敲下了这几个字母。
喻年按了按眉心,大概是那天宴会匆匆一面,他这几天总是想起祈妄。
真不是个好兆头。
趁着司机开车,他在车上稍稍补了会儿觉,今天他要去隔壁城市参加一个展会,展会结束,他还有一场聚会,跟业内的同行交流应酬。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今天天气又有点阴冷,他听着旁边的人聊起金融圈的八卦,心不在焉。
可是聚会上的人却都很关切他的状况,时不时把话引到他身上。
喻年也明白。
毕竟他除了是“THE ONE”的老板,更显贵的一层身份却是科蕴集团的小少爷,因此他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这层光环笼罩,谁见了他都要给出三分薄面。
完全是蹭了他哥哥姐姐的光。
所以他也配合地笑笑,无关痛痒地发表几句评论。
好不容易熬到了聚会结束,喻年今天就留在了这边的酒店。
他又喝了点酒,明明也不醉,走路却有点不稳。
秘书只把他送到了酒店,他就让人退下了,现在倒有点后悔,心想应该让秘书去买一份解酒药,再给他一杯蜂蜜水。
不过喊酒店的客房服务也一样。
喻年把房卡贴在门上,滴的一声,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房间里却灯光大亮,瞧不出一点清冷寂静。
喻年敏锐地听见房内似乎有点动静。
他心生警惕,没有立刻走进去,但是房内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
这五星级酒店,应该安保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他一只手按在了手机上,已经想拨通报警电话。
但很快,他就又停住了。
房间里发出动静的那个“东西”露出了真面目。
竟然是一个迷迷瞪瞪,裹着浴袍的年轻人。
这人像是才二十出头,一脑袋的小卷毛,眼睛很大,小鹿斑比一样水灵,腰细腿长,很清瘦,皮肤也白,裹在浴袍里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
看见喻年,他似乎也很慌张,傻里傻气地裹紧了浴袍。
但是想想好像有不对,他又笨手笨脚地松开,还把浴袍扯松了一点,胆怯地看着喻年。
喻年:“……”
他心里有了丝不妙的预感。
这反应,可不像是走错的房客。
但是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并没有攻击性,他靠在门上,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问,“你谁啊?怎么在我房间?”
这人像受了惊吓,一脸的不安踌躇。
他吭哧吭哧说不出自己的底线,脸倒是憋得通红。
喻年冷笑了一声,拿出手机,吓唬他,“不说我报警了啊。”
“啊?”
这人低低叫了一声,三两步走过来,急得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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