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你……我错了我错了,真的!我不该不听师哥的话,不该故意无视师哥给我的暗示,遇到麻烦不该不和师哥说……”
叶答风停下来。
陈铃刚才挣扎扭动,此刻竟然有点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双唇微微张着,微长的金发也散落开。他脸红扑扑的,眼里也含着水光。似乎是意识到叶答风终于不折腾他了,便飞快起身,赶紧跑到门边。
颇有一种马上要跑路的样子。
叶答风道:“你现在这样出去,人家会以为我对你这个童养媳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陈铃:“难道不是!”
叶答风:“别出去污我名声。”
“敢做不敢当!”脱离了叶答风的魔爪,陈铃气焰又嚣张不少,“狗东西,我再也不要搭理你。”
叶答风睨他:“你本来有搭理我?”
陈铃:“……”
叶答风:“刚叫我什么?”
陈铃:“没有啊,叫的师哥啊。”
叶答风:“我怎么听着不像?”
“叫你老公,行了吧,反正没有叫你狗东西,你听错了,老公,我怎么会管你叫狗东西呢老公,”陈铃摸了摸肚子,“我命好苦,怀着宝宝,还要被老公家暴。”
叶答风:“………………闭嘴。”
陈铃不管他,继续哀怨道:“男孩子嫁错人就是一生苦难的开始……”
叶答风太阳穴突突直跳:“是不是还想被打屁股?”
陈铃立刻不敢再胡言乱语,伏低做小:“师哥我错了。”
“过来。”叶答风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示意陈铃来坐,“不闹你了,师哥跟你聊聊。”
“噢。”陈铃小心翼翼观察叶答风的表情,确认叶答风应该不会再使诈,不会再对他做出那等令人无语的离谱之事,才放下心坐到叶答风旁边。
叶答风抬手,揉了揉陈铃的脑袋,陈铃眯起了眼。
只听叶答风道:“我没有暗示你。”
陈铃睁了一只眼,挤眉弄眼地看向叶答风:“啊?什么?”
叶答风:“我没有暗示你,就是你师娘想你而已。”
陈铃十分无语:“那太好了,那我的罪状减去一条。”
叶答风说要跟陈铃聊,态度摆得的确端正,不再像刚才那般满口胡言,道:“那天好不容易见到你,没好好把事情跟你掰扯明白,我也有问题。我想着你现在确实也是大人了,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不应该说太多。你遇到事情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所以后来我看到别人在网上造谣你,甚至造谣你对我态度不好,我看你没有回应,也没找我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没自己跳出来。
“今天看到你来,我是挺惊讶的,喊你上台去,是当下那么想就那么做了,事后想想确实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师哥跟你赔个不是。”
陈铃靠在叶答风身上,听得很认真,他很久没听师哥跟他讲那么多,心情像打翻五味瓶,复杂得很。他道:“没有,您是为我好,我都知道,也为我解决了大麻烦了,是我该谢谢师哥。”
叶答风又摸了摸陈铃的头发。
陈铃接着问:“好奇怪,我都裹得严严实实了,你怎么认出我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工作人员跟你告密。”
叶答风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陈铃:“倒也不用让我化成灰这么狠。”
“我也从没气你‘不听我的话’,我的话又不是圣旨,非听不可么?你认错都没认到点子上。”叶答风轻叹口气,又说,“我也不是气,只是多少有些伤心,好像你不拿师哥当师哥,遇到大小事都用不着我,能不见到我就尽量躲着我,我竟不知我做了什么事招你那么恨。”
“师哥,您这个样子未免有点太哀怨了吧,要不您换个正常语气咱们再说话?”陈铃总感觉叶答风下一秒就要说他是个负心汉,神经病,现实中哪有人这样讲话的,是不是戏本看多了,“哎呀,我不是讨厌师哥,真的,我就是……”
叶答风:“你就是什么?”
陈铃:“我们INFP就是这样的,很纠结,很overthink,想很多,别看我现在搁这跟你侃侃而谈,其实我的心里住着一个流泪猫猫头。”
叶答风:“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I什么的。”
陈铃:“您不是天天上网吗,怎么不知道这个,现在很流行的啊,MBTI,后现代星座,社交利器。要不我给您发个网址您现在测测您是什么人格类型。”
叶答风:“少在这转移话题。”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铃的确有点顾左右而言它的意思,想用比较戏谑的方式把这种严肃的氛围消解掉,真叫他讲他对师哥到底怎么回事,他又怎么说得清楚。他自然重视师哥,很爱师哥,可是他就是这样啊,遇到问题就想逃避,连想清问题的症结在哪里的勇气都没有。
有时候想说说,又怕别人会觉得屁大点事犯得着这么矫情吗?
确实,他和叶答风之间可能有一些陈年误会,可似乎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错过了最好的解决时机,又不在同个地方不像旧时同在一屋檐下,久而久之也就疏远了。他曾经认为叶答风心里有刺,以为师哥早已不想管他,现在想想,实际上这刺长在谁心里还不好说。有几次,叶答风给了他台阶下,他也不敢迈出去。
“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早点把你按在这里,”叶答风见陈铃不说话,也不勉强他说,只道,“小宝,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想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坏事,我都可以支持你——”
叶答风还想说,他也不像以前,现在只要陈铃想,他可以帮上很多忙。那时候他对幼弟离家的事无能为力,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用处,才让一直被他视作珍宝的弟弟不得不出去漂泊,常常为此而痛,也会自暴自弃地想不怪小宝不想再亲近他,毕竟他不仅不能帮上丝毫,还在对方想出一份力的时候那样斥责了他。
那时候小宝应该很委屈吧,以至于之后他频频找机会示好,小宝也找各种理由把这些示好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所以到后来,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可现在不一样。
叶答风继续说:“你如果还想做偶像,我会帮你找靠谱的公司,如果你觉得这份工作没意思,就继续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如果和以前一样还喜欢讲相声……就回来。”
陈铃:“我……”
“不是什么‘为你好’,是为了我自己,”叶答风道,“是我需要你。”
“好肉麻,”陈铃依旧一听这些话就浑身别扭,可他还是顺着叶答风的话讲,“那我就谢谢哥给的退路了……但我确实也没想好以后做什么,让我再想想吧。还有就是……”
“嗯?”
陈铃顿了顿:“还有就是,我跟师哥说声对不起,师哥也跟我说声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陈铃越说越小声,叶答风把人揽过来,又拍拍他脑袋:“什么和不和好,像小学生。”
……
那天晚上睡前,陈铃自己复盘起白天的事,忽然觉得又被叶答风这逼骗了,一开始打他屁股让他尊严尽失,后面又在那温情脉脉地说些糖衣炮弹,这不也是给一棒子再喂颗甜枣吗?怎么别人这样的时候他不上当,叶答风一使这计策他就头脑发昏?
真是离谱。
久违地,陈铃给叶答风发了信息,不是那种有事说事的信息,只是一些闲聊。
叮叮叮:叶答风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微笑]
显然叶答风没看出陈铃话中暗藏的怒气,很正常地做了回复。
叶答风:怎么睡不着?
叮叮叮:没事,你怎么不睡,你在干嘛。
叶答风:在搜索INFP的资料。
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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