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斯怀核对着今天的备忘录,检查有没有漏下的事项,突然想起还没回复陈宇瑞的消息。
付斯怀:就耽误您宝贵的十分钟。
付斯怀:就算衣服脱了也不影响眼睛和耳朵工作的。
下面附上了一个小狗乞讨的表情包。
忽然间客厅响起违和的声音,还有碗筷用力撞击的响声。
隋烨好像在跟谁争吵。
他原本的声线很低沉,带着情绪说话便更显出压迫感,不过这屋子隔音够好,付斯怀也听不清他具体在争论什么。
没过多久,房门响起不耐烦的两声敲击,没等付斯怀回应什么便被倏然推开。
不过付斯怀看起来非常习惯:“吃完了?”
“嗯,”隋烨单肩抵着门,视线没落在他身上,“二楼,老样子。”
檀木的香气浓郁到快漫出来,付斯怀进门时被呛了一口。他实在很难理解隋烨把卧室当祠堂,要把自己当根香烧了似的香薰习惯,但终归是对方偏好,他无权置喙。
隋烨已经换上他准备的那套灰色丝质睡衣,散漫趴在床上。
付斯怀活动了下手腕,向他确认道:“从哪儿开始?”
隋烨一动不动:“你随意。”
那就近原则好了。
付斯怀没再耽搁,上前将两只手掌扣在脚踝周围,交叉向上扭动揉搓,随后沿着三条经络,四指并拢向上循行。
隋烨比付斯怀高七八公分,整个人框架大很多,平日喜欢户外,间歇性沉迷某项极限运动,肌肉虽不贲张,但坚硬结实,付斯怀那几根葱根似的指头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按压出形状。
小腿,大腿,腰椎,肩颈,付斯怀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白天剪了一天视频,此刻又反复用力,他右手腕酸痛难耐,趁着换姿势的间隙,自己轻轻揉搓了几下。
最后是头部,这里毕竟不是足疗店,环境受限,付斯怀只能蹲在床畔。隋烨的五官在眼前清晰放大,鼻梁线条很完美,睫毛随着付斯怀的动作一颤一颤。
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这个动作乍看有些暧昧——如果不是付斯怀过于心无旁骛。他非常规范地分三层纵向点按至百会穴,最后弯曲手指轻轻敲击,虔诚得像在敲木鱼。
快到尾声的时候,付斯怀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他瞥了一眼,锁着屏没显示消息内容,但不难猜是陈宇瑞,估计经不住他纠缠,还是亲自替他参考了视频。
付斯怀没理会,继续自己的动作。几秒后,手机接连震动两声——陈宇瑞的打字习惯就是如此,短小而密集,长句子会分成几段发,据说是不能挡住聊天背景上的二次元老婆。
隋烨倏然睁眼,眼神看不太清,但声调听着不悦:“哪来的这么多消息?”
付斯怀愣住。
很奇怪。隋烨必不是一位如沐春风的人,但性格也谈不上恶劣,最多是冷淡与难以琢磨。付斯怀的工作性质,没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无论何时都会受到消息骚扰,往常隋烨也见惯不惯。
今天...看来心情真的很糟糕了。
“打扰到你了?”付斯怀问。
隋烨嗯了一声:“听着烦。”
付斯怀从善如流:“抱歉。”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在设置里把震动也关掉,把手机放在另一端的床头柜上。
回头继续工作。手指重新贴上太阳穴,刚顺时针揉刮了三圈,又听到了手机震动声。
付斯怀一怔,随后意识到这是隋烨的手机。
而这条消息无异于让今晚隋烨的坏心情雪上加霜——付斯怀看见他的表情比刚才还不爽,周遭气压低得能凝出水来。
过了三秒下了逐客令:“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好的。”付斯怀乖巧回答。
他起身把弄皱的床单顺平,酸痛的手腕终于得到释放。他绕过这张巨大的床去拿自己的东西,隋烨专注着自己的事,没有抬头分给他任何眼神。
付斯怀原地发誓,他绝没有任何窥探的意思,但两人物理位置太近,隋烨手机直愣愣举在身前,人的眼睛不具备选择性视物的功能,因此付斯怀与其擦身而过时,还是不经意看见了隋烨的聊天对象——阮存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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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篇奇奇怪怪的故事...突发奇想想到了就写写...
我真的囤不住!
第二章 面条
付斯怀的生物钟异常规律,往往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能自动清醒。
今天也是如此。
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外面阳光的炽烈,根据天气预报,未来三日的最高气温都会超过三十五度。
正常情况下隋烨不到十二点是不会睁眼的,因此早上的别墅格外安静。
付斯怀给自己做了个早饭,一杯咖啡加三片烤面包,配了新购的黄油。考虑到温度,他今天穿了件最薄的半袖衬衫,领口比较低,衬得人很凉快。
玄关外的栏杆旁站着位中年男人,正无所事事地打量着日本红枫。
“赵师傅,”付斯怀有些惊讶,“今天这么早?”
被称作赵师傅的人是隋烨的司机,大概四十来岁,北方人,性格很随和。
赵师傅跟付斯怀打了个招呼:“隋总说今早有事,又没说几点出发,我早点过来等会儿。”
“那你进来等吧,”付斯怀说,“别晒着。”
“我晒不晒又无所谓。”
赵师傅仰头活动了下,从兜里掏出盒烟,抽出来两支:“抽么?”
付斯怀瞥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也就接过来:“谢了。”
两人趴在栏杆上,付斯怀从屋里搜刮了个烟灰缸,放在两人中间。
清晨温度尚能接受,蓝天湛湛,万里无云。
付斯怀享受着打工前的闲暇时光,跟赵师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我刚才出门前隋烨还没动静,你估计还得等好一阵呢。”
“等就等呗,”赵师傅笑笑,“最近工作得敬业点。”
这句话说到付斯怀心坎上,他凑近疑惑道:“他这阵子是不是...压力有点大?”
“压不压力的我也说不清,这两天心情是不大好。”
付斯怀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压低嗓子凑近:“赵师傅,他是不是...跟那位吵架了?”
这话问得有点敏感。
没有点名道姓,但指的是哪位不言而喻。
赵师傅斟酌了会,还是没忍住,也低声回:“我觉着是。”
话闸子一开就不能及时止住,赵师傅接着补充:“最近老是闷闷不乐的,跟人说话也没耐心,而且每次车上收音机放到电台播的情歌,就会让我换掉。”
付斯怀赞成地点头:“那吵架没跑了,在屋子里也心不在焉的。”
一根烟见底,赵师傅再开口时有点犹豫:“以前没见这样过,这次估摸着吵挺严重的,会不会影响你跟隋总的婚...”婚字出口,第二个字却接不上了,转口道:“...的关系啊?”
付斯怀摇摇头:“不好说。工作难做啊。”
赵师傅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
关系的确才是最妥当的概括词。
付斯怀与隋烨之间的婚姻,不能说名不副实,毕竟堂堂正正去民政局走了一趟,白纸黑字,证件齐全;但也不能说名副其实,毕竟追根溯源也就是一段雇佣交易而已。
付斯怀被雇佣成为隋烨的配偶,兼任厨师、按摩师及生活助理,工资构成非常合理,甚至过于丰厚,在底薪的基础上,叠加了上述技师的工资。
偶尔需要配合隋烨外出就餐,还会单独计算提成。
当初提出这个建议时,付斯怀不明所以,以隋烨的背景无论什么名流都能挑到。时间长了才逐渐领悟,对于隋烨而言,婚姻跟爱情本身就是独立的两回事。
婚姻是日常的、繁枝末节的、形式主义的。
爱情是自发的、肆意妄为的、没有负担的。
隋烨大概需要一段婚姻,配合他走完老套的交际程序,隔绝别有用心的人对这个位置的觊觎,而这段婚姻最好能在增添生活品质的同时,不要对他的人生造成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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