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了,”方衍说,“你们给这场,咳,草坪婚礼确定的风格和主题,是想纪念这段奇妙的,甜蜜的……忠贞的异地爱情长跑?”
“是啊,”许娉婷的表情很甜蜜,“院子里有很多的山茶花,所以我希望旗袍上也能有山茶的元素,对了,调香能调出山茶的香气吗?”
“可以,”陈斯愚答得果断,“还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气味吗?”
许娉婷对调香这块称得上一窍不通,听他这么问还为难了会,最后模棱两可地说:“稍微甜一点,但不要太腻吧,然后要跟春天一样温暖。”
她笑着依偎在一言不发的王云洲身边,神情里尽是憧憬。
“毕竟我们是在春天遇到的。”
……
许娉婷带着王云洲离开了,街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陈斯愚坐在桌边,再一次自袅袅的檀香烟雾中闻见了方衍身上那股暖融融的甜意。
有点奶,他摸着鼻尖想,是安息香吗?还是依兰?
但闻久了又都不太像……
“陈老板?”
耳边疑惑的呼唤让他迅速回过神,陈斯愚嗯了声,跟方衍对上视线。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方老板说什么?”
方衍只好再重复了遍:“关于这笔单子,你有大致想法了吗?”
照许娉婷的要求来看,这件旗袍并不难做,难的反倒是和陈斯愚那边抽象的要求相呼应——恰到好处的甜美,还有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春天一样温暖”。
结果陈斯愚上一秒还一脸为难地盯着许娉婷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下一秒就轻松地点了点头,说:“有个大概的方向了,方老板呢?不如我们先对一对?”
“我暂时没有头绪,”方衍实话实说,“但许娉婷希望做一件白色的旗袍,料子选好了,但白色配上大花容易庸俗,所以不太好设计。”
陈斯愚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坦诚地告诉他:“其实我对旗袍完全没有了解,要不,等我先回去找找资料?”
“可以。”
方衍支着下颌看向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突然想到点什么。
“但我们可以先对一下现在能想到的东西,比如说她适合的风格。”
他认真起来时又有些显得不近人情,但陈斯愚这会倒不觉得方衍凶巴巴了,他的视线落在方衍微微抿起的嘴角和清瘦的下颌线上,鼻尖却是那股暖融融的香气。
“是个好主意。”
陈斯愚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笔跟便签,垂眼唰唰写了几行字,方衍没忍住朝桌下看了眼,陈斯愚穿的是条略显宽松的牛仔裤,修长的腿被包裹在布料下,修长且匀称。
这裤子明明挺修身的,是怎么装下这些东西的?
思索间陈斯愚已经将撕下的便签推到他面前:“方老板可以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被写在最顶上的词是“温暖”,方衍往下看去,依次是清晨、吝啬的甜蜜、暴晒三小时的老房间、茶几上的新插花。
最后一个词写得最潦草,方衍仔细辨认了会,才看出那两个字是“初恋”。
陈斯愚还特地在这个词上打了个圈,最后的那一点笔触凌厉,莫名给人一种嘲讽的意味,方衍没忍住,很轻地笑了声。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初恋?”
许娉婷可一个字没提过。
“大部分人都不太乐意把失败的恋爱归纳到恋爱里,”陈斯愚说,“就算不是初恋,他们也会希望这段恋情是初恋,说到底,这词只是一层漂亮的滤镜,就和水果糖外头的那层包装纸一样。”
人类总是对自己的失败羞于启齿,而放在恋爱和寻觅终身伴侣这件事上,就转变成对从一而终的感情和完美结局的渴望。
方衍沉默了下,说:“挺有道理的。”
像他就非常不想把跟李程霖的那段网恋称作初恋。
陈斯愚往他身边凑了点,温暖的檀香味更加明显起来,他用手指压着便签一角,神色十分正经:
“方老板觉得还有什么缺的吗?”
方衍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体温,他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
便签太小了,陈斯愚坐得远确实看不清。
他随手捡过桌上的笔,在陈斯愚的字迹下写上自己工工整整的字体,陈斯愚眉尾一动,突然有了点兴趣。
“为什么是黄昏?”
方衍在他写下的“清晨”后标了个小小的问号,才开口道:“婚礼,在以前叫做昏礼,黄昏的昏,因为古时候的婚礼是在黄昏时举行的。”
他放下笔,抬眼跟陈斯愚对上目光,淡淡的笑意就这么漫了出来。
“而且要说温暖的感觉,夏天黄昏时西斜的日光,好像要比清晨更贴切。”
说这话时方衍微微坐直了些,不经意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沉静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陈斯愚愣了瞬,一时间竟没有礼貌地避开。
好像……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方衍的领子上。
是衣服上的味道吗?
方衍突然往后退了点,神色没什么变动,语气如常地问他:“你觉得呢?”
只是藏在桌下的手很轻地攥了下,陈斯愚的长发刚刚落在了他的肩上,带着很清新的皂角香气,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有点突兀,方衍心里痒痒的,但是很好闻,而且看起来手感很好。
好想摸一摸。
他迅速按捺住了自己不合时宜且非常没礼貌的想法,回到了合适的距离内,陈斯愚也坐直了许多,一本正经地盯着那张便签。
“挺好的,我也觉得挺合适。”
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方衍想了想,说:“大概就这样吧,我和你想的差不多……”
送客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听见屏风后传来点滋啦滋啦的动静,直觉般的不妙感令他猛地站起身,匆匆地说了句“稍等”后就往屏风后走。
陈斯愚也有点不详的预感——这声音,怎么那么像猫爪子挠在布艺沙发上的动静?
他也跟着转进了屏风后,心里的祈祷还没开始呢,就看见码得整整齐齐的布料架子下有好大一滩水渍,其中一块雪白的布料已经有半拉浸泡在里面,漫上了淡黄的痕迹,而正在用爪子扒拉那块料子的胖狸花,可不正是他家的那逆子陈皮!
陈斯愚眼前一黑,在方衍要杀人的目光下飞速蹲下身揪住了胖狸花的后脖颈。
“我真没注意到他溜了进来,”他试图跟方衍解释,“方老板,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
“这是刚才那位许小姐定下的料子。”
方衍打断了他,深深吸了口气。
这事说起来也不怪陈斯愚,毕竟他们俩都坐在大门口,偏偏谁都没看见陈皮是什么时候溜出来的,他不至于对着陈斯愚发火。
但……
他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这料子就这么最后一块了,就算现在去订,也得三个月后才能到手,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但陈老板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陈斯愚当然记得,他按着手底下骂骂咧咧的胖狸花,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的逆子道了个歉。
别怪你爹,爹早就告诉过你了。
“割。”
他沉痛地吐出那个字。
“现在就去割了。”
第11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陈皮大概是感知到了危险,在陈斯愚的手掌底下喵喵嗷嗷地叫着,可惜这回闯的祸实在太大,压根没人能保它,陈斯愚按着它,对方衍尴尬一笑。
“可以给我两张纸巾吗?我先把它的爪子擦擦。”
方衍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工作台边给他揣了一整包抽纸过来,同样蹲下身,在陈皮的哈气声中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猫脑壳。
“把你黄得跟八十大爷似的牙收回去,龇开花了也只能让别人看见你的牙结石,没用。”
上一篇:拍暧昧照被学长发现后
下一篇:穿进二百人男团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