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存舔了舔再次变得干涩的嘴唇,眼角流露出些许野性的闪光来。
温演被盖着眼睛,世界一片漆黑,倒也不害怕,还有功夫打趣凌存:“那小存可以拿酒给我喝啊。醉了也好,现在这样的光景,不醉反而没有意思。”
“你不能喝吧。”凌存的手指一下一下勾弄着他的喉结,撩起一阵难耐的痒意,“打磨珠宝……需要很精细的……”
他的话断断续续、起起伏伏,拖延了半天,最终也没酝酿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意识就跟断片了一般,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倒悬瓶子,毫不留情地朝着温演身上灌去。
“啊……”
凉飕飕的酒液渗入深色的浴衣,染红白色的海浪图案,软趴趴地黏在皮肤上。酒精成分又很快挥发,感触有些奇怪。
温演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凌存的小臂,指尖深陷入柔软的皮肉,呼吸急促到胸膛大幅度起伏。
葡萄被发酵得当后醇香的味道,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隙里蔓延开来。
很早之前好奇过的问题忽然闪现在脑海里:一个人如果不喝酒,只是闻的话,会不会醉啊?
凌存扯下浴衣的腰带,将温演的手紧紧束缚在一起,然后往上一按。
松垮的衣物荡在腰侧,被门缝里渗入的缕缕月光照得微微透光。
他亲吻着面前人因为夜风抑或是燥热感而泛起的粗糙,脑袋里的一切思绪都团成了糨糊。
残余的酒液积蓄在小腹线条分明的沟壑里。凌存俯身,舌尖卷舐。
淡淡的葡萄味……酒的味道并不明显。
算不上甘甜,泛着不讨人厌的苦味,像是低温燃烧的火,顺着肢体泛到舌苔。
爸爸说谎。
酒并不好喝。
“小存……”温演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你的相机硌到我的腿了,有点痛。”
凌存直起身,反应了好几秒,才迟钝地捡起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快跑到人身后去的拍立得相机。
他拿起相机,抵在自己眼前,然后对焦。
昏黄的室内灯下,凄清的月色的存在感更高,银屑般洒落在温演的身上。斑驳的水痕凝固成深紫色的脉络,像是烙印在对方身躯之上的、独属于他的痕迹一般。
“咔嚓——。”
快门闪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拍立得相片落下,险些掉进积蓄在地板上的深红酒液里。
温演不知什么时候轻松摆脱了腰带的束缚,迅速起身,一手用力地扶着凌存的腰,一手稳稳地捻住了那张飘落的照片。
他说——
“凌存,我爱你。”
然后以吻封缄。
*
一夜春色。
凌存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灿金色的日光穿过油纸糊的门,刺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泛着钝痛的脑内,迅速闪过昨晚的碎片。
一片狼藉的蟹食餐盘,被倒得一滴不剩的昂贵红酒,交叠的身影,斑驳的青紫痕迹,还有……
“啊,破了。”
温演看向手机屏幕里自己破了的嘴角,语气不知该被算作是无辜,还是颇具深意。
——显而易见,肇事者就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人。
“有西瓜霜吗?涂一涂就不痛了。”凌存起身,险些因为腰腹处传来的尖锐酸胀感踉跄跌倒,声音一下子变了形,“嘶——”
温演把早餐饭团上放着的干瘪梅子拿下来,随手丢进温热的牛奶里。
“要喝吗?虽然不是苦瓜牛奶,但应该不会太难喝。”
凌存盯着那颗迅速泡发膨胀,慢慢浮到牛奶表层的紫褐色梅子,联想到了一些糟糕透顶的东西,脸上“噌”地一下泛起成片的火烧感。
他咬牙切齿地按倒温演,两手捏着他的脸皮,往旁边用力一扯:“你这个流氓——!”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温演这样说着,却不自觉地舔嘴唇,对着凌存恣意地笑了起来。
“请不要生气。我们待会去爬山吧?山顶是平的,很适合放风筝,野营也不错。据说,今夜会有三千年一遇的流星雨。我们小时候没看成,今天一定要看成。”
凌存并了并腿,并没有传来黏腻的触感。皮肤上干爽的感触,反倒让他焦躁羞愤的心情更甚了。他昨晚到半程就断片了,后面的内容完全不记得。
仔细想想,身上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换掉了。现在的这件,虽然还是朱红色的,但领口的花纹变成了尾鱼。
温演的手搭在凌存白皙却满是吻痕的大腿上,意味深长地用力摩挲了一下:“去不去?还是休息?”
凌存猛拍一下他的手,没好气地重声道:“去就去!”
随即起身,快步朝着洗浴室去了。
温演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并未消解半分。
第60章 登山揽星(1)
早餐后,两人登山的计划还未开始就中道崩殂。
“下雨了?”温演有些惊诧,“可是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晴天啊。
“山里总是这样。”温婉的老板娘露出饱含歉意的神情,嘴上唇彩的颜色很浅,让她看起来显得很没气色,透露出一种微妙的病弱感,“雨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她昂起头,仿佛强调般加重了尾音,“夏天的雨是一阵一阵的。不会持续太久,或许到了下午太阳出来,照样能够上山。流星雨是晚上才来的,这个我能够保证。”
“好。”温演最终应允下来。
他回到房间,从后面环抱着凌存。两人坐在雨声疏疏的庭院前,盯着院子里水塘上泛起的浪花发呆。
看着不远处玻璃屏风上蜿蜒的水纹,温演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关在水族馆里的鱼。
因为受潮,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页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总是会让他联想到很久之前——大约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刘娟常用来包裹三明治的油纸的味道。
“挺惬意的。”温演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用鼻尖去蹭凌存的颈侧,“下雨天。”
凌存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怀里,手里没个闲工夫,正剥着一个亮橙橙、皮又紧实的橘子,自己吃了一瓣,又掰下一瓣塞进了温演的嘴里。
“我就不喜欢下雨天。”仿佛那是他人生所有灾祸的开端似的。
温演下意识地去接,牙齿咬破有些硬的果肉,被里面迸溅出的过酸的汁液激得一激灵。
“嘶——”
凌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张开嘴,向温演示意那半块因为过酸而难以下咽的橘子果肉——正被他压在舌苔下,伪装成咽进肚子里的模样。
温演被橘子的味道惹得牙酸,只能没好气地扣住凌存的脑袋,用力吻了下去,搅碎凌存口中的酸橘,好让他试试自己的窘迫。
唇舌交缠之间,简单的恶作剧逐渐变了味道。
凌存气喘吁吁地按住温演往他敞开的浴衣里伸出的手:“不做。”
此时,对方的指尖距离他敏感的部位只有一掌之遥——很危险。
真要在这里做起来,才真是下午都别想出门了!他其实真的挺惦记流星雨的,小时候没能实现的愿望成了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时不时想起,都会隐隐泛起痒意。
“嗯。”温演停下动作,起身走向卫生间。
凌存向后撑着地板,昂头看他:“你干什么去?”
“泻火。”温演简短又不害臊地回答道。
凌存:……
凌存:这家伙真的功能过亢了吧!为什么每时每刻都可以stand啊!
*
正如旅馆老板娘所说的,到了下午,太阳一出现,旅馆里积蓄着的那种湿漉漉、雾蒙蒙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出门前,两人穿过不常去的旧庭院,发现这里有座已经废弃了的破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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