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结账还要边表示赞同:“……是该劝着点,你这爸是真能喝啊……”
“……”
杨意笑得更止不住了,他也拿起手机贴着耳朵,对着街道挺大声讲了句:“好大儿!”
指桑骂槐不至于,借街道喻我儿是确确实实。
“我儿”遥相呼应,抱着几瓶酒,在店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杨意走上前接过东西,低声道:“你说得对,从今天开始,爸决定戒酒了。”
最终周一买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一打啤酒,满载而归。
杨意看了眼,问:“十瓶果啤呢?”
周一哽了一下,说:“没买,不爱喝。”
其实他很想喝。
——但喝这个多少有点没面子,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喝果啤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杨意看破不说破,干脆换了个话题,问他手上拿的赠品是什么。
周一也不太清楚,腾出手给他展示。
绿色的塑料制品,做工很粗糙。
杨意接过,把包装打开,发现这应该是广场经常有小孩儿玩的发光飞箭,一部分是飞箭,像竹蜻蜓似的有两瓣翼,底下有灯,另一部分是弹弓,负责biu的一下把飞箭送到天上去。
“怎么玩的,”杨意试探的打开飞箭小底座的灯,把最底下的钩子勾在弹弓的皮筋上,拉紧,对着天上一松手:“这样吗。”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这一道绿色的光倏然飞了出去,像是滞留在了天上。
它的下降速度很慢,周一见状,立马把怀里的酒瓶全放到了地上,跟着它走,去追落点。
他算的位置不错,一伸手,这东西刚刚好就落在他手上。
周一说:“好玩!”
他不是没见过这个东西,晚上的公园里,广场上,甚至是大街上,都有很多小孩玩。
但还是第一次自己上手。
周一莫名因为这一个儿童玩具有点兴奋,站到杨意对面,说:“我也飞一个,你接住了!!!”
完全忘记自己出来是干嘛的了。
一个不太够飞,周一又去商店里买了红的黄的紫色的,和杨意一人拿两个,交换着飞来飞去。
他这么搞就算了,杨意今天可能也脑袋不太好使,跟着他飞啊飞啊。从街道这头飞到了那头空旷的地方。
——一开始那地方有电线杆,有车过,不适合飞翔。
周一不仅要频繁发射飞箭,还要给发射时配音,有时候是“xiu”代表这一箭凛冽而锐不可挡,有时候是“duang”代表这一箭势若千钧雷霆,一往无前!
有时候不是拟声词,是一些“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台词。
这时候一定要杨意完美的接到,不然不算“相见成功。”
……终于还是飞累了。
周一配音配的有点累,杨意四处走位捡回失落的战损飞箭,也走的有些累。
于是俩人就地坐在马路牙子边上休息,平复一会儿心情。
同时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一些回味。
“…………”周一说:“天怎么这么黑了,好渴。”
杨意盯着路灯发呆,闻言看向他,说:“买点喝的,你喝什么?我想喝果啤了。”
…
周一拿着两罐果啤,又回到了马路牙子边儿上,和杨意一齐坐下。
饮料都在冷藏柜里放着,罐装的有些过分冰手,周一喝了几口,就放到了地上,又开始拿着他的飞箭念叨,遗憾花色太少,形象不够酷炫,飞的也不够高。
杨意说:“再高你为什么不去放风筝。”
周一这就不是很赞同:“风筝又不会发光。”
杨意说:“它已经很可以了,不好玩你玩这么久。”
周一也不是很赞同:“又不是我一个人玩,你没玩?”
说完这句,俩人又同时不说话了,主要是不好意思回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十几岁快成年的高中生,怎么就在这里玩这个东西玩嗨了呢。
路灯昏暗暗的,甚至还没有飞箭的灯光亮眼。
周一把它们摆在和杨意的脚中间,还没有把灯光摁掉,用手拨弄了几下,难以启齿道:“扔了有些太可惜了……还有好多电呢。”
周一说“绿的和紫的给我,这俩给你,我不要。”
杨意顺从接过,拿着两个飞箭在指尖晃了晃。
周一把它们高举过头顶,抬头看:“也没有很弱智,就是很好玩啊,像星星一样,嗯……”
杨意于是也抬头和他一起看星星,看完星星又看看周一,看看路灯,看看周一。
周围静悄悄的,没一点声响,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风轻轻借过。
周一还在低头摆弄他的“星星”。
其实飞箭自带的灯并不亮,但路灯实在太不争气,因此只让绿色和紫色的“星光”由下而上交相映在了周一脸上。
按照摄影打光的原理,这样的灯光应该显得压迫感十足,使主角看起来阴森可怖。
可周一认真的注视着他的星星,使其在指尖穿梭,把他的瞳孔映成了亮亮的颜色,光忽闪忽逝,一瞬间……一瞬间杨意突然感觉像是在教室里。
——周一当然也是坐在他右边的位置,当然也是这样盯着桌子上的课本,手上娴熟的转着一根细长的笔。
嗯……有一点点区别,此地万籁俱静,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区别也不是很大,教室里非常吵闹,但杨意看着他的时候,也觉得好像很安静。
杨意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易拉罐的瓶壁,咚、咚、咚。
像一些心跳一样。
“……”
很难得的,杨意叹了一口气。
为某种没救了的,心知肚明的语塞。
周一心有所感,侧过头看了杨意一眼。
“同桌,爸爸,老杨,女朋友?”他拿着飞箭在杨意眼前晃,试图将杨意从一种虚空的冥想中解救出来。
周一说:“好好的叹什么气?喂喂喂?”
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晃的杨意心烦意乱,干脆一把扣住了周一的手,压到了底下。
周一的手很热,不像杨意凉的很快,刚被风吹了一会儿就冻了起来。
周一说:“你怎么这么凉,放开放开。”
杨意说:“太冷了,让我拉一会儿。”
刚刚事发很突然,杨意一把子把周一拉下来,是一个大手包小手的姿势,像爸爸扣儿子。
周一针对这一点发表了不满:“那也不是这么拉。”
“噢,”杨意说好,换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周一:“……”
杨意:“……”
周一感觉自己手心一定出汗了,不知道杨意能不能感觉到。
他自己是能清楚地感觉到手心地温度慢慢流失,被杨意同化。
周一觉得自己现在必须想点什么,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乱想,于是他想:“他该不会是故意的,想冰死我吧……”
左边的路上突然拐进来一辆车,车灯突如其来的照亮了这一片路段。
周一猛地一个激灵,感到做贼心虚,想要把手收回来。
杨意不为所动。
车又从右边拐走了,此处重归黑暗,盖住了周一的情绪。
说点什么吧,周一想,得有人说点什么。
“我……”
一道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周一如获大赦,抽出了自己的手,又猛地站了起来,接听这个电话。
电话那边说:“让你俩买个酒,你俩遇见人贩子了?”
杨意:“…………”
周一:“…………………………”
吴聊已经点了一桌零食果盘,周一拎着酒放到了地上,示意大家想喝什么自己选,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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