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快十一点了,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家空荡荡,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开门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开灯,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
不想承认,但是有点失望。借着楼道灯光看到了手表上的时间,十一点,作息规律的年轻人应该是已经睡了吧。庄亦云轻声关门,然后按开了玄关灯。
他的公寓并不大,玄关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厨房外沿是吧台式的餐桌,右边则是客厅。玄关灯亮度并不大,但也足以让庄亦云看清餐桌上的碗盘。
一桌子菜,全是家常菜,但荤素搭配、摆盘讲究,还对着摆了两碗饭和两双筷子。除了吃饭的人,那里什么都不缺。
他一下愣了,意识到颜延是真的做了平安夜的大餐,并且因为没有等到他就自己也没吃。那一桌饭菜纹丝未动,家里也没有半点人声。
“颜延?”庄亦云喊了一声,然后去了卧室,没人。
打开灯,走到餐桌边坐下来,他终于看清了这一桌饭菜,还看到了里面雕成圣诞树的苹果。不是公司配发的包装精美的苹果能比的,颜延买了青红两种苹果,雕了大小不一的三颗圣诞树。摆在盘子里很可爱,就是时间太久了,去皮的部分已经完全被氧化。
庄亦云看着那碟子苹果,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菜,然后端起碗开始吃饭了。他晚饭没吃,可是回到家之前还没觉得饿,直到吃下第一筷,才发现自己饿得厉害。
不过是协议结婚,他应该保持距离的,颜延这样用心准备是不是对他有心思,他本来应该考虑这个,这会却不想去想。人大概就是这样,没有过的东西碰到了就会贪恋,反正这会颜延不在家,什么也不知道。
他没有发消息打电话问颜延去哪了,成年男性一个人出门是自由,他们不是能管这个的关系,他自己都半个月不着家。至少过了十二点,如果他还没回来再问吧。
庄亦云一个人吃了半桌子菜,都冷了还是好味道。想到自己那勉强果腹的厨艺,没想到比他小六岁的颜延能这么好。他把剩下的菜一样样封好放进冰箱,然后端着那盘子圣诞树苹果到了客厅。
一坐下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同,沙发换了。风格款式跟之前差不多,但是坐感差别非常大,很舒适、柔软。之前的沙发和现在的沙发,就像他和颜延的差别。
是他自己不喜欢,还是考虑到自己睡沙发睡得舒服点?
不用问,庄亦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新沙发太舒服,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躺了下去,也或许是这二十来天连轴转太疲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颜延是带了点故意的成分跑出去,但心里也多少有点气闷,用心准备想叫他一起过节,哪怕目的不纯,他费的功夫也不是假的。他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黎野酒吧。平安夜酒吧特别忙,他自己没喝两杯就主动去帮忙调酒了,到凌晨三点多事情少了才走。
一晚上根本没时间看手机,出了酒吧门他拿出来一看,没有庄亦云的未读消息,没有未接电话,整晚忙碌带来的躁郁瞬间就压不住了。
“还真不回来,真有你的庄亦云!”颜延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颜延打车回家,全程板着脸一言不发,给车费直接扫码,把司机整得有点害怕。半夜一个打扮狂野的小伙子从酒吧街上车,浑身戾气眼神冷厉,一看就不是善茬。哦,还满身酒气。
还好还好,人相安无事下车了,司机一脚油门飙出去老远,迅速消失在颜延视野尽头。
“嘁。”颜延无语地望着的士消失的方向,有点好笑,心情莫名好转了一点。
他这个人或许优点不多,但开朗一定算一个。等到上楼打开门,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庄亦云时,他的心情就彻底好转了过来。
不像庄亦云回来时只打开玄关灯,他一进门就打开了客厅大灯,突然的光线刺激让昏睡的人下意识蹙起眉头,他眼珠在转,想睁眼却又睁不开,意识沉沉,身体不受控制。
颜延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还有茶几上放着的那盘苹果圣诞树,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一些。
不枉费他忙碌半天。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抓头发,卧槽,没戴假发。衣服还好,裹在羽绒服里看不见。但是头发、耳钉、耳骨夹,庄亦云这一睁眼,只要不瞎不失忆,他怎么解释?
第9章 小野马
颜延啪一下暗灭了顶灯,抹黑就往卧室蹿。三下五除二把假发戴上,耳钉摘了,再回到客厅时稳如老狗。
按照他想的,这灯一亮一暗,就算没看到他回来,庄亦云也该醒了。他顺势就装委屈,等着人来哄,然后借机推进他们的关系。
于是他站在客厅里等啊等,等了至少五分钟,沙发上毫无动静。没有翻身,没有坐起来,更没有走动或说话,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哥哥?”他轻声喊,重新打开了灯。绕到沙发前面去看,躺在那的人面颊潮红,呼吸灼烫。手往他额头上一覆,烫得吓人。
他这才注意到他没盖被子,屋子里也没开空调,冷得像个冰窖。
“庄亦云?”一边拍他的脸颊一边喊,那人毫无反应。眼下青黑一片,十足疲惫,那天在学校隔得远,他没注意到这人是不是也这么憔悴。
“是你去酒吧通宵打工了还是我?你不是搞科研吗,怎么跟出去卖了一样?”颜延嘴上抱怨,手上动作却快,拿了体温计过来给他量体温。
“38度7……”他要没回来怎么办?这人不会躺这烧成傻子吧?
颜延试图把人扶起来,可庄亦云昏昏沉沉完全不配合,沉得跟死人似的。人高马大,要是矮点他还能试试公主抱……算了,新沙发又大又软,继续让他躺这算了。
给他拿了被子过来捂着,又拧了冷毛巾先敷上,颜延这才打开手机下单退烧药和退烧贴。等药送到的时间里,他先是把厨房里剩下的姜找出来煮姜汤,又来来回回给庄亦云盖被子。
这人病了更不知好歹了,明明发烧要捂汗,他却频频掀被子。第一次第二次还好,半小时内他第三次掀被子,颜延脾气上来了,一把掀开直接上手解他衣服。
“给你扒光,看你要不要被子!”语气恶狠狠,动作却只凶了一下。
大衣脱了,他的衬衣被汗打湿都黏到了身上,肌肉线条起伏绵延,再配上那张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青青一层胡茬,性感得让人想把那件衬衣一把撕了。颜延忍住没下手,却没忍住嘴上占便宜:“你这样肯定硬不起来,但是听说发烧的时候里面特别热,庄亦云,你赶紧退烧,不然我说不定把你睡了。”
费了老大劲给他换上家居服,颜延长吁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头上也是一层汗。把憋闷的假发摘了,他看着终于乖乖裹进了被子里的庄亦云,心想:这活主要是费定力,天知道给他解皮带的时候他手都有点颤。
不过这下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知道了,婚检医生的提醒不无道理……睡着的时候都这么可观,醒了还得了?颜延思维完全跑偏,开始犹豫,这他吃得下?十二分怀疑好不好!要不还是趁着他发烧把人上了跑路算了?
门铃声打断了他对病人丧心病狂的想象,药到了。发烧昏睡的庄亦云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一会差点和老婆上下颠倒,他被扶起来吃退烧药。姜汤送药,又热又呛,有一瞬他呛醒了。睁开眼一片模糊,入目是耀眼的金色,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吐,咽下去。”
因为没有及时吞咽,胶囊半化在嘴里,混合着姜汤的味道,辣、黏,还苦,他下意识要吐出来,听到这句话竟鬼使神差咽下了这口苦水。眼看他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口喂进了嘴里。他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背,就着那人的另一只手喝完了整完姜汤。
“乖,小庄乖得很嘛~”
是颜延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只觉得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但是他知道是颜延,是他在照顾自己。
这是庄亦云再次昏睡过去前唯一的意识。连日加班耗空了精力,再加上冻了半夜,病来如山倒。吃完药,颜延给他贴上退烧贴,他开始大量发汗。颜延本想把人扔这算了,27岁年轻人,感冒发烧都喂了药了还能挂掉?他人都站起来了,看到庄亦云紧蹙的眉头,到底没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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