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温景焕的背后也有一块六边形宝石,被蔷薇花簇拥着,但没有上色,里面是一片空白。
“我的也是老郑纹的,”郑心察觉到他的目光,笑盈盈地挺直了腰,“好看吧?”
晏安鱼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问:“你多大了?”
“十八。你呢。”
“十九,比你大一点,”晏安鱼眨眨眼,“你不用去上学吗?”
郑心抿着嘴,双手握着脚踝,晃来晃去。
“我休学啦。”她耸了耸肩膀,浅淡的眉毛微微挑起,假装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晏安鱼觉得她有些不开心,顿时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对了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郑心倒是自己振作起来,又恢复了笑容,“我叫郑心,我哥郑丹是景焕哥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纹身师。”
晏安鱼也坐正了些,他犹豫了一会儿,手心居然有些发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温医生的朋友介绍自己呢。
“我叫晏安鱼……”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哥哥,“是……温医生现在的室友。”
他顿了顿,温景焕洗好床单,从浴室里出来,正往客厅走。
也不知是何缘故,温景焕看了他一眼,他温度异常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条件反射地补充了一句:
“……也是他现在的男朋友。”
郑心眼睛一亮,夸张地做了个西施捂心状。
晏安鱼紧张地低着头,两只手抓着被子乱捏,悄悄瞥了一眼经过客厅的温景焕。
温景焕显然也是听见了,虽然脸被手里举起的被单遮住,但耳朵红得异常显眼。他视若无睹地从两人面前走过去,把被单晒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成了就好,”郑心撇着嘴,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你不知道,景焕哥差点要为了你去洗纹身呢,还和老郑吵了一架。我看他们认识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吵架。”
晏安鱼呼吸一滞,心里忽然发紧。
郑心却没发现他的异常,摆摆手,说:“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啦,老郑现在是桦台市最牛的纹身师,他最满意的作品,谁敢洗啊。”
晏安鱼勉强笑了笑,“是啊,那么漂亮的纹身,洗掉多可惜。”
身后传来一阵轻响,落地窗被温景焕关上了。投射在地面的阳光也渐淡了几分,变成低纯度的白色。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温景焕走过来,笑着把桌上的退烧药打开,边说边一颗颗从包装里抠出来,放在手心里,“我去买菜,给你们做好吃的。来,安鱼,吃药。”
当着别人的面,晏安鱼总觉得有些害羞,但温景焕都把手掌放到了他嘴边,他只能张嘴吃药。
嘴唇在湿漉漉的手心蹭了两下,蹭得温景焕心里也跟着痒。
“景焕哥,你做饭呐?”
郑心倒是毫不在意两人的请亲昵,笑着打趣温景焕,“吃了几年方便面和外卖的人居然还会做饭耶~”
晏安鱼正仰头喝水,闻言瞥了温景焕一眼。
“……我最近在学,”温景焕有些尴尬,“以后有安鱼在,不会再吃外卖了。”
郑心从沙发上跳起来,“那我去买菜吧,平时老郑做饭也是我买,我可会挑了。”
刚吃过药,晏安鱼发了一身汗,身体也不那么重了。“我也一起吧。”
“你可以吗,”温景焕蹙着眉,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我可以的呀,”晏安鱼脱了身上的被子,露出身上的小狗睡衣,“温医生你看,不冷的。”
温景焕不信,又去摸他的手,“真的?”
郑心看着温景焕满脸担忧的模样,噗嗤一声乐了,嘴里嘟囔着“哪来的老父亲”,跑去玄关处换鞋。
经过温景焕的细心检查,晏安鱼最终还是换衣服出门了。虽然临走的时候温景焕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这一去就不回来似的。
下楼的时候,郑心凑到晏安鱼耳边小声吐槽:“你家景焕哥好像深闺怨妇哦。”
晏安鱼脖子上围着温景焕让他戴的围巾,懵懵懂懂地问:“啊?像吗?”
“像啊!你去看那些清宫剧,里面的皇妃们都跟他似的,皇帝都出门走了,还在门口苦着个脸等他回来呢。”
“好吧……”
两人很快下了楼,晏安鱼记得小区超市的位置,领着她往超市走。
其实,晏安鱼提出下楼买菜,并不只是想出来走走。昨天那件事过后,温景焕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限制他的自由,晏安鱼虽然百分百相信他,但他还是想看看,如果自己要出门,温景焕会是什么反应。
想起他刚才焦虑不安的表情,晏安鱼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除此之外,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郑心。
到了超市里,两个买菜高手在鲜货区挑挑拣拣。早起买菜的大妈大爷们已经回去了,超市里放着歌,并不吵闹。
晏安鱼帮郑心提篮子,头还有些发昏。在排队秤菜的时候,他小声问:
“郑心,你知道温医生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吗?”
郑心随手转着塑料袋里的西红柿,想了想,说:“应该……是大三的时候?我忘了。他分好几次纹的。”
她望着天花板的排风口,努力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是纹的背,他背上的蔷薇花是老郑的师父纹的,后来老郑学成了,给他纹了腰上的水墨梅花,最后快毕业的时候才来纹的花臂。”
“哦对了!最近还来纹过一次……你见过他后腰上的小蛇吧?”
郑心问出嘴,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是小巫吗?”
“应该是吧,老郑告诉我的,纹的是他去世的宠物蛇。”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晏安鱼觉得嘴里酸酸的。
郑心和郑丹都和温景焕认识这么久了,而他只和温景焕相识了两个月,想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了解。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犹豫着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来纹身吗?”
郑心的脸色微微变化,脸上丧丧的笑容减退了几分。
“我觉得……可能是为了遮盖疤痕吧,”她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画面,“我见过他没有纹身的背,哇,还真挺吓人的,胳膊上也全是……”
她忽然就不说了,扭头把篮子里的菜挨个放在秤上。
晏安鱼明白了什么,垂下眼,不再多问。
两人从队伍里出来了,郑心捏着手里贴了标签的西红柿,忽然叹了口气。
“老郑跟我说,景焕哥的妈妈有精神疾病,而且好像会遗传,”她说,“他虽然不说,但还是很担心的。他怕自己也遗传了他妈妈的病,他太过担心了,所以有时候有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晏安鱼点点头,“我知道。”
“你别他看天天跟个没事人似的,其实脆弱得很,”郑心老气横秋地点了点手指,把自己从郑丹那里听来的话又复述一遍,“跟他相处呀,首先,最好不要让他喝鸡汤炖鸡肉,老郑说他本科的时候在宿舍喝鸡汤,景焕哥直接跑去厕所吐了一晚上……”
晏安鱼听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回想往事,发现自己狠狠地踩中了雷点。
“还有啊,他喜欢很多小动物,但是唯独讨厌猫——他最怕的就是猫,”郑心滔滔不绝地说着,“上个月啊,老郑就收养了一只他带来的黑猫,还嘱咐我说……”
郑心想到了什么,忽然哽住了。
她缓缓扭过头,发现晏安鱼站在自己身后,一张脸沉得吓人。
“……还嘱咐我说,”她结结巴巴的,“……不能告诉景焕哥的,室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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