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刷牙的余秋一顿, 他盯着面前的洗漱镜, 他忘了酒店就只有一张床了。
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鹤弘一,先冲余揪揪笑了下,再侧头看向浴室里的余秋,“怎么睡?”
浴室里的洗漱镜上倒映出鹤弘一看过来的脸。
两人的视线在洗漱镜里撞上。
余秋移开视线,低头吐掉嘴里的泡沫,“你想怎么睡?”
鹤弘一不答他的话,反而反问道,“你知道今晚我们怎么过来的么?”
“怎么来的?”
余秋之前查看回程票时,顺道也看了从北城过来的票,发现周五晚上,不仅没有回去的机票,也没有过来的机票,他也挺好奇鹤弘一是怎么来的。
余揪揪坐在床上,对着空气比出一个握方向盘的姿势,嘴上还学着汽车的喇叭声,“滴滴答答,嘟嘟嘟~”
余秋探出头看了眼他儿子,笑了声后,又缩回脑袋,继续洗脸。
鹤弘一继续道,“开车来的。”
余秋抬头,再次和洗漱镜里的鹤弘一对上视线。
从北城开车过来至少要五六个小时。
在镜子里他能看到鹤弘一脸上明显疲态。
周五前加速处理完工作,下班后开车带揪揪来找他。
鹤弘一站起身,走到浴室旁,倚在门边,继续看向镜子里的余秋,将他之前问余秋的话再问回去,“所以现在怎么睡?”
随着鹤弘一的靠近,镜子里鹤弘一的面部被放大,同样被放大有他眼下的疲态,还有他看向余秋的眼神,像是在温柔地盯着某种猎物,等待猎物放松警惕,再随时一击致命。
余秋嘴里叼着牙刷,垂眸,心说他还能一直被鹤弘一拿捏了不成?
他吸了口气,转身,状似不经意地打哈欠,“你再去开间房,或者...”
说着,他又指了下套件客厅里的沙发,“或者,你睡沙发。”
话说到这里,余秋莫名来了点自信,终于轮到他占据上风了。于是,他半坐在洗漱台上,正面对着鹤弘一,双手抱胸,歪着头,好整以暇,“我给你两个选择了,你自己二选一吧。”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之间的对话地位,就得到了瞬间翻转。
余秋在上,成了主动方。
鹤弘一在下,成了被动方。
鹤弘一笑笑。
余秋得意挑眉,终于被他夺回了主动权。
鹤弘一又叫他,“余秋。”
余秋懒洋洋,“你又要干嘛?”
鹤弘一从墙上起身,向着余秋方向走了两步,猛地靠近余秋,单手撑在余秋身边的洗漱台上,微微倾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近,甚至可以从对方瞳孔里看到倒映的自己。
余秋向后仰去,后背靠在镜子上,试图拉开他和鹤弘一之间的距离。
鹤弘一继续靠近他。
这一刻,余秋发现他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在酒店住了这么久,他第一次闻到了酒店的香氛味味道
是甜腻腻的莓果调味,像是情人间微醺后的呢喃耳语,黏腻潮湿温热,又像是两条滑溜溜交缠着的鱼。
余秋心跳加快,不知道鹤弘一要对他做什么,紧张又期待。他咽咽口水,敛眸,一边推着鹤弘一,一边压低声音警告他,“鹤弘一,你要做什么?我儿子还在外面呢,你别...别胡来。”
鹤弘一看着他笑了下。
余秋推他,“鹤弘一,你到底要干嘛?”
下一秒,鹤弘一的脑袋轻轻垂下,停在距离余秋颈窝处不远不近的地方,余秋能感觉到自己脖间被鹤弘一的碎发扫过,有点痒。
“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好累。”
微热的呼吸喷在余秋的脖子处。
男人偶然一次地示弱,又敲到好处地满足了余秋那丁点的胜负欲,余秋心头倏地一软,搭在洗漱台上的指尖轻轻蜷缩。
余秋推鹤弘一的手突然就停下来了。
半晌后,他眨了下眼,耳骨微红,“你...你就要和我说这个?”
他还以为...
鹤弘一抬头,“不然呢?”
余秋脸色一沉,跳下洗漱台,一把就推开了鹤弘一,起身就要往出走。
鹤弘一低笑,在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腕,“去做什么?”
余秋没好气,“去给你铺沙发。”
“哦。”
余秋离开洗漱间,换鹤弘一进去洗漱。
余秋也不知道自己再生什么气,他就是感觉他又被鹤弘一给拿捏了,他好像总是玩不过鹤弘一。余秋走到酒店衣柜前,打开柜子,拿出一床被褥枕头后,又倏地笑了下。
他觉得他生气的点,幼稚且奇怪。
但脸色还是要给鹤弘一甩的,余秋敛笑,哼一声,臭着脸抱着被褥往沙发处走。
余揪揪爬下床,踢踏着小拖鞋,跟在他屁股后面,乖乖当跟屁虫,“爸爸,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余秋把被子打开,平铺在沙发上,不由夸一句自个真贤惠,再回答余揪揪的话,“给你大爸爸铺床。”
余揪揪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地毯上,捧着脸,“喔,那他今晚就睡在这儿吗?”
余秋继续铺床,“对。”
余揪揪哦了声,盯着余秋铺了会儿床后,他开始碎碎念道,“爸爸前天说要带揪揪来找小爸爸后,之后就一直在加班,好几次揪揪都要睡觉了,还见爸爸在工作呢,爸爸好辛苦哦,揪揪都心疼了。”
余秋转头看向他儿子。
你小子隔这儿点谁呢?
余揪揪低着头,继续碎碎念,“今天爸爸开车车带揪揪来这里,揪揪在车上又睡着了好几次。但每一次一睁眼,就见爸爸还在努力开车,外面的天都黑了,路上都没有车了,爸爸却还在开车。爸爸好努力哦,揪揪以后也要向爸爸学习,当一个努力的人!”
“努力的好人!”
“努力的好人爸爸!”
余秋要是再不拦,余揪揪估计能把鹤弘一给夸上天,“余揪揪,你什么意思?”
余揪揪抬头,眼神单纯又无辜,“嗯?揪揪在跟自己说话呀,爸爸你怎么了吗?”
余秋咬牙。
他坐在沙发上,捞起余揪揪抱在腿上,狠狠拽起余揪揪浴袍上的帽子,“你已经被我绑架了,说,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老实交代,不然当心我撕票。”
浴袍被拽起,余揪揪只有一个小脑袋卡在领口处,就这还笑眯眯的呢,整个人看着滑稽又可爱,他冲余秋眨巴眨巴眼,“爸爸你在说什么呀,揪揪在跟自己说话呀,揪揪没有跟别人学说话哦。”
余秋放下他的浴袍帽子,帮他把浴袍穿好,担心他着凉,玩一下就够了,“没骗我?”
余揪揪拍拍胸口表忠心,“揪揪骗谁都不会骗爸爸,揪揪是爸爸的忠诚小狗呀!”
余秋失笑,几天没见他儿子,感觉他儿子变聪明了,“还忠诚小狗,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
余揪揪吐吐舌头。
过了会儿,余揪揪窝在余秋怀里,打量了圈沙发长度,又开始自言自语,“揪揪怎么感觉这个沙发窝不下爸爸呢?爸爸好像比沙发长一点哦。”
余秋再次警惕眯眼。
余揪揪很快歪头,一脸惊喜,像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但是也没关系啦,爸爸就把腿搭在外面睡好啦,这样就能睡下了!”
“爸爸,你说揪揪聪明不聪明呀!”
余秋低头看着怀中小孩,再看看沙发,再想想鹤弘一脸上的疲态,和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撇嘴。
余揪揪戳戳余秋,讨赏,“爸爸,你快说呀,揪揪聪明不聪明!”
余秋咬牙,“聪明,都聪明过了头,都聪明的要溢出来了。”
余揪揪超得意,被夸了耶,摇头晃脑,“嘿嘿!”
看着余揪揪那模样,余秋捏了把他的肉肉脸颊。
汉奸,绝对的大汉奸的料子,当汉奸的不二人选!
他才走几天啊,余揪揪就开始向着鹤弘一说话了。
“爸爸,你捏揪揪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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