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渊能下手的只有计算机相关的专业课,但屡屡失败。
后来大二他才知道,这是他的神仙室友为了感谢他的带饭之恩,不惜黑了教授的电脑,也要帮忙修改顾渊已经提交的那些…写得像狗屎一样的、跑也跑不动的代码,硬生生将他给捞到了及格线往上。
每回顾渊出去谈恋爱了,仨室友就会聚在一起审视顾渊的平时作业,评点几句诸如“怎会如此”、“这孩子将来怎么办”云云。
有时碰上顾渊规规矩矩写了作业,三个室友盯着屏幕上竟然踉踉跄跄跑起来了的代码,仿佛看见自己拿了国奖,纷纷捂嘴感动:“他成长了!他变强了!”
“真没想到。”现如今,顾渊的室友们听得频频摇头,“大一上出成绩看他神色怅然,我们就私下讨论,下学期要把顾渊的平时成绩变成一百分,这样他期末就是在卷子上画小鸡、去机房打蜘蛛纸牌,也能够及格了。”
池虞拿着装拿铁的杯子,今日头一回没忍住笑了。
顾渊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笑得乐不可支的池虞,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光听见大家都在说他离谱。
离谱就离谱,反正池虞高兴就好。
顾渊终于忍不住,微倾过身子去,伸手捏了捏池虞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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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电灯泡与他们打了大半天桌游,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在宰了顾渊一顿晚饭后,总算挥挥手与他们告别了。
顾渊和池虞站在商圈屋檐下,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走了,耳根子一下便清净了。
顾渊轻笑,呼出一口白白的气,转过脸来仔细看着池虞:“冷吗?”
池虞看着他,也跟着笑,唇齿略微交战:“冷。”
“让你穿这么少。”顾渊走过去,旁若无人地抱了他。
“你不也是。”池虞嘀咕一声,大方地伸手抱了回去。
在人来人往的商圈,他们是人海里渺小又平凡的一对,为拥挤又繁忙的都市所包容。
顾渊依然不适应这里的饮食和气候,但他心头有过的不安与顾虑,全被这座城市、眼前的这个人温柔抹去了。
“今晚我们住哪里?”池虞与他轻微分开时,眼睛里翻涌着积蓄已久的情潮。
顾渊笑,牵过对方冰凉的手,说:“还不能回去,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
池虞眨了一下眼,长睫毛上落着寒霜,他不知道是去哪里。
顾渊看了眼手表,确定时间还早,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去,车子一溜烟跑向主街道,地面又多了两条漆黑的车痕。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下车,顾渊牵着呆愣愣的池虞进了一家4S店。
到这里来,池虞知道顾渊是想要买车了,笑起来问他:“打算用奖金买车?”
“奖金还没发下来呢。”顾渊笑。
“顾先生。”店里的人已经认得他,热情迎上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顾渊说:“抱歉,耽误你们下班了。”
“没事儿,我们店即便是冬天,也会开到六点。”销售笑起来,领他们去看车。
当池虞看到自己一直很喜欢的红色敞篷跑车,他说不出话来,转过脸看了眼顾渊,眼里有罕见的兴奋的光:“你也喜欢它。”
顾渊看他模样,知道他果然喜欢得很,于是装作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你迟到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
池虞才知道是给他的,看着眼前漂亮的车,再呆愣愣地看了眼顾渊,看模样险些儿原地蹦起,连话都不会说了。
“车…我…”他开口就咬到了舌头。
这车下地一算六位数,顾渊是把自己赚到的第一桶金全花出去了。
他去签了字,将各式证件装进一个袋子里,连同车钥匙一起递给池虞:“走,开出去试试。”
这其实也算了却高中时的一件遗憾,当初池虞将自己的机车卖掉,就一直没买过新车,但是见到好看的车依然会眼巴巴的看。
老实说,顾渊偶尔会吃这些车的醋,因为他男朋友看车的时候经常挪不动步子,拉都拉不走。
只能买了,要买就买他特别喜欢的。
他俩都是高中毕业的暑假拿的驾照,但开的机会不多,池虞小心翼翼将车开出去,油门都不敢往重了踩。
开出去有一段路,池虞就将车停在路边,触上顾渊目光的那一秒,他就忍不住落了泪。
“怎么了?”顾渊解开安全带,小心地给对方擦眼泪。
池虞依然和小时候一样,会在任何时候忍不住哭出来。
区别在于,他永远只会当着顾渊的面哭,永远只渴求顾渊一个人的怀抱。
顾渊将他搂过,心疼起来,低声问:“做项目辛苦吗?”
“辛苦。”池虞眼泪滚进他肩膀里,实话实说,“但是我赚不到钱给你买东西。”
顾渊一颗心彻底柔软起来,他说:“可是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特别好的东西。”
车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回礼罢了,池虞这些年带给他的,远远超于一切。
这是顾渊用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顾渊抱着他,用惯有的温柔吻了他,池虞到现在也没学会抵御这种亲吻。
“做项目很辛苦,但是我很喜欢。”池虞告诉他。
“嗯,我知道。”顾渊说,心里满足又自豪,“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很开心。”
“你呢?”池虞其实问过他很多次了,“学编程、写代码开心吗?”
顾渊是到这一次才确切地回答他,那是因为他过去三年还在摸索。
“开心。”顾渊笑起来,拉住他的手,说:“我将来…想做一些有意思的游戏。”
“那我想做第一个试玩的人。”池虞晃着顾渊的手。
顾渊听见这句话,忍不住脸热,微低下头说:“你也要带我去看星星。”
“好。”池虞点头答应,扶过顾渊的脸,这回热切地吻他。
车内本就开着暖气,顾渊被吻得越发热起来,脖颈和手背都泛起红。
等池虞松开他时,他甚至都有点儿忘记这是在哪儿。
“住哪儿?”池虞垂眸看了一眼,笑了。
“就…就近。”顾渊说。
池虞于是一脚油门,车终于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驶出去:“告诉我,自己有没有…”
“…有。”顾渊诚实回答,在大冷天将车窗摇下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池虞问:“待会儿,能做给我看吗?”
顾渊想说不能,结果还是鬼使神差点了头,并说:“看了要还。”
“想怎么样都可以。”池虞罕见地大方道。
他们已然深谙对方的一切,会像闹矛盾的那几年一样,放肆地扑咬对方,听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把热泪洒在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
今晚看来会是一个不眠不休的夜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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