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逢至抬起头,烟火映得他的眼睛也亮亮的。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一个人站在窗边看别人放的烟花。
在烟火声中,他好像瞥见有人影从大门那边拉开门走进来,他有些困惑地扭过头,头上正好炸开一簇火红色的花炮,整个院子都被照得亮堂堂的,包括走到了自己面前的Enigma。
他看上去像有些困倦,半垂着眼看着坐在台阶上的Omega。烟火声的隔空里,他听到男人开口。
“你怎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第45章 留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小的原因,还是因为方逢至总是乖乖的,容易欺负的性格,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方逢至不在自己面前,闵峙总会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会被别人欺负。
见方逢至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嘴巴半开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闵峙一边觉得像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心软软,一边看着他这幅呆傻的模样,更加证实了会被别人欺负的想法。
但事实上方逢至只不过是暂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几小时前还打过电话的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那人身上沾满了雪花,顶着雪一路赶过来似的,方逢至眨了眨眼,在外面待了很久,脸上冻得都快没了知觉,可现在眼眶却酸得不行,“闵......”
“闵总。”
身后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方逢至心里抖了下,回头见是付柏启把别墅门打开了。Alpha见他站在门口皱了皱眉,“怎么站在外面?”脸都被冻红了。
但方逢至没应。
付柏启也没有生气,“先进来吧。”
方逢至的手臂被付柏启抓住,一想到闵峙还站在身边,他猛地把手臂抽回来,没等付柏启反应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走到温暖的屋里,脸上被暖气扑的热乎乎的,结在身上的雪都化了。他悄悄朝身后进来的闵峙看去,那人的衣服和鞋子都湿透了,面色似乎也有些苍白,方逢至心里发紧,在付柏启之前把毛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
付柏启望了他一眼,没说话。闵峙倒是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
两人的语气疏离客气,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之后听付柏启跟家里人说,闵峙来这附近出差没找到酒店,正好知道付柏启家住在这边就过来借住一晚。
付柏启的堂弟堂妹在一旁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个男人,他们都听说过闵峙,他之前上过八卦新闻杂志,他拒绝了那个明星Omega的事同学们都知道。他看上去高大又壮实,他把湿透的外套脱下后露出里面有些宽松的毛衣,不胖,能看出衣服下面是结实的肌肉。
两个孩子都快要到分化的年龄了,尤其是付柏启的堂妹,她隐约能嗅到闵峙身上有股呛鼻的烟味,这是她第一次嗅到信息素的味道。她红着脸,觉得有些坐不住,借口说累急急忙忙上楼去了。
付家的人十分热络地和闵峙说话,方逢至没加入他们,表面上坐在一边专心地看电视,实际眼神总忍不住往闵峙的方向看。
闵峙和几人客气地聊了几句,见方逢至眼神总瞥向自己,于是拿出手机来。上面除了研究院那边打过来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其次就看到方逢至几小时前给自己发的消息。他点开图片,看着上面惨兮兮的雪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知道方逢至的想表达什么,于是给他回了信息。
[很像你]
方逢至看到低着头把脸上的笑藏着,闵峙故意的。于是回道:[我不会做那种表情,你会]
发完,没等那边回复又问:[你来这边出差怎么没告诉我?]
他明明在几小时前才跟闵峙通过电话,不像是在出差的样子。
[不是出差]
[来看看你]
方逢至顿了几秒,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平时他和闵峙的聊天记录怕被有心人发现,基本都是聊一条删一条,但这条他却不舍得。
眼眶酸涩得厉害。从市区到这边大概有四个多小时的路程,那就是说从自己刚挂了电话闵峙就在路上了,没有任何犹豫。
眼眶逐渐变得有些湿润发热,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眼睛里的东西落下来。
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尊重他,信任他,甚至可以说像把他捧在手心里,把他当做一个娇气的人,总觉得他会受欺负,要时刻跟在身边才放心一样,生怕受了一点委屈。
他怎么对自己这么好?
是爱吗?他在心里问,不爱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可是他从没对自己说过爱,甚至连喜欢都没有说过。
方逢至莫名觉得紧张又心慌,他紧紧地抓着手机。
“还有一分钟!”有人在一旁说话,电视里的人也在喜庆地开始倒计时,马上就是新年了。
方逢至条件反射一样去看闵峙。
闵峙也在盯着他,方逢至又急忙移开,这里都是付家的人,生怕被他们发现。
付柏启从走到方逢至身边坐下,他面无表情地,感觉跨年跟他无关,但却在坐下的时候覆上方逢至的手,方逢至瞬间抽回了手,朝他看了一眼,皱着眉不说话。
见方逢至表现出一副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的模样,付柏启心里一落,没有再伸手过去。
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方逢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好像还有些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到自己的肩上。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对他说了句什么,没看方逢至的表情就直起身离开了。
他突然感到了后悔。但每一年都在往前,他回不去。
窗外花炮的声音徒然变大,一声又一声,把电视机的声音都盖过去了,从窗户那里看过去,外面火光一片,烟火又多又漂亮。耳边像是有股热气,“新年快乐。”付柏启清冷的声音在礼炮声中有些模糊不清。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但方逢至却是扭头望向闵峙,现在大家的视线都被窗外的烟火吸引了,唯有闵峙是紧紧地盯着自己......和付柏启。
“新年快乐!”他朝着闵峙开口。
他的声音被噪音压过去了,但闵峙看懂了他的嘴型,同样回他,“新年快乐。”说完,又添了一句什么,嘴上下开合地动了动,方逢至没看明白。想要说什么的,身边的付柏启却又突然凑近他,“吵得我头疼。”
刚刚方逢至的那句话闵峙没听到,但付柏启听到了,他以为是给自己说的,心里软和下来,于是慢慢把头埋到方逢至的背上,朝着他的后颈深深地吸了一口。
方逢至浑身一激灵,猛地站起身。他看着付柏启那张苍白的脸,知道他应该是很久没有得到自己的信息素,身体不舒服了。
“你给你信息素,你别靠我太近。”
付柏启一顿,眼里闪过类似于受伤的神色,方逢至看见了却没说什么。慢慢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其他人对不属于自己伴侣的信息素并不太敏感,并没有发现什么,但闵峙不用仔细嗅都能知道方逢至现在在干什么,脸色越来越沉。
外面的烟花声逐渐小了下来。付柏启被方逢至的信息素包裹着周身,异常地舒服。他突然觉得之前一直让方逢至贴抑制贴的自己愚蠢到不可理喻。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凑近自己的妻子,和他的温热的身体贴到一块儿。
“别碰我。”
付柏启一顿,他听到方逢至继续说,“我们已经快要离婚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这是他头一次在方逢至嘴里听到这种冷漠的语气。不,也不算,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方逢至都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的,以至于他总是想起方逢至温柔对他说话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烟花声明明小了下来,可付柏启却觉得自己浑身更难受了,耳朵里嗡嗡地一直有噪音,五脏六腑也像是被人使劲搓揉了一道,酸痛得不行了。
“不行。”
说出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但方逢至却没理会,只是莫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甘心。”他看了看付柏启身后的家人们,他们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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