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不自在了,陈飞麟便拿着换洗衣物出去。他在床边坐下,拿起陈飞麟随手盖在床头的法律书,看着那些手写的注解,又记起了那时陈飞麟读书有多么刻苦认真。
这间房里到处都充斥着过去的痕迹,身处其中,他总是无法避免地想到发生的那些事。
陈飞麟没和他提过想去哪,也没说过以后想做什么。他很想问,但每次话到嘴边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将书本盖在脸上,他闭上眼睛。等陈飞麟洗完澡后,他们或许可以谈一谈。
陈飞麟洗澡的时间比他更久,他等到几乎睡着了那人才推门进来。他拿开书本看去,这一眼却看得心脏跳快了一拍,整个人都清醒了。
陈飞麟穿着深色的长睡裤,上身裸着,关掉灯走到床边躺下。
山里的夏天比城市凉爽,夜里就算没空调,只靠风扇也够了。陈飞麟躺下来时侧过脸看他,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便抬起他的头把手臂伸过去,然后拉过毯子盖在彼此身上。
两人用了相同的洗发露和香皂,一股清甜的奶香在彼此的呼吸间流动着。摸了摸陈洛愉的耳朵,陈飞麟想靠过去再接吻,被陈洛愉挡了一下:“等等,我有件事想先问你。”
倒回枕头上,陈飞麟问:“是什么?”
“你,”陈洛愉硬着头皮说,“你还没想好去哪?”
看着他眼中隐隐闪烁的光,陈飞麟说:“那你呢,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
陈洛愉摇着头:“真的没有,你决定吧。”
陈飞麟说:“那去杭州吧。”
“杭州?”
“嗯。”
“为什么选择杭州?”陈洛愉撑起身体看着他。
右手臂上少了被压住的力道,陈飞麟把双手伸到脑后枕着,在夜色中与陈洛愉对视。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你带我去你们学校的荷花池转转?”
思绪随着陈飞麟的话而转动,很快他就记起了那段回忆,明白了陈飞麟为什么会想去杭州。
因为那时候自己说过,杭州很美,适合跟喜欢的人一起去。
把脑袋贴在陈飞麟的怀中,陈洛愉伸开双臂抱紧了陈飞麟的腰。其实这一刻的气氛这么好,他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但是陈飞麟的回答给了他勇气,他已经不想再做那个只能等待的人。
“去了杭州以后,你想做什么工作?”
陈飞麟没有马上回答,气氛安静中带了点压抑。就在陈洛愉懊恼着自己是不是太心急的时候,陈飞麟说:“还不知道。”
“这次拿到的奖金我打算全部留给家里,这大半年还有点存款,不多,但是暂时够用了。”
陈洛愉想说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有,话到嘴边又哑然了,他想陈飞麟应该不会希望听到他说这种话。
考虑了片刻,他抬起头说:“好,我也有点积蓄,到杭州以后我们一起努力。”
陈飞麟和他对视着,看着他脑袋一侧睡到翘起的头发,不禁笑着拨了拨:“好。”
这一晚,陈洛愉难得睡了个踏实的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晨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在地面,将一片浮尘点亮。陈飞麟把手臂抽出来时陈洛愉动了一下,陈飞麟以为他醒了,结果他只是翻个身,面朝着墙壁继续呼呼大睡。
两人一起睡了好几晚,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轻易被自己吵醒。拨开他鬓边细软的发丝,陈飞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下床换衣服。
等到陈洛愉终于睡饱了睁开眼时,已经是上午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台老式的三叶风扇在头顶呼呼地转着。他坐起来,缓了片刻后伸个懒腰,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时间,顿时下床换衣服,拿起牙刷毛巾去卫生间洗漱。
下楼后,他看到留在客厅桌面上的一张白纸,陈初燕写道:【洛愉哥,我哥和我爸去养殖塘了,我跟我妈在果园里。你要是醒了就去厨房,蒸锅有炒粉和甜酒冲蛋,热一下就能吃了,我们中午会回来。】
陈洛愉走进厨房,蒸锅里果然放着一碗用料十足的炒粉,旁边的碗里装着甜酒冲蛋,香浓的酒味扑鼻而来,两只白花花的太阳蛋沉在底部。陈洛愉摸了摸碗,还都是温热的。
他没开火,直接把两个碗拿出来,放在流理台上直接吃。炒粉一点辣椒都没放,应该是顾虑着他的口味,甜酒冲蛋味道很正,浓郁的酒香和白砂糖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比他平日吃的蛋酒味道更棒。
三下五除二地吃饱了,他把碗和筷子洗干净后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
今天天气晴好,连绵青山衔接着望不到尽头的天蓝,白云温柔得像水彩画。那只叫阿梓的花斑猫正趴在墙头俯瞰着他,陈洛愉对动物没什么感觉,不过这只猫是陈飞麟家养的,他就爱屋及乌了起来,走到墙角朝阿梓伸出手:“猫猫,下来。”
阿梓用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打量着他,陈洛愉又发出“嘬嘬”的语气词想逗它,结果阿梓还是不为所动,甚至把脸转开了。
陈洛愉讨了个没趣,但是想到昨晚阿梓也是无视了陈飞麟的逗弄,这猫应该只是怕生而已,恰好旁边的猫爬架上放着塑料做的狗尾巴草,他拿起来,走近些朝阿梓伸过去,左右摇晃着狗尾巴草。
一直没搭理他的猫在这时忽然站起来,陈洛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喵呜”的叫声,随即就是眼前扑过来一团黑,胸口的敏感位置同时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本能地后退两步,这才看清阿梓已经把他手里的狗尾巴草扑掉了,而右侧的胸口则有股火辣辣的感觉。
他穿着白色的T恤,低头看时发现有了点血迹渗出来,他转过身,把下摆小心地掀到胸口一看,顿时尴尬到无语了。
阿梓那一爪子,居然把他那里挠破了……
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猫儿低头专注地玩弄狗尾巴草,陈洛愉抓着衣服回到二楼,从包里拿出纸巾先摁住伤口,给陈飞麟打电话。
陈飞麟正在养殖塘边上听年轻的驻村干部说话,看到来电时走开两步接起,听陈洛愉问他消毒药水和创口贴放在哪。
“受伤了?”陈飞麟问,“伤哪了?严不严重?”
“不算严重,”陈洛愉疼得直皱眉,支支吾吾地说:“就是被你家的猫挠了下,流了点血。”
“那要去村里的卫生所打针才行,”陈飞麟又问,“是哪里被挠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后他听到陈洛愉很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陈洛愉那部位被阿梓挠过的画面,陈飞麟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出来,几步开外的村支书听到爽朗的笑声,好奇地回头看他。陈洛愉都窘死了,低头看了眼被捂住的右边胸口,不满道:“你还笑,真的很痛啊。”
“没有笑你,”陈飞麟抿直嘴角,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家里那些东西放哪,你先用纸巾止血,我马上回来带你去卫生所。”
作者有话说:
阿梓(傲娇脸):哼,愚蠢的人类。
第128章 如果是隔音好的地方
在等陈飞麟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陈洛愉的伤口差不多止血了,不过烧灼的刺痛感反而比刚才更明显,而且右边也比左边肿大了不少。
没想到逗个猫都能惹来无妄之灾,陈洛愉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只盼望陈飞麟动作快点,在处理好伤口之前,陈飞麟的家里人可千万别回来。
陈飞麟没辜负他的期望,不到二十分钟就推开了卧室门,看到他用右手胳膊挡在脸上,立刻过去在床边坐下,掀起他的T恤检查。
小心地揭开挡在伤处的纸巾,陈飞麟说道:“怎么这么严重?”
“那要问你家的猫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了。”
陈洛愉已经被这种持续又无法忽视的灼痛折磨得没脾气了,撑着床坐起时右手习惯性地用了点力,又扯到伤口。看他脸皱了一下,陈飞麟扶着他说:“慢点,先去看了再说。”
他把脚塞进运动鞋里,陈飞麟弯腰帮他穿好,又问道:“就这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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