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相逢(22)

　　韩郁边说着边暗暗积攒力气防备着鹤凌飞有杀他的举动。

　　然而鹤凌飞却沉默一会儿命令道：“躺下。”

　　“……哦。”韩郁老实躺下。

　　鹤凌飞抄起身后铁链把韩郁重新锁在床杆上，尽管他锁的时候韩郁万般保证自己不会跑也跑不出去，鹤凌飞也依旧把他两只胳膊都锁好后方才整理好衣服出门。

　　尹晨正站在门口等他。

　　“伤亡如何？”鹤凌飞把门关上。

　　“老猫派来的都是警局的一些新人，对方三死五伤，我方一死四伤。”

　　“嗯。”鹤凌飞目光凌厉起来：“查到是谁报的警？”

　　“这个……”尹晨凑上去小声说了个人名，之后又把林先生留的话跟鹤凌飞转述了一遍。

　　“林先生打电话跟老大说了，就连老大也觉得你不该把私人恩怨放在首位……”尽管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尹晨还是问道：“这里已经不能待了，警察整顿好之后会换一批人再来。韩郁要怎么处置？是带着一起转移还是……？”

　　“放了吧。”

　　鹤凌飞看着窗外深吸了口气，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我给他绑了锁链，一会儿你先去带他冲澡，过一个小时后再去解开链子装成偷放他逃跑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自己……”

　　“你不是看了笔记本吗？”鹤凌飞打断他淡淡道：“你看了就该知道，我不想给他一丝一毫的恩惠，不杀了他都已是万幸。”

　　“你……”尹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的话是没有权利指手画脚的。

　　“你……节哀。”尹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身后的房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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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后，齐忻家。

　　“还在为韩郁担心吗？”奚夏伸手搔了搔齐忻的下巴轻声安慰他道：“别想太多了，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警察，总有人会找到他的。”

　　“呼……”齐忻舒了口气，伸手把奚夏搂进怀里，蹭着他细软的头发不安道：“韩郁虽然爱玩，但不疯。不会知道有这么多人为他担心还迟迟没消息，所以最坏的可能是他出事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因为那天没接到他的电话而内疚死……”

　　“别这么丧啊帅哥。”奚夏像哄小孩一样揉着他的后脖颈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齐忻松开奚夏从沙发上起身：“应该是楚皓来了。”

　　自韩郁失踪后，楚皓每晚都会来这边告知他们警方的调查进度。

　　齐忻打开门，外面果然是楚皓。

　　“怎么样？”齐忻问。

　　“徐警官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楚皓不好意思直视奚夏，进门后直奔茶几旁的椅子坐的端正：“韩郁父母那边呢？”

　　“问了当天所有喝酒的人，也和警方一样最后锁定了一个叫尹晨的。”

　　房间里一时寂静，三个人分别看着彼此，若有所思。

　　突然响起的铃声划破了这份寂静，楚皓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喂？”

　　“啊，徐警官。”楚皓听着听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喜道：“找到韩郁了？”

　　然而他的惊喜还没扩散到脸上又全部僵住，楚皓攥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啊，好的，第一医院是吧，谢谢您，我们马上就去……”

　　他这边尚未结束通话，反应过来的齐忻已经像炮弹一样猛地转身冲了出去。

　　“齐忻！”奚夏紧跟着追了出去，然而齐忻的身影已经不见，只余路上留下的摩托车尾气还没来得及被风吹散。

　　作者有话说：警局和黑道有来往，老猫是警局一个头目的代号。

　　齐忻骑的摩托是奚夏的。

　　楚皓在电话里听到警方说的话是“韩郁自杀了”，齐忻也听见了，所以冲出去了。

　　没有其他要补充的了～

　　今天是所有人都出场的一天，快乐～

第十八章 笼中鸟18

　　韩郁自杀了。

　　鹤凌飞怎么也没想到尹晨会慌慌张张跑过来跟他说上这么一句。

　　以往紧闭的房门大敞四开着，鹤凌飞在门口停住脚步，视线顺着脚下地面一点点往前，最后停在一本摊开的蓝色硬壳笔记本上再难移动分毫。

　　一只纤瘦苍白的手垂在上面，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指尖一滴滴滚落，溅在笔记本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色小花。陈旧的纸张已经被血浸透，连带上面的字也一并模糊。

　　鹤凌飞表情麻木地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韩郁刚才跟他说的那句他怕血且惜命。

　　笔记本旁边掉落的指甲刀上挂着血珠。

　　鹤凌飞视线顺着染血的床单缓慢上移，在看到韩郁手腕上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七八道划痕时，鹤凌飞突然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很快。

　　“让一下！”

　　找到装备的尹晨从后面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鹤凌飞，拎着医疗箱疾速闯了进来。

　　他也顾不上地上全是血，跪在上面掏出医疗箱里的无菌棉垫和消毒纱布就往韩郁手腕上招呼。

　　“还好他没割到动脉……”

　　尹晨声音颤抖，手却一点不抖。紧急为韩郁缠上多层纱布处理完伤口后，尹晨立起他的手回头冲鹤凌飞吼道：“还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

　　“叫过了。”鹤凌飞的目光从韩郁紧闭的眼上移开，缓步走进房间停在了尹晨身旁：“笔记本。”

　　尹晨怒瞪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刚才跪在膝盖下的本子。

　　鹤凌飞弯腰捡起。

　　没干透的血顺着纸张边缘下淌，又沾到他手上，延着指纹纹路蔓延了半个手掌。

　　在尹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簇火苗突然从本子的一角燃起，火舌迅速向上吞噬，在快要烧到指尖时鹤凌飞松了手。

　　一大团火焰汹涌的砸到地上，白色纸张在火舌中翻卷变黑又化为灰烬。尹晨托着床单缩着身子紧张兮兮地盯着那簇火苗，直到眼睁睁看着所有可燃物都焚烧殆尽后才放下床单松了口气。

　　“在救护车来之前清除所有痕迹撤离这里，如果你不小心被送到警局我没空救你。”鹤凌飞把打火机收回口袋，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韩郁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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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

　　“哥哥，真的不用送我进门。”

　　连星扶正头上的贝雷帽，按着鹤凌飞的后背把他往车里推：“我不是小孩子了，只要认字就能找到新生报到处。”

　　“可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了。”连星的父母有急事出远门，鹤凌飞又正好在这边录节目，于是看小孩儿的任务当仁不让落在了他头上。

　　鹤凌飞说着说着就想下车，连星眼疾手快把车门关上，拎着背包小跑着往校门的方向去了。

　　“连星！”鹤凌飞快速摇下车窗，吓得瞳孔都在颤抖：“我不进去了，你别跑，万一一会儿昏过去怎么办。”

　　“不会的。”嘴上虽是这么说，连星脚步还是慢了下来，回头冲着鹤凌飞乖巧挥手道：“哥哥再见。”

　　这是连星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

　　他生下来就身体不好，不能吃辛辣食物不能做剧烈运动也不能跟朋友出去玩儿。父母每天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碎了。

　　就连考大学，他们也要求连星一定要选本市的，不然就不许他去。连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在册子上圈圈画画选了一个比他考的分数低了二百多分的本市大学——也就是眼前这所。

　　“哇，原来大学是这样的～”连星在树荫下一边走着一边转着脑袋四处眺望，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纯真又充满好奇。

　　迎面吹来的微风带着不知名的花的香气，连星闭上眼轻轻嗅了嗅，觉得自己此时好像躺在一片花海中，全天空都飘满了粉红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