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山看看斯野,“他们说,是从大学的食堂学来的,成都人喜欢这样吃。”
难怪!
靳重山问:“正宗吗?”
斯野捧起大碗,将最后剩下的一点喝干净,“正宗!”
古城就那么几条街,靳重山回来的事,民宿老板很快就知道了。
但这回靳重山很坚定,说什么都不去民宿住。
老板劝不过,在杂货铺里转来转去,挑了两篮子东西。
结账时才发现收银小伙不知上哪儿去了,站在台子后面的是个眼熟的汉族。
“啊!小靳的客忍!从塔县会来了?”
斯野笑着将货品一件件拿出来,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但扫码结账还是会。
“是的,那天您给我的地图很有用。”
“等等等等!”老板制止斯野,“客忍不该干或!吾力提江呢?”
吾力提江就是跟靳重山打工的维族小伙,现在是旅游旺季,带客人更赚钱,靳重山让他去给游客当导游去了。
铺子缺人守,正好斯野顶上。
刚才吾力提江教斯野收银,斯野一学就会。
吾力提江红着脸说自己当初学了一天才会。
看在斯野这么聪明的份上,吾力提江又教他打冰淇淋。
但这回不管怎么教,斯野都学不会了。
维族小伙困惑:“这个比收银好学。”
斯野搓搓满手的冰淇淋,“可能我对烹饪没什么天赋。”
民宿老板还是有点没想通,“但你是客忍,不该达工。”
斯野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欠靳哥钱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了,只能留下来打工。”
老板爽朗地笑起来,“劳动好!好好干!小靳是个好人,你可以相信他!”
斯野收完钱,将老板送到铺子外,笑道:“嗯,我相信他。”
靳重山说回喀什不只是送斯野办边防证,还有别的事。
果然如此。
将民宿老板劝回去之后,靳重山就出去了。
斯野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懒洋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和当地人,渐渐松弛下来。
都说成都是座“慢城市”,但他这个地道的成都人却从来没有慢过。
以前在视频上看见小城镇的人们用上午忙完一天的事,下午就坐在院坝里晒太阳,他只感到不可思议。
这样的生活离他太远,恐怕等到七老八十,他还是闲不下来。
但在喀什噶尔古老的街道上,他正享受着这一份惬意。
一边发呆,一边想,靳重山才是闲不下来。
大概又去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奔走了。
没把靳重山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一群维族小孩。
斯野刚来喀什时就发现,小孩子是古城里最生动的风景。
他们成群结队在蜿蜒的巷道里奔跑,看见哪个院子里有秋千、有人奏乐跳舞,或者有别的有趣活动,就会跑进去和主人家一起玩耍。
现在在他们眼里,坐在靳先生杂货铺门口的这个金发小哥哥,比秋千还让他们好奇。
“要吃糖吗?”斯野从货架上拿下一包糖,对着孩子们晃了晃。
“要!”
好吧,没有糖果哄不来的小孩。
斯野让他们进入铺子,不知道他们爱吃哪一种,便让他们自己挑。
孩子们虽然馋,但一点不贪心,六个小孩只挑了一包。
斯野看了看,里面只有七枚糖,除了最幸运的小孩,其余每人只能分到一枚。
这包糖是他请的,他刚付好钱,正想看看谁能得到多出的那枚糖,就见其中一个女孩将金色糖纸包裹的那一枚递到他面前。
“哥哥,我们分完了,这枚给你!”
斯野惊讶,“我也有份?”
“嗯!它和你的头发一样好看!”
“不止头发!你也是金色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着刚在学校学来的普通话,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赞美。
斯野展开糖纸,橙子糖在舌尖上化开时,突然感到远处奔涌多日的灵感终于涌入了四肢百骸。
他要为这些善良纯真的孩子,设计糖纸一般漂亮的衣服。
第21章
靳重山到喀什来,是給塔吉克族和柯尔克孜族的孩子们找大学生老师。
塔县和阿克陶县虽然都有学校,但此时是暑假,老师们很难管到每一个学生。
从几年前开始,就陆续有尝到教育甜头的牧民找到靳重山,希望他能让孩子上更多的课。
牧民们懂的不多,单单知道读书好,小孩该读书,暑假那么长,小孩没有能读书的地方,那就找靳重山来解决。
靳重山还真给解决了。
一部分愿意在暑假读书的小孩被家长送到喀什的亲戚家。
白天统一去大学校园,十来位汉族大学生免费给他们讲课,陪他们写作业。
也有一部分小孩留在高原上。
愿意去帕米尔住上一个月的大学生老师,靳重山要么亲自开车送,要么让小杨等人送过去。
给孩子们联系老师这件事,除了靳重山,别人办不了。
没他那么广的人脉,也没他这天生的“混血”优势。
到喀什念大学的汉族学生,不说所有,至少有一小部分,是对南疆、对喀喇昆仑有特殊情感的。
他们中一些人对这里充满好奇,想亲自感受这里的生活。
一些人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给尚且落后的高原带来向好的改变。
所以当靳重山找到他们,说明来意,他们不仅自己愿意,还想发动同学。
一度出现老师比学生还多的情况。
有一年,一位大学生将这仅存在于暑假的课堂取名为“靳哥夏令营”,后来便延续了下来。
今年“靳哥夏令营”已经开营。
遇上斯野之前,靳重山就把牧民小孩和小老师们安排好了。
但一些观望的牧民思考来思考去,终于决定把自家孩子也送来。
靳重山就得把他们也安排上。
斯野听说这件事后,满眼崇拜地看着靳重山,“哥,你管得好宽啊。”
这话语气硬一点,听着就像嘲讽了。
但斯野是软着声音说的,还跨坐在靳重山身上。
靳重山弯了弯眼,轻轻揪他的后腰,“你用成都话说一遍。”
“嗯?”斯野觉得自己时而跟不上靳重山的思路。
他们在说“靳哥夏令营”的事,怎么突然扯到成都话?
难道夏令营需要一位成都话老师?
还是别了吧。
好不容易让塔吉克族小孩学会普通话,干嘛说成都话?
靳重山说:“好听。”
斯野坚决不认同。
成都是普遍不说普通话的环境,但他上初中后,就主动说普通话了。
理由很简单,成都话很软,拖着绵绵的尾音。
女孩子说起来娇滴滴的,还算好听,男生说的话……
反正他不接受。
见斯野一脸抗拒,靳重山又说:“你刚才说的也不算普通话。”
“咦?”
“就是你们的川普。古兰茹孜去成都上大学,普通话没学标准,学了一嘴川普回来。”
“……”
靳重山又捏捏斯野的后腰,气息浇在斯野脖子根。
斯野被弄得很痒,心里跟着发麻,腰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你们成都话,听起来像撒娇。”
斯野开始喘,“你想听我撒娇吗?”
“嗯。”
这时大约不管靳重山提出什么要求,斯野都会照办。
他埋在靳重山怀里,脸颊羞得绯红,多年不曾说的家乡话一句接着一句,一句比一句更软更娇。
说到后来,他听见靳重山坏心思地学他:“你到哪er切(去)喃~我等你好久了哦~”
“啊!”斯野挣扎起来,金毛炸开,像只被撸发毛的猫,“不嗦(说)咯(了)!”
靳重山拍拍,“好嘛~不嗦就不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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