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铺在床垫上面?”明寒这才看认出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林霁点头:“恩,然后你再铺你的床单和被褥,天气再冷一点的时候应该也会很暖和。”
“不是有地暖吗?冬天大概也不会冷。”
“这房子的供暖不会太好,先准备出来肯定用得上。”
林霁正动手铺着,忽然抬头看到了那人“不至于这样”的眼神,朝他笑言:“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冷,叫你室友觉得你冷吗?”
听见这话,某室友没忍住嗤的一声笑。
也不管那人的笑声是不是带着对自己这种“老干部做派”的嘲笑,林霁直接起身去另一边摆弄几根拼接钢管了。
那是他在商场里挑选的隔断帘,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偷窥的癖好,但总从客厅进进出出总归会让人有被视奸的感觉。用遮光帘挡一下不仅保护别人隐私,也算是种起码的尊重吧。
明寒仰头看着站在椅子上挂帘的人,因为动作技巧不熟练,连着几次掉下来又都被他耐心地挂回去。不用问也知道,他从前一定没做过这些事,但是却在第一时间就替自己想到了。
又回想起刚才那幕,一个身高一米九的人跪在地上整理电热毯的样子,明寒觉得自己心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然后生出了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那颗仿佛挂在夜幕最高处的星辰,不仅闪亮,而且温柔。
既让人惊惶却又温暖。
“你下来吧,我挂。”实在看不过去那人干的活儿,明寒终于抬手拍了拍他的腿。
站在椅子上的人自然地用膝盖顶开他,“别马后炮啊,我都挂一半多了。”
明寒甚至真的考虑了要不要就这么凑合一下,最后看着那排深灰色的装饰穗子还是没忍住,决定诚实指出:“那个…你挂反了。”
客厅里寂静两秒钟后,响起一道大言不惭的声音:“难不成反着挂就不挡光了吗?”
话音刚落下,挂好的半边帘子又掉了下来,林霁没来得及接住,让它正正好好盖到了明寒头上。
眼前视线忽然黑掉的人石化了好几秒才伸手摘掉,仰头对着满级破坏家又气又笑地开口:“下来吧,算我求你的。”
“我真的不是很想承担在睡梦中被窗帘架砸死的风险。”
于是硬赖在高椅上半天的人终于退位了,转身去一边拆封其他的东西。
在所有物件里,最重的那个是拼装书架,是林霁买来给明寒摆放他那一大摞书本和练习册。
也就是这么个东西,两人照着说明书安装了两个多小时的细小螺丝才完成。成品效果倒是还不错,只是拧得两人都手心疼。
最后摆一张和风地桌在地毯边,高度用来看书写字都是刚刚好。
到此,今晚的折腾就差不多算完了。
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钟,林霁实在熬不住了地低头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得进去睡觉了。”接着从最后的盒子里拿出一只精巧的夜读灯,俯身放在明寒的书桌上,“晚安,室友。”
倚靠在沙发上的人也点点头,“晚安。”
林霁吸着鼻子示意性地摆了摆手,推门进了卧室,从刚才的盒子里又摸出一只完全一样的小夜灯,随手插到床头的充电口里。
做完这些后,少年疲惫地倒进了床铺中。
洗漱好的明寒坐回客厅床垫上,摆弄书本时忽然注意到了桌上那盏精巧的夜读灯。
在它的底座上有两个小小图标,一个是蓝牙,一个是wifi,都是已连接状态。可他研究好一会也没发现这有什么特别的功能,于是兴趣索然地重新摆放回去。
抬手关掉客厅刺眼的吊灯后把它点亮,虽然灯芯小小的,却能把周身环境都映得柔和又静谧。
就着它的光亮翻动了一会书页,渐渐也觉得眼皮打架。
放下所有的东西,裹着被子躺好后才伸手出去关闭了夜读灯,绵长地呼出一口气,阖上眼帘准备睡觉。
在十几米远外,隔着一道门板的卧室里,那盏在十几分钟前忽然自动亮起的床头灯正映着林霁已然熟睡的精致脸孔。
但在这一瞬,它又同步熄灭下去,让整栋房子一起陷入了黑暗和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作话里的温柔岁月啊。
某夜,明寒失眠,把小夜灯抱在被窝里开开关关几百遍。
卧室里的人被同步点亮又关闭的灯光扰得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却也没舍得拔掉电源。
最后,房门传来咯吱一声响。
明寒坐起半身,看见一个比门框矮不了多少的人,抱着枕头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我实在是睡不着,可不可以讲个故事给你听。”
—《木木雨齐和小夜灯的秘密》
第54章
初冬的清晨, 林霁即便是自然醒地睁开了双眼,却也无法立刻就从温暖的被窝里挣脱出来。
作为一个长年累月逃早自习的复读生选手,他的闹钟一直定在七点一刻, 这会儿还没到时间。
抱着柔软的被子又缠绵了好一会,才像下定决心分手一样踢开了“前任爱人”,赤着两条大长腿滚下床。
准备去卫生间,握着把手,刚把门打开一小道, 就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看到了客厅地板上有一只从隔断帘下伸出来的赤脚,顿时把瞌睡都惊跑了。
卧槽, 林霁咣当一声把房门关上,差点忘了外面有人了。
穿裤子穿裤子……
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到床头柜边,抓起前一天的裤子套上。
整理好衣物,再次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朝客厅里张望。虽然刚才下意识地关门弄出很大声音, 但客厅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被吵醒,就连那只越界的脚都还伸在原位。
明寒的肤色并不像林霁那样白, 是在标准的亚洲浅肤色基础上还有点偏健康的麦色。
他的脚踝偏细, 脚码也小,但不是羸弱的感觉,反而是筋健分明的那种精瘦。让林霁回想起捡贝壳的那个黎明,握着他的脚腕时都有些硌手的感觉。
不知不觉地就盯着人家男孩子的脚看了半分钟, 说出来怎么都有点不像话, 林霁刚想径直走过去, 却又对那人的睡姿产生了兴趣。
印象中昨天的那张地垫是横着放的,那他是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把脚伸到这里来?
得,昨天刚信誓旦旦保证过自己没有偷窥的癖好, 这么快就想掀人家床帘了。
某人正自我怀疑时,隔断帘下面的那只脚突然缩了回去,动作间带动的帘面微微晃动,正对着林霁的方向打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睡着的人。
他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姿势,只不过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臃肿的团,蚕蛹一样蜷在垫子上。发型也乱糟糟的,刘海完全地掀到一边,露出了微鼓的脑门。
虽然整体上来说颜值也还在,但是和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比起来,那确实是憨了不少。
林霁一时没忍住,褪了拖鞋赤脚踩上垫子,轻手轻脚地蹲在他的身边,想用手机拍张照留个纪念。
尤其是那两撮刘海儿,太上镜了。
举着手机刚要点开摄像头给特写,突然从扬声器里传来了节奏劲爆的日语歌曲声。没有一点点防备,拿着手机的人连同地上躺着的“蚕蛹”全都受到惊吓。
林霁怔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闹铃响了,果然手机屏幕上正正好好地显示着:7:15。
耳畔传来一声相当烦躁的深呼吸,林霁仍然维持着举手机怼脸拍的动作,而镜头里的人眼神复杂至极,各种负面情绪都堆积在一起。
回想起曾经那些起床气名场面,林霁脑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字。
我没了。
“……”
空气寂静了三秒钟,林霁理解这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在明寒眼里,只不过是一阵日常的起床前懵逼。
明寒缓和了一下刚才被惊吓到的情绪,在被子下伸了伸腿,就着仰躺的动作,看了两眼仍然举着手机蹲在头顶的人,极度配合地伸手比了个耶在眼角,语气却沉沉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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