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桥想了半晌,总算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那时一年多之前了,有一天他在路边走着,被两个路人拦了下来,给他递了个卡片,神神秘秘的说他们是搞科研项目的,最近正在找志愿者,愿意接受腺体实验,还会给一大笔钱。
其实所谓的腺体手术,也可以理解为变|性手术,就是把别人的腺体移植到自己体|内,这样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成为A\\O\\B的任何一个性别。
国家是明令禁止类似的变性手术的,无他,风险基数实在太大,而且其中的黑色交易链太深。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知道,那些属于别人的腺体移植都是怎么来的,就能想清楚中间的水有多深。
接受了腺体移植的人也并不是就真的能变性,所有的移植手术都可能存在排斥性,尤其是腺体这种极为私密的东西,很多人接受度不好,还有可能精神残废。
当时舒桥并没打算真的接受手术,可那天他的心情的确很不好,对自己和郁柏丞之间的未来没有安全感,于是被人拦下来的时候,他是短暂犹豫过的。
假如他真的能通过变性手术成为一个真正的Omega,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能得到全部的郁柏丞,不用再这样患得患失。
但他给了电话后又觉得后悔,索性把郁柏丞的号码也填了上去,想着反正也一定真的会去。
后来那家黑诊所给他打电话,他头脑清醒后果断拒绝了,没想到一年后他们竟然联系上了郁柏丞。
“我没打算去做。”舒桥老实的承认,“我那时就是心情不好,一时糊涂。”
郁柏丞听说他没有打算去,语气略略缓和一些,又说:“那样的念头,你永远也不能有。”
“成为一个Omega对你来说没有必要。”
“我对你,从来与性别无关。”
舒桥眼眶有些湿润,轻咳一声假装淡定:“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下次你直接把他们拉黑就好了。”
任何人在面对困境的时候,脑子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即使是舒桥这样自诩坚强的人,在感情绝望之际,也会冒出诸如变性这样可怕的念头。
可那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清醒后才发觉那有多危险。
但他仍然会在夜半时分醒来后,看着顶上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无数次的想着,自己要是个O有多好。
他从高中喜欢上郁柏丞后的那一天就开始期盼着自己能分化成Omega,可惜事与愿违,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
“我去找你。”郁柏丞轻声说着,“你在家里等我。”
说罢,他挂掉了电话,听起来似乎脚步有些急促。
不知为什么,郁柏丞越来越能感应到舒桥敏感的神经,开始体谅他掩藏在面具之下的那颗脆弱的心。
第三十七
无论是多自信的人在感情的世界中也会有自卑的时候,哪怕他外在如何强势光明,背地里依然会感到不安恐惧,一切都是源自于对另一个人的过分在乎。
只有过分在乎,才会患得患失。
舒桥也是这样的,在这段看似平淡的感情中,他是先付出、也是动心的人,就注定了他比郁柏丞会更加容易受到伤害,尤其郁柏丞的人格又是如此的木钝迟讷,他的冷漠甚至可以杀死原本的舒桥。
没人能顶着心上人的冷待一直保持初心,而这样的日子舒桥过了十年。
门外传来声响的时候,舒桥穿着拖鞋慢悠悠的开门,郁柏丞果然已到了,外头夜色正浓,他风尘仆仆满脸疲惫,想来这几天的工作确实很紧凑。
“我来了。”郁柏丞走了进来,低头对舒桥轻声说道。
舒桥轻笑起来,顺手带上门反锁,微微仰头看他:“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
“坐吧。”
这是郁柏丞第二次到舒桥的家,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这里找到了些安心的感觉,就像是在自己家那么放松。
舒桥给他倒了杯水放下,然后懒洋洋的坐到离他不远的沙发上,“要不然今晚就在这暂时住着,来回跑也不容易。”
郁柏丞求之不得。
“我给你找些换洗衣物。”舒桥说道,“我家没有你合身的睡衣,将就着穿我的吧。”
郁柏丞像个听话的小狗,眼睛一直盯在舒桥身上,他说什么都听,根本不在意合不合身这种小事。舒桥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忍不住凑近引诱他:“你这个表情,是想睡|我吗?”
“想。”郁柏丞诚实的点头,丝毫没有羞耻的意思。
舒桥低头闷笑,却故意使坏:“今天可不行,太晚了,我要睡觉。”
说罢,他从沙发上爬起,回卧室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郁柏丞手边,而后打着哈欠让他自便就回房睡觉去了。
郁柏丞独自坐了一会儿,半晌才抱过舒桥的睡衣,闻着上头属于他的熟悉味道,心里瞬间平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从头到尾,只有舒桥而已。
如果他有爱情,一定也是早早地就全部给了舒桥,再不会有别人。
郁柏丞活了三十多年,一直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借由工作的忙碌让自己肆无忌惮的逃离现实,可他始终是人,总不能一直都在空中漂浮,总要有落地的一天。
早在他还上小学的时候,郁流深就察觉出了他状况的古怪,比起能打能闹的小弟,这个二弟的性格着实诡异,他从不会哭闹,不会像同龄孩子那样提任性要求,也不会跟家人朋友交流,哪怕只是简单地眼神对视他都不肯,宛如他就是一个孤岛,和全世界是隔开的。
郁流深带着他看过医生,换了一家又一家知名大医院,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
情感认知缺失障碍,这种病听起来就不妙,郁流深顿觉无力,那时的他也才刚满二十,他不知道弟弟的这种状况和近几年家里动荡巨变父母骤亡有没有直接关系,只能一边挑起重振家业的担子,一边找人给郁柏丞治病。
可是治病是需要病人配合的,郁柏丞打从心里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比起郁流深的焦虑,他反而更淡定,甚至享受这种封闭世界的孤寂感,他喜欢这个状态。
正因为他的不配合,再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于是这么多年,郁柏丞就真的这么走了过来。
可这一切在离婚后慢慢地改变了,等到舒桥离开,郁柏丞真的开始一个人生活,他才渐渐发现原来舒桥早就在方方面面都渗入到了自己的血肉里,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一旦舒桥抽离脱身,那种恐惧寒冷的感觉就上来了。
所以郁柏丞开始选择正视自己,他发现他已经不再享受一个人的乐趣了。
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郁柏丞背着舒桥,买了很多很多电影看,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爱情片,这些都是他以前最不可能会看的选项,可他这一个月却浸|淫其中。
郁柏丞拿着笔记本专心的看着,或是荡气回肠,或是幽怨哀婉,或是悲剧或是大团圆,他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想要从别人的爱情故事里参透自己的人生。
他甚至试着代入了自己,拼命去共情那些剧里的人物,努力的尝试让他体会爱情的滋味。
郁柏丞像一个在夜路中迷茫的路人不停地找寻出去的方向,没人教他怎么办,他只能靠自己。
可最终这一切还是在舒桥的一件睡衣下溃败了,郁柏丞闻着睡衣上传来的熟悉体味,内心深处的那颗嫩芽骤然破土而出,他感受到了舒桥的温度。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盛夏的尾巴。
舒桥一回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郁柏丞竟然又浸染到了自己生活中,他会时不时地来这里过夜,家里甚至多了不少他的东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没离婚之前。
看似什么都没变,可又好像变了。比如郁柏丞现在下班回来,不会再淡漠的去书房待着,而是去厨房和他一起忙碌,尽管他根本只会拖后腿。
他开始注意学着去照顾别人,探知舒桥的喜好,然后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不喜欢吃鱼。
再然后他又发现,舒桥甚至都不能算一个温柔的人,撕去“贤惠”的那层外衣,他简直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火桶,骂起人来气势火焰能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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