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在十八岁这个男生视头发为生命的年纪,周劲野甚至干脆把自己的头发都剪了。
林觉晓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跳,站在门口,连手里的包都来不及放就问道:“怎么理了个这个样子的头发?”
林觉晓这么说,周劲野有点后悔了,他不太适应地碰了碰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额头,问道:“很丑吗?”
其实跟丑沾不上边,周劲野现在的头发只比板寸要来得长一些,是个很挑脸的发型,因为格外容易暴露脸部的缺陷。
但周劲野的五官相对于一般的亚洲人,要来得深邃一些,高鼻挺直,双眼皮褶皱明显。
剪了这个头发也不丑,只是单纯地换了个造型。
“不丑。”林觉晓笑了笑,评价道,“很干净。”
出于好奇,他很想摸一摸周劲野现在的头发,林觉晓礼貌性地问了句:“可以给我摸一下吗?”
不用他开口,周劲野就主动地低了低头。
林觉晓开口时有些惋惜,开玩笑似地道:“有点扎手,摸起来没那么舒服了。”
他只是随口说说,又问道:“怎么就想着剪头发了?”
“因为……头发长洗完还要吹,太麻烦了。”
隔了一会儿,周劲野又道:“等我高考完……我就会把头发养长。”
林觉晓笑了笑,应了句“好”。
周劲野的努力很有用,他的提升空间很大,第二次月考的成绩比第一次上升了一大截。
但他收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却还是不满意,周劲野微微皱了下眉,旁边的李欢却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靠!你牛啊!英语及格了啊!”
及格是九十分,周劲野差不多一个月提了三十分吧。
“不过也是,我看你背单词和做试卷都快走火入魔了。”李欢说,“能提三十分也正常。”
周劲野无声地往左边挪了挪,撇开李欢拍过来的手,淡淡地说了句:“不够。”
还是不够,除了英语外,他其他的考试成绩只能说是比以前有微小的提升。
而英语提那么多,也是因为基数低,上升空间大。
从六十分到九十分,可能只需要一个月,但从九十分到一百二,他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时间。
周劲野拿出支红笔,拧着眉纠正错误,想明白的题就重新在其他本子上做一遍,实在是想不通的就问下李欢。
李欢帮他讲了几道题,他这次考得好,压力没那么大了,懒洋洋地撑着下巴道:“你怎么那么努力啊?”
周劲野心不在焉地道:“还行吧。”
他就是那种定了目标就要达成的人,需要再多的努力也无所谓,他只需要达成那个目标。
“你这还不够努力啊?”李欢指了指自己眼睛下面的皮肤道,“黑眼圈都那么重了,你每天睡多久啊?”
周劲野手上的笔一划,笔墨在试卷上留下了个很重的痕迹,他才慢慢地道:“六个小时吧。”
睡的晚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经常梦到林觉晓。
在他第一次梦到林觉晓之后,他几乎每晚都在梦到林觉晓,梦到的场景和内容甚至都极其相似。
周劲野无数次梦到林觉晓的身上穿着那件白衬衫,被雨打湿的白衬衫显得他更加清瘦,清润的五官在梦中有些模糊,但那双星亮的眸却无比的闪烁。
他的梦越来越过分。
到最后,他甚至梦到林觉晓躺在他的床上,在那熟悉的被子上——林觉晓半敞着领口躺在上面,冷白的皮肤显露在空气之中。
他挑着着唇,笑意温柔又缠绵。
梦里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但周劲野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梦/遗了。
身下的潮湿与粘稠感是不可忽视的,周劲野背上的汗越出越多。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门,在连太阳都还没升起的清晨,周劲野像是做贼般地摸着黑进了浴室。
梦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梦有时候也是他潜意识里的体现,在朝夕之中,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对林觉晓的情感。
就像是他一个人的干柴烈火,愈烧愈烈。
蹲在墙角洗内裤的周劲野觉得自己就像是头白眼狼,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搓布料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水流声在没开灯的浴室里哗啦啦的,像是个在封闭空间里的小瀑布,周劲野的心在黑暗之中一点点地越坠越下。
林觉晓不是他的亲哥哥,但却又像亲哥哥一样对他好,可被他当成弟弟的那个人——在夜晚,在黑暗的浴室里,正在洗着因为梦到他而脏掉的内裤。
周劲野突然停下了动作,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的时候已经闻不到那股檀腥味了,能闻到的只有洗衣液的薰衣草香。
是林觉晓身上最常有的味道。
到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把洗干净的内裤丢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爬下楼把垃圾袋丢进了公寓楼下的大垃圾桶里。
野猫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着绿光,被惊扰到后也没跳开,躺在垃圾桶上舒展了下四肢。
周劲野站在原地吹了会冷风,吹到身体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他才重新回了家里。
这个事情发生了没多久,也就在几天前,周劲野看到林觉晓都会觉得心虚,他开始控制不住地避开和林觉晓的身体接触。
无意识地触碰都会让他起战栗。
周劲野抓着笔的手指泛着白,他不敢去碰林觉晓,但却又想碰林觉晓。
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亮。
【春眠不觉晓】:今天下午我来接你哦。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周劲野都能想到林觉晓说这句话的语气,语调应该回微微上扬,带着点欣喜又喜悦的弧度。
周劲野的手指僵住了,李欢催着他道:“你不回你哥消息?”
周劲野说:“回。”,他终于打下了字来。
【Z】:好的。
十月中的宁城已经入了秋,周劲野的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打底长袖,外面又套上了红白相见的校服外套。
校门口的大树掉了几片叶子,但还是照旧的葱郁,周劲野已经习惯在这边等林觉晓了。
林觉晓让他下了晚自习再回家,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背后的教学楼还是亮着的,接连而起的灯光照在周劲野的背后。
远远的,车灯也照了过来,喇叭声有远及近响了几声,停在他面前的车降下了窗户,露出了林觉晓半张脸:“劲野,上车。”
“好。”
周劲野说着,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他最近睡眠过于不足,一闻到车内熟悉的香水味,忍不住地开始犯困。
眼皮松松垮垮地垂了垂,但林觉晓身上的薰衣草香又飘了过来,很轻但又不容置喙地钻进他的鼻尖。
周劲野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猛地抬起头来,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目光却就是下意识地往驾驶座的林觉晓身上看。
恰巧是红灯,林觉晓向来对外界的视线很敏感,他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扭了扭头,问道:“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周劲野这几天躲他躲的太明显了,他早就感觉到周劲野的不对劲了。
周劲野摇头摇的很快,他像是逃一样地移开了视线道:“没怎么。”
“真的没怎么?”
周劲野不说话了:“……”
林觉晓顾忌在开车,没又继续追问,但一回家,林觉晓反手把门一关,他自然地在背后推着周劲野的肩道:“最近怎么了,压力很大?”
周劲野僵着背,魂不守舍地道:“还、还好。”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挨着林觉晓一起坐到了沙发上,他算康康半个妈,康康一直很黏他。
一看到他过来,已经长大了很多的白猫又黏在了他的身边,它很会撒娇,亲昵地蹭着周劲野的手。
如果是平时,周劲野都会摸一摸它,抱一抱它,但现在——周劲野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林觉晓大概是猜到了他有心事,还是不想说的心事,也没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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