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掉湿了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关进了暖和的被窝。
手机已经提醒了很多次有新消息进来。
苏淳在黑暗中打开手机,点进了消息页面。
南医生:真生气了?
南医生:我听话的,以后都听话的。
南医生:到家了吗?
……
整个聊天页面都是他的消息,苏淳看了几遍,深夜把人的感受放大化,最终不舍的情绪占了上风。
苏淳回复道:到了。
电话紧跟着打了过来,南斯骞似乎还站在窗边吹风,能从手机里听到隐约的风声。
南斯骞:“走了这么久,刚到家?”
苏淳:“洗了个澡,现在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南斯骞“唔”一声:“外面冷吧?喝点热水再睡,别再感冒了。”
苏淳隐约觉得鼻腔发堵,头也昏沉:“嗯。”
南斯骞听出了他的变化,轻声问:“困了?”
苏淳又“嗯”一声。
南斯骞:“明天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明天一天的课。”苏淳说。
南斯骞改口道:“那我晚上去,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南斯骞郑重其事要带他认识的朋友,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
但是苏淳还是拒绝道:“明晚不用去跳舞,我想在家休息。”
南斯骞片刻消声,手机里长达数秒的时间只能听到他压的很低的呼吸声。
“南医生,”苏淳哑着嗓子说:“我有点困了。”
高强度的情绪波动令人非常容易疲惫,再加上苏淳淋了雨,又被热水一冲,立刻困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那你睡觉吧。”南斯骞放低了声音,温和轻缓的道:“晚安。”
苏淳强打精神说了句“你也是”,就要挂断电话。
“苏淳。”南斯骞冷不丁叫了他一声。
这声音既低又轻,仿佛夹杂着千言万语在里头,带着深夜里袭面而来的寂寞。
苏淳动作一顿,只听南斯骞在那边几乎轻若不闻的说:“但凡我狠心一点,现在受委屈的人,就绝对不会是我。”
·
李想早晨起来洗漱的时候吓了一跳,苏淳一大早竟然坐在沙发上直播。
他最近几天都没有直播也没有发任何动态,微博底下一片哀嚎,都嚷着要直播。
苏淳起得早,等李想的功夫打开了直播。直播间的姐姐粉妈妈粉顿时一阵激动的欢呼!
李想本来迷迷糊糊的去洗手间洗漱,一眼看到苏淳,浑身的汗毛登时一凛,腿软的站不住差点跪下去:“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淳指了指手机,示意他正在直播。
李想深吸一口气,比了个ok的手势,连忙猫进了洗手间。
但是那声音和已经入镜的小腿已经被直播间的摄像头录了下来,评论里一片沸腾。
——这是……跟神秘男友同居了?!
——kswl!
——天额这不就是公然出柜么!
……
苏淳笑了一声,看起来不怎么走心。他把镜头往旁边转了转,解释道:“舍友。”
评论嘘声不断,紧接着那内容就变成了讨论到底是不是神秘男友,还有到底是同居还是同租。
李想洗漱完,对着他比划手势。
苏淳看了一眼时间,打了声招呼关上直播。
他冷冷看着他,李想腿更软了,扶着墙僵持不敢动。
苏淳拿起手边的抱枕狠狠砸了过去,“你这个怂人,我他妈怎么认识你这么个见利忘义的怂玩意儿!”
李想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再拽抱枕的手:“错了错了,真的错了!”他嘻嘻笑道:“我看你实在舍不下,捎带手推你们一把。”
苏淳快烦死了。
李想问:“昨晚回来的?”
“嗯。”
“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你不回来了呢。”
苏淳神色郁躁:“没燃起来。”
“他不行还是你不行啊?”李想问。
苏淳不欲多说,摆手道:“我不行。”
“是男人就别说自己不行。”
李想坐到他旁边,一半靠着沙发一半靠着他,“那你俩没复燃,这钱我还收不收啊?”
苏淳拧着眉看他。
李想往旁边躲了躲,“……你说吧,你让我收我就收,你要是真打定主意跟他分手,那我就……”他艰难的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吐出几个字:“就不、不收了。”
他心碎的模样太难直视了,苏淳忍不住抄起抱枕又砸了他一下:“你他妈到底能不能有点出息。”
昨夜雨水半大不小胜在持久,一直到了清晨才堪堪停住。
冷水冲刷完尘埃也把刚刚回暖的气温带走了,但是苏淳去上课的途中抬头看到了树枝上冒头的嫩芽。
一夜寒风凉雨,竟把春天催到了。
他昨天旷了课,今天带着感冒的脆弱相来上课,看起来可信度非常高,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对他昨天的请假理由深信不疑,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下课后许英华又叫他去办公室,苏淳不想去,又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跟着她一块进办公室的门。
徐薇又在。
苏淳看到她的刹那间只想转身离开,但是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逃避。
“妈。”苏淳朝她打了声招呼。
徐薇点点头,一脸的严肃在看到他之后有些迟疑,“又感冒了?”
苏淳点点头:“可能是。”
许英华在门口稍站,微笑着说:“你们好好聊,我去找别的老师有点事。”
徐薇朝她客气而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许英华带上门,室内回复了平静,唯有角落里的鱼缸摆件发出淙淙流水声。
徐薇身穿湖蓝色的旗袍,外头披着大衣,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看起来得体又严肃。
“生病了就不要去酒吧里跳舞了。”她皱了皱眉,“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吃过药了。”苏淳唇色有些苍白,眼角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在偏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徐薇眉头未松,反倒更紧凑了:“几天时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苏淳觉得心累。
被迫出柜到失去感情上的主动权,再加上即将变换熟悉的环境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这些都让他失去了长久以来的安全感。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用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立刻转身离去。
徐薇不想跟儿子把关系搞的太僵,放缓了语气说:“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我才过来找你一趟,问问你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天没打吧,昨天打的话应该能接通。”苏淳说:“不是星期一才交材料么,现在那么急做什么。”
徐薇察觉到他的抵触,也不再继续追问,只道:“你自己心里有计划就行,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一位教授,一会儿把邮件地址发给你,你这两天记得给他发一封邮件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苏淳站在原地未动,脸色有些苍白的难看。
徐薇拿过包,拢了拢大衣就要出门。
“妈。”苏淳头也不回的叫住他,眼睛盯着一处发怔,脑海中想到了家庭关系紧张的南斯骞。
他忍不住低声问:“您跟我爸想让我出国留学,到底是为了我的未来,还是因为我是个同性恋,伤到你们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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