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标记试试(25)

第18章 别扭
　　  十班的官方交流群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一中的改卷速度是出了名的快，这才刚过半天的时间，上午考的语文和数学两科，成绩就已经全部出来了。
  一般来说，从月考到出成绩的这段期间，班级群里都会心照不宣地保持安静——因为考砸的没心情再谈天说地了，而发挥不错的也不会在这种关头装逼，出没必要的风头。
  可这回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张志乐平地一声雷地通报了数学最高分之后，整个群就处在一种随时都要爆炸的极度沸腾当中，感概惊叹一句接着一句。
  虽说重新分班，每个班里有一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但从年级角度而言，哪些学生成绩好，哪些能考年级前三，所有人心里基本都有个数，年级第一无非就是那几个来来回回轮流坐罢了。
  结果现在倒好，突然就空降来了一个转学生，而且这个转学生光是只靠数学和语文两门，分数就已经远远甩开了其他人一大截。
  群聊界面还在不断往上刷着。
  纪乔试图往上翻一翻，可讨论消息实在太多了，群里不仅在聊他们自己班的成绩，还在聊其他班的成绩，不过不管后续有怎么样的新分数冒出来，两科总分第一的位置却始终没能发生变动，都还是属于江潇的。
  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局面。
  任何时候都不应该用刻板印象来识人做事，这是纪乔很早之前就学会的一个道理，可是在江潇这件事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还是先入为主了。
  ——这人转学来之后和自己成了同桌，他们一起打过架、逃过课、一起当着全校的面做过检讨，甚至几个小时之前，还坐在一起打游戏。他把程煜的复习重点转发过去，是希望对方不要出现所谓的“适应不良”局面，是以为对方........
  或许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可是确实，纪乔这时才回忆起很多之前被忽略起的小细节，江潇虽然上课不怎么做笔记，可好像除了英语之外，其他科老师从来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成绩问题，就连月考前几天，还完全不紧张地拉着纪乔一起琢磨拼图。
  这种完全淡然轻松的态度.........
  是他从一开始就想岔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乔小妍端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
  “.......没。”纪乔回了回神，把手机屏幕按黑。
  他站起身来想接过乔小妍手上的果盘：“我来拿，妈你坐着吧。”
  “哎哟——”乔小妍挺不服气地一瞪眼，把纪乔按回座位上，“真把我当瓷娃娃了是吧，端个水果盘也要你来，我这点力气都没有？”
  纪乔：“.........”
  “你身体不好。”他回了一句，又伸手去把餐桌边的牙签盒拿来。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也是日积月累而成的小习惯。
  果盘上切好的水果被精心摆成了几个笑脸的小形状，乔小妍的爱好，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鼓捣一些还带着少女心的小玩意。
  “现在真的比以前好多了，我一口气拎东西上五楼都不带喘的。”乔小妍在餐桌对面坐下。
  “有进步，那更要好生养了。”纪乔淡淡说。
  乔小妍：“........”
  这孩子死倔。
  “对了，你今天考完和同学出去玩了？”她决定还是不说这个话题好了。
  纪乔愣了愣：“？”
  “这是什么表情。”乔小妍崩不住笑了一下，扎了片橙子递给纪乔，“我看见小煜的朋友圈了。”
  “喏。”她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屏幕上是程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发的朋友圈。
  ——牛逼吗！[/大笑]
  下面配了好几张吃鸡连胜的照片，纪乔的游戏ID“Q”明晃晃地就挂在第一个。
  纪乔一阵无语。
  他觉得程煜有时候确实少根筋，发这种去网吧上网的朋友圈居然连家长都不屏蔽，搞不好现在已经在被家法伺候了。
  “随便玩玩。”纪乔说，“有个新同学转学来，附近都还不太熟，偶尔一次就是。”
  “看小煜还玩得挺开心的。”乔小妍通透地笑，温柔的眉眼弯起来，“新同学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应该多多照顾人家，多交几个朋友。”
  朋友.......纪乔怔了怔。
  “.......看吧。”他视线落向手边仍在不停跳动的通知栏，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一直到周一，这阵转学生热度都没消下去。
  纪乔进校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从另一班公交车上下来的程煜。两个人一起往校内走，程煜抓着头发哭诉他这周末被没收手机的悲惨遭遇。
  这会儿才七点出头的时间，往常还很安静的博学楼却一反常态躁动的很，一楼大厅的公告栏前挤了一圈一圈的学生，都垫着脚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放榜了是不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平头男生从二楼冲下来直奔公告栏，挤着往人流里钻，“借过借过，让我看看。”
  “对哦！上周只出了两门。”程煜左手一拍右手反应过来。他向来是凑热闹的一把好手，靠过去，借着身高优势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喊了出声，“我靠！江潇果然是年级第一！”
  纪乔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江潇的名字就在年级大榜第一个。
  公告栏前挤着一圈人，脸上佩服钦羡嫉妒傻眼等神色轮着来，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在清楚地强调，江潇这次月考的成绩实在是太惊人了。
  纪乔站在人群最后，对着那个名字多看了两眼，心里隐隐有些烦躁。更准确点来说，这种烦躁的感觉从上周五就开始了，而到了今天，真切地看见周边人的反应，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明明他平时从不关注成绩排名，从不在意年级第一是谁，明明可以淡然地看着自己的成绩挂在排名表的尾巴，可是在这个瞬间，竟然会冒出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古怪滋味。
  为什么呢？
  说到底不就是转学生拿了第一名么，分数再高，和他这个年纪垫底的差生有什么关系？
  “乔哥，你要不来看看，妈耶，他英语居然还考了143，这是人的分数吗？！”
  “哦。”纪乔微蹙着眉应了声，冷峻干净的一张脸，“关我什么事。”
  “先去补作业了。”
  纪乔说去补作业，就真的补掉了一整个早读。他周末向来不会做作业，所以每次留到周一的任务就会特别重，花的时间也要更长些。
  不过今天效率却尤其的慢，因为他们这个后排的角落格外的热闹。
  江潇这个名字在年级里迅速传遍，不少人打听着就过来了，乌泱泱地挤在后门处想围观这位月考考720的神仙，其中又以Omega的人数最多。
  而身为他同桌的纪乔，无可避免地也成了被围观的对象之一。
  就好比说现在。
  “哎哎哎，现在那个坐在位置上的是江潇？”
  “不是！他现在好像不在，那个是他同桌纪乔，你知道吧，就我们学校那个校霸啊……这次月考好像才考江潇的一半，只有三百分——”
  纪乔立起来的书“啪”地一声摔到桌子上。
  他抬了抬眸去看门外，面无表情，幽邃黑润的眸子透着几分冷意。
  刚才还在低声说话的几个顿时噤了声。
  江潇是踩着预备铃铃声从外面回教室的，他下早自习之后照例要去食堂买点东西垫肚子，不过即便如此，进门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波没散光的围观群众。
  “各位，上课了。”他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侧了侧身从人群里穿过，拉开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