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99)
“她见了我,也一定会很开心吧,”苏岁安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一定会的。”
温黎东点头,抬手揉了揉苏岁安的头发,道:“她最喜欢你,一定会很高兴,而且我们是一块儿来的,她只会更高兴。”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印在蓝天上。
镇长和她的丈夫带着一行人上山,山上只有小路,有些难走。云珍墓地所在的地方附近有着一片树林,视线开阔,遥望而去能看见村落的大半部分。
苏岁安将鲜花放在云珍墓前,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红了眼眶,他有好多话想对云珍说,但在抵达这里时,却又发现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如今,他只想告诉云珍,一切都好起来了,他同温黎东过得很好。
山间鸟鸣清脆,苏岁安蓦地拉了拉温黎东的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走吧。”
“走?”温黎东怔忡片刻,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好,我们走,明年再来,把绒绒也带来。”
往事随风而去,生者更当好好生活。
一行人在云珍的故乡待了三天,第四天启程回了B市。
绒绒太想两位父亲,所以何凝特地带着小朋友来了机场。
上车后,绒绒就往苏岁安怀里扑,张嘴就是爸爸长爸爸短,像只快乐的小鹦鹉。苏岁安乐意同他说话,是不是揉揉他的脸蛋,捏捏他的发丝。
何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况且见到苏岁安神色不似伤心过度,便直接问了一些关于云珍的事情。
听完之后,何凝长叹一口气,道:“云珍是个好人,就是性子太犟,当年的事情也是造化弄人。”
那时情况实在特殊,云珍孤身一人在国内,她性子犟,总不愿意麻烦任何一人,温黎东和苏岁安疲于应对温家人,根本没有想到云珍会出事,等众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苏岁安垂眸点着绒绒的小脸蛋,说:“阿姨向来看得很开,那时候应该是真的不想活了……或许活着对她来说才是一种痛苦。”
随着温度的上升,温先生同岁岁的感情也越发浓烈。
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绒绒,往日里他每周都能争取到好几次同两位父亲同睡的机会,近来是一次都争取不来,简直要把小朋友气哭。
王姨乐得看两个年轻人蜜里调油,但是绒绒这小朋友又实在惹人怜爱,于是王姨选择做一些小动物似的糕点来哄绒绒。
虽然两人都还年轻,禁得起折腾,但日日夜夜这样折腾也不是办法,所以景苑的餐桌上渐渐多出一些养身健体的菜品,王姨还一个劲儿的给两人添菜,笑得牙不见眼。
等到夜晚,苏岁安都快被温黎东折腾得崩溃,他哭着在男人背后留下一条条印子,眼角是红的,鼻头是红的,连手肘膝盖也是红的,他骂温黎东混蛋,骂对方不知廉耻不要脸。
温黎东低喘着气,亲亲苏岁安的嘴角,“乖,马上就好。”
苏岁安眼泪都快流干了,十分委屈地说:“你总是这么说,但每次都是骗人的。”
温黎东哄他,“这次一定是真的。”
结果,最后又是假的。
苏岁安决定找出罪魁祸首,他先是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总觉得温黎东是不是为了面子而用了一些了不得的药,他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接着,他灵机一动去逛了厨房,状若无意地打开冰箱,接着迅速翻找,然而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苏岁安觉得奇怪,而后脑子里又冒出来一句话“男人三十猛如虎”,所以温黎东……这还真是天赋异禀?
可是平时已经很久了啊,最近这几天真是让他有些承受不来。
苏岁安正疑惑着往外走,就遇见了指挥着几个工人模样男人把箱子往地上放的煮饭阿姨,他一看,里头正是一堆海鲜,有什么功能自然是不言而喻。
苏岁安脸烧得通红,指着那些玩意儿一句话都说不出。
煮饭阿姨以为他想吃,笑眯眯地说:“等会儿阿姨就给你煮啊,才空运过来的,正新鲜着。”说着说着,阿姨的神情便有些暧昧不明,“吃这些啊,很补的。”
这会儿苏岁安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了厨房。
苏岁安人都自闭了,缓了好久才给温黎东发出去一长段话,全是说他不要脸、耍流氓之类的的话。
苏岁安这边解气了,温黎东那儿一脸莫名其妙,听着还真像生气那么一回事,可他又确实没有招惹苏岁安,除了在床上。
苏岁安一边练琴,一边越想越气。
这事儿禁不得仔细想,想多了容易脑子发热和充血,这种情况下容易做出一些没理智的事儿。
等苏岁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在厨房带着了,面前是一把韭菜,以及处理好的虾。
不是想补补吗?那就好好补补。
苏岁安如此想着。
等待着温先生的是一桌丰盛的晚餐。
绒绒撑着小下巴坐在餐椅上,他仰着头看温黎东,接着视线又飘到苏岁安那儿去。温黎东的视线也跟着移动,苏岁安看上去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一声哥哥能把温黎东的半身骨头都喊酥。
苏岁安坐在温黎东身边,替他一个劲儿地夹菜,嘴里不停说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怎么回事儿?”温黎东狐疑地看着苏岁安。
苏岁安眨眨眼,笑道:“给你补补啊。”他指着那道韭菜虾仁,“大补。”
补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温黎东眼前突然浮现了中午那几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接着又回想着这些天的菜色,他眼神一暗,突然明白一些事情。
既然补,那就吃,左右最后被折腾的还是苏岁安。
这自然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苏岁安抱着肚子哭泣着说要给哥哥生宝宝。
床上最是听不得这些话。
温黎东亲吻着苏岁安汗湿的额头,声音低沉喑哑,“现在不能,岁岁的事业最要紧。”
温黎东总是能在某些时候保持清醒,苏岁安四月底就要回乐团,三十岁之前都会在乐团中待着,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苏岁安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有第二个小宝贝。
至于三十岁后,那也得看苏岁安的身体情况。
温黎东想要,但只是想想,比起什么孩子,显然是苏岁安的身体最重要,他那么爱他的岁岁,那种痛一辈子一次都已经了不得,第二次还是算了吧。
四月中旬,苏岁安和文曼珊一同前往维也纳。他离开时,两双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眸都盯着他,里面布满不舍,苏岁安差点儿就要走不动道。
“苏岁安!你给我清醒清醒!”文曼珊拽着苏岁安就往里走,再不走,那真的就得留在这里了。
“我知道,你别拽,”苏岁安小声嘟囔,他三步一回头,很是舍不得,“你看绒绒都快哭了。”而且……怎么感觉温黎东也要哭了。
这一年多以来,苏岁安就没有怎么同温黎东分开过,这会儿一上飞机就想人想得不行。
文曼珊知道苏岁安大概会有点恋爱脑,但亲眼看见时,才有种真实感,原来那个拒绝过许多人求爱的苏岁安也是会去那么喜欢一个人的啊。
“你说我哥会想我吗?”苏岁安突然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文曼珊微笑着说,她甚至有点儿怀疑苏岁安是不是在故意秀恩爱。
飞机落地时,维也纳正好是在黑夜时分。因为家里还没来得及打扫,所以苏岁安跟着文曼珊回了家。
文曼珊的住处处于一个富人区,文家的小姐是十分金贵的,哪怕她这两年已经不常来维也纳,但家中还是配了司机、保镖和佣人。
苏岁安来过这儿,文曼珊这里甚至有一间客房是专门留给他的。
为了庆祝苏岁安即将回到乐团,文曼珊去酒窖翻了一瓶好酒,她没敢给他多喝,两人都只喝了一杯,之后就各自回房睡觉。
苏岁安睡了觉之后就容易迷糊,他趴在床上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维也纳和国内的时差,一通视频电话就这么打了过去。